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秦朗,一點也沒有剛才面對寧奕殊時的從容。
他緊張極了,拿著對講機的手,不停的抖。
對面蕭子華,一直沒有回音。
秦朗透過窗戶,見寧奕殊已經出了警局大門。
他心急,再次呼叫。
“刺啦啦——”對講機有響動。
秦朗抓緊對講機,目不轉睛。
“收到收到,我是老蕭,收到請回答。”蕭子華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
秦朗渾身一松,坐在床上。
他說:“剛才她來了,我們要一起去吃飯!”
“誰?哦——”
秦朗著急:“你哦什麽,說人話!”
蕭子華:“吃飯就吃飯,你呼叫我幹什麽?”
“我該怎麽做?你不是號稱J城第一浪子嗎,給我點經驗!”
秦朗起身,又倒了一杯水,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他沒蕭子華有經驗,也從來沒有跟女孩子單獨吃過飯。
上次寧奕殊約他,秦朗都沒敢同意。
這一次,寧奕殊找上門,要賄賂他。
秦朗直覺這是個好機會,抓不住,就再也抓不住了。
可是之後具體怎麽辦,他一點主意也沒有。
蕭子華半天沒動靜。
秦朗再次催:“老蕭,老蕭,趕緊的,別人讓等急了!”
“刺啦啦——”
對講機又是一陣刺啦,然後才傳出蕭子華的聲音:“聽好了,第一次約會吃飯注意事項:首先,衣著利索讓人有好感;其次,不能遲到……”
“說正題!”遲到肯定已經遲到了,人都先去訂房間了。
“刺啦啦————細心,一定要細心,尊重對方意見,點對方愛吃的,收到請回答!”
秦朗蹙眉:“收到,還有呢?”
蕭子華:“還有就是要主動,比如幫對方拉椅子,開屋門……我去,寧大夫爸爸來了,再見!”
“喂,喂,老蕭!”秦朗想把對講機扔了。
對方等於什麽也沒說!
秦朗攥著對講機,呆了一會兒。
首先,穿戴利索?
他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剛出完任務,一身臭汗。
秦朗趕緊衝進洗漱室,兩三下扒光衣服,從頭到腳一頓洗刷刷。
洗完出來找乾爽衣服,乾淨是真乾淨,依舊是部隊發的製服。
秦朗套上之後,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拐回來,從抽屜裡扒拉出一瓶雪花膏,用手掌搓了搓就往臉上抹。
忙完,門終於“砰”一聲,被關上,房間重歸寧靜。
屋裡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顯示時間才過去五分鍾。
秦朗說的那家菜雞館,就在警局後面的小巷子裡。
價格低廉,環境安靜。
寧奕殊訂了靠裡的屋子,秦朗進去時,她正拿著菜單研究。
一聽見秦朗的聲音,她立刻起身拉開門打招呼:“秦連長,這裡!”
秦朗腳下一頓,馬上走過去。
寧奕殊等他進屋,趕緊又幫秦朗拉開椅子:“秦連長,您坐!”
“……”
秦朗雙手身側握成拳,盯著椅子半天,才落座。
寧奕殊又將菜單遞給秦朗:“秦連長,您看您愛吃什麽?”
秦朗咳了一聲。
蕭子華教的那些,寧奕殊全給做了。
點菜這事上,不能再被動。
秦朗說:“點你愛吃的,我不挑嘴!”
寧奕殊再次客氣推讓,
秦朗堅持要寧奕殊點她自己愛吃的。 兩個人推拉好久,感覺在下去中午誰也吃不上飯。
寧奕殊沒辦法,她學著父親請客時的模樣,開始翻菜單。
家庭小飯店,也沒多少稀罕菜,都是司空見慣的。
她指著菜單,問秦朗:“這裡特色菜,辣子燒雞來一份?”
“嗯。”
“油炸黃花魚,你吃嗎?”
“可以。”
“酸辣土豆絲,是不是太素了?”
“葷素搭配,很好。”
“乾煸小白菜,要嗎?”
“行!”
“再來份槐花湯,可香了。”
“聽你的!”
“喝酒嗎?”
“下午還有工作。”他單看著寧奕殊,已經微醺。
寧奕殊點完菜,起身給秦朗倒茶。
秦朗這才反應,趕緊搶茶壺:“我給你倒,你坐下!”
不能再被動了。
可是寧奕殊已經搶先拿到茶壺:“您坐下,我為你服務!”
她斟茶倒水,又將秦朗面前的碗筷仔細用熱水燙一遍。
秦朗:“……”
…………
寧衛東剛開完會。
會議精神,是有關這次嚴打。
據說,上頭這次動真格的,相關各部門必須嚴格配合行動。
寧衛東所在的單位,要保證流氓團夥無法通過鐵路樞紐,逃竄出S市。
他夾著公文包,端著茶杯,慢慢往辦公室走。
“寧科長,忙呢。”有下屬給他打招呼。
寧衛東點點頭,滿足的眯上眼睛,抿了一口茶,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官大一級,就是不一樣。
什麽時候,自己能換到隔壁更大的辦公室?
“叮鈴鈴”,電話鈴,打斷了寧衛東的白日夢。
他抓起電話,張翠芬的聲音從那頭傳出來:“衛東呀,你下班了嗎?”
張翠芬,一般不在上班時間給他打電話的,除非家裡有急事。
聽聲音,對方確實顯著很焦慮。
寧衛東先把辦公室門,從裡面鎖上,然後再次拿起話筒,壓低聲音:“什麽事?”
“衛東呀,張偉又被抓進去了,說什麽參加流氓團夥,還涉嫌LJ未成年。”
“我媽高血壓都犯了,現在還昏著,嫂子和大哥哭的不行,衛東,你一定要救一救張偉呀!”
寧衛東:“……”
他推了下眼鏡,氣的臉色發青,目光陰森。
真是……
他忍著氣,問:“他不是剛放出來嗎?又惹事!”
張翠芬哭了:“衛東呀,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們張家可就這一根獨苗,家裡的寶貝疙瘩。”
寧衛東冷笑:“我怕是幫不了,單位剛開完會,這次嚴打誰也不能托關系找人情,除非不想要頭上的烏紗帽!”
“衛東呀,他也是你侄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張翠芬要是有辦法,也不會給寧衛東打電話。
她以為自己認識幾個朋友,就能辦成事。
其實那些朋友,也都是通過寧衛東認識的,賣的是寧衛東的面子。
人家見寧衛東不出面,隻張翠芬一個女人外面張羅,全部打哈哈,不往正事上論。
寧衛東大概猜出來,火冒三丈:“你打著我的名義,出去找人托關系?”
蠢娘們!
張翠芬支支吾吾,對著話筒一陣哭。
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妻侄犯事被槍斃,說出去寧衛東臉上也不好看。
他想了想,說:“硬撈是不行的,你去找張偉同犯的家屬,你們聯名去找受害者,讓對方在原諒書上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