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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大地被說得惱羞成怒,恨得牙癢癢,最關鍵的是,那句“屁顛兒屁顛兒地去照看別人家的兒子,我都沒嫌棄你丟磕磣”說中了他的心思,讓他恨恨地揚起了巴掌,想要照著沈春柳的臉就給她兩撇子。
沈春柳見狀更是生氣,一邊哭,一邊喊,卻不躲不閃,一個勁兒地往前耿耿脖子:
“怎?啥事兒都指望不上你,你一來就逞威風是吧?你打,你打!今兒個你要是不把我打死在這兒,你就不是人揍(做)的!”
薑大地一聽就更加火冒三丈了,伸手就要揍沈春柳,嘴裡還不忘了罵人:
“你個敗家老娘們兒,我還說不聽你了是吧……”。
結果另外一張病床邊上的家屬不樂意了:
“感情我要不說話你們都當沒看見是吧?你們當我是木樁子怎地?噶蛤玩意兒這是?別人不懟搡你們兩句兒,自己就不知道怎嘚瑟好了是吧?
你們兩口子要怎吵吵,回家吵吵去,樂意怎吵吵就怎吵吵!沒人攔著你們!多大的人了,任嘛不懂!
這是醫院,是公共場合,知道不?
你們不心疼孩子,我們還心疼老人呢!都什麽完犢子玩意兒,給我滾一邊兒喇去!再敢吵吵巴火地耽誤我們老人休息,咱們就下樓去練練去!”
說話的是個身材彪悍的老爺們兒,長得一臉凶相,一看就像是從山上下來的土匪,或者從笆籬子裡頭剛放出來的那種。
不過這家夥其實之前的行為舉止一直挺文明的,他在照顧著的病人,是因為吃錯了東西食物中毒了,導致腸胃出了嚴重問題的老媽。
這老太太也是個懂事兒的,能不哼哼就不哼哼,除了每天都溫聲細語地跟兒子要求出院回家,基本都不會提什麽要求。
這年頭糧食金貴,物資匱乏,壓根兒沒有什麽隔夜菜不能吃之類的講究。
別說隔夜菜了,其實很多已經發霉變質了的食物,還有那會過日子的老爺子老太太,非得要自己吃掉,或者逼著兒子女兒吃掉。
據說薑英秀那個世界裡人人皆知的著名的繪畫藝術家齊白石老先生,就有一個習慣:
喜歡拿存放了多年的糕點,來招待客人。
沈春柳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之前一直呆呆地坐在那裡,都忘了這個鄰床的病號存在了。薑大地滿門心思都是怎麽跟沈春柳找茬嗆聲,最好能讓她主動提出來離婚的事兒,所以也沒有注意觀察環境。
結果,兩人這麽一鬧騰,老太太看著心裡難過,就抹上了眼淚。
她性子溫柔,也不愛麻煩別人,這一淌眼淚,都沒有什麽聲音。
老太太的兒子發現自己老媽哭了,心都慌了,著急忙慌地問了半天,發現老太太哪兒都不難受,就心裡難受,而老太太心裡難受的罪魁禍首,就是鄰床的這對家屬,頓時這怒火就抑製不住地熊熊燃燒起來了,拱上了頭頂,連帽子都待不住了,露出來一個鋥光瓦亮的大光頭。
光頭哥衝著薑大地這一頓吼,薑大地瞬間就蔫吧了。
人家那胳膊,都快趕上自己大腿粗了,這要是真下去練練,自己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兒啊!
再說了,人家那腦袋為啥剃個大光頭?
這年頭誰樂意剃光頭?
不都是進去過,在笆籬子裡頭剛出來的,才會這麽個模樣?
這種人自己哪裡惹得起啊……
唉,自己怎就硬是沒有四丫頭那死孩子的力氣呢?
要不然,就衝這家夥敢衝自己這麽吼,還不揍得他滿地找牙!
薑大地蔫吧了,光頭哥衝著他齜牙樂了,然後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一回頭面對床上的老太太的時候,瞬間又化身為溫柔的小白兔:
“娘,你渴不渴?我給你倒點水啊……”
一邊說著,一邊動作輕柔地開始從一個暖瓶裡往一個搪瓷缸子裡頭倒水,然後自己輕輕地啜了一口,試了試水溫,覺得合適了,才遞給老太太:
“娘,你喝口水,潤潤嗓子。剛才流了那老多眼淚,這得喝多少水能補回來啊?”
老太太忍不住“噗嗤”一聲兒樂了。
兒子長得膀大腰圓,一臉凶蠻的模樣,卻在這裡故作憂傷,其實還不是出於那份孝心嘛!自己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自己這做親娘的當然知道,雖然兒子長的凶,其實他骨子裡是個好人。
剛才他衝著人家放狠話,固然是為了讓自己不要不開心,但是也絕對有一絲想要拯救一下那個瘦得跟個小雞仔似的農村婦女的意思在裡面嘛。
瞞得過誰,還瞞得過我麽?
不過,兒子這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見到老太太笑了,光頭哥也開心了,賣萌賣得更加用力:
“娘,你喝一口試試,看看溫度合適不?對了,娘,咱們可千萬不能再哭了啊!再哭的話,咱們可就不是全西麓縣最漂亮的老太太了!”
“噗嗤!”
老太太終於滿意了,接過了搪瓷缸子,開始滋兒滋兒地喝水,一邊喝,一邊對著兒子撒嬌耍賴:
“西麓縣最漂亮的老太太要回家……不要住醫院嘛……”
薑大地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簡直翻江倒海:“當娘的和當兒子的之間,竟然還可以這樣?”
他在薑老太太身上,這輩子都從來沒有見過這一面。
當然,薑家的孩子,也從來沒有像光頭哥這樣不顧形象,彩衣娛親。
跟薑大地一樣目瞪口呆的,還有沈春柳。
她竟然在光頭哥身上,看到了薑英秀的影子。
明明兩個人長得一丁點兒也不像,行為舉止,似乎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薑英秀平時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 一般不發飆,不露出她的獠牙的時候,就好像跟別人家的小丫頭片子,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那丫頭髮起飆來,維護起自己和她那幾個妹妹來,那氣場,真的不輸給這個大光頭!
雖然倆人的身高和體型差距都挺大的,但是那種威脅人的語氣,那種對人溫柔時候的態度,竟然那麽相似……
倆人愣怔了一會兒,見光頭哥忙裡忙外地繞著老娘打轉,根本不稀得搭理他們倆,於是他們換了個方向,繼續吵嘴。
這回卻長了個心眼兒,先看了看鄰床的狀況。
這邊的床位上也住了個病人,是個女人,似乎是因為某種原因受了外傷。此時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頭上蒙著一塊毛巾。
她的病床旁邊,似乎沒人陪護。
薑大地和沈春柳夫妻倆放心了,對視了一眼,不過依然壓低了聲線,不依不饒地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