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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很複雜的,遠遠不止赤水這一隊人。
被拉回來的那位至強者還算鎮定,快速掃過突然出現在他周圍的這幾隊人,終於明白他們之前犯下了一個終極大錯。
虧他們自詡對大局了如指掌,卻原來連對方真實的人數都沒弄清,鬧出了這個驚天笑話。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要怪只能怪這群人太過另類,也太過詭異了。
就算是現在,他也能輕易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或物質或精神層面的特質,這使他們迥然於其他人。
誰又能想到,擁有這樣特質的,不僅僅是一隊,而是有整整五隊人呢?
“就算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們怎麽可能…可能……”
“怎麽可能在一起?而且還是在爭奪造化天書這樣的至寶上?”凌飛笑著說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置信的話。
是的,怎麽可能?
就算是凌飛自己,若是提前一千年和他說,現在的情形,他肯定也會覺得荒謬,仙魔兩立,怎麽可能會站在同一戰線上?
造化天書,他一生大半的時光,都是在追尋他的過程中度過的,是他勢在必得之物,他如何肯給予別人一絲機會?
然而現在回過頭來,再來看,又會發現,一切都是如此順理成章。
就是因為星網,將大家聯系在了一起,還有第三世界,增進了彼此之間的了解,消除了隔閡,與此同時,也改變了他們每一個人……或者魔。
就連凌飛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意志不夠堅定嗎?
怎麽可能!
那為什麽還是被改變了?
只能說,星網有毒啊!
想到此,他眼神頗為幽怨地瞅了一眼赤水,瞅得赤水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又怎麽了?
赤水倒是有看到,對面那位至強者雖然難以接受,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許他逃避。
作為至強者,心性剛毅堅定,之前的驚異已經算是很大的情緒起伏了,如今,他反倒是坦然了,“看來,是我小看了天下人。”
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接下來,不過就是一戰決生死。
修者,從不懼於任何挑戰!
更何況,他也並非沒有機會。
他的目光,從新出現的幾個小隊身上掃過,似乎在挑選著從哪一隊身上出手。
這些人都是送上門來的弱點,他不把握,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卻不想他還未行動,凌飛就譏笑道:“你想用他們來威脅我?你可能想多了。”
那位至強者面色一變,眸光凌厲,再掃過幾隊人,他才發現,無論哪一隊當中,都有一位隱在隊伍中,實則是在為小隊保駕護航的至強者。
而小隊裡的其他人,則毫不畏懼,顯然,他們也是清楚這一點的。
“……”
X的,這究竟是哪個世界出來的神人,怎麽都不按規則出牌?
這難道不是給傳承者歷練的小世界嗎?
“你們……究竟是怎麽進來的?”難道小世界的規則已經改變了?那位至強者就感覺到窒息。
“呵呵!”凌飛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這是他們六族秘密小組經過了長達七日的攻關,集思廣益,才終於找出來的唯一的一個空子。
無他,渡劫大陸實在是損失不起了。
他們不僅僅是缺人才,他們還缺人力啊!大大的缺。
現在,上至各族高層,下至孩童幼兒,看到誰誰意外身亡,都是要呲牙咧嘴痛惜半天的,那種似是自己的財產都損失了一半的心情,沒有經歷過星網改變的人,永遠不會懂。
這不僅僅是一條命,這妥妥的是財富啊!
試想一下這人若是沒死,那他會創造多少價值,這些價值又可以供多少修者進行研究,又會得出什麽成果,會因此改變多少修者的命運,自己是不是其中會受益的一員……
哎呀!不能想。
越想就越是心痛。
甚至於,看到對面的至強者,眼睛都開始冒出綠光。
你說要把這位至強者俘虜回去,先把他擁有的知識掏出來,就要惠及多少人?又能提升多少修者的能力?
一不注意,凌飛就被用慣了星網的思維……帶偏了?
他偏了,別人不知道啊!
就見那位至強者,似是潛意識裡覺察到了危機,不由自主就後退了一步,似在懷疑凌飛有著某種特殊的怪癖?
“你…你們要打算以多欺少?”
“喲?你現在知道以多欺少了?”凌飛戲謔道,“我還以為你只知道以大欺小呢?”
旁邊一眾人等:“……”
雖然看到敵方被懟得很爽,但是凌色,你是不是飄了?
你還記得你之前因為面相稚嫩,為了保持形象,所做下的一系列壯舉嗎?
現在是說崩就崩了?又或者說,你是因為本尊回歸,放下重擔後徹底放飛自我了?
沉默。
氣氛略顯詭異。
就在這時,一直被大家忽略的軒轅子珩這才慢吞吞地吭聲道:“放心,不會以多欺少,你的對手是我。”
對面那位至強者又愣了下,卻見一直懟他的凌色已經悄然往後,退至了邊沿,當然他面上的神色還是輕嘲不屑的。
那位至強者脊柱就又挺直了,目光移回軒轅子珩身上,“就憑你?”
要知道,他們可是兩個人,只是一人還隱藏在暗面,沒有出現,但這並不表示他不存在。
而他能從對方面前逃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憑我。”軒轅子珩平平道。
那位至強者沉默了一瞬。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正該如此!”
很明顯,軒轅子珩也是等得不耐煩了。
頓時,雙方的氣勢勃發,赤水等人不得不又往後退出了數百丈的距離。
“太強了!”鍾離宏毅歎道。
“子珩仙君可是轉世重修者,如何能比?”屈門芳菲道。
是不能比。
就見場中,軒轅子珩的雙眸,陡然映上了一層紅韻,如霧似紗,迅速彌漫開來,將整個瞳眸都染成了紅色。
“魔修?”那位至強者又驚駭地退後了一步,然後才發現,雖然其雙眸已猩紅如血,但對方的眼神卻是清明的。
“仙魔同修?”他再次失聲驚道,心如亂麻。
這又是什麽妖孽?
這是人能完成的操作嗎?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是如何存在於一個身體內的?
他無法理解,也不敢相信。
然而,這並沒有完。
當軒轅子珩的身上憑空出現一根火紅的鎖鏈之時,對面那位至強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那火紅的鎖鏈似是被高溫澆鑄,無盡的熱度散發,形成一朵朵似火焰般的靈花,碗口般大,從花骨朵到盛開,不過數息的時間。
待開到極致,展現出的,是驚人般的美麗。
如若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神秘而又妖異,隻吸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專注其上,然它卻又毫不留戀地從鎖鏈上飄落,花瓣片片,隨著鎖鏈的舞動,在空中劃出動人的的弧度,又在瞬息化消散……
“啊——”眾人忍不住為之歎息。
唯有對面的至強者,卻是面色一白,那驚悚的表情,似是看到了什麽怪物一般,嘴唇抖動了幾次,愣是未開得口。
赤水能夠理解他。
就算是她,看到軒轅子珩現在冷漠的臉,被火紅鎖鏈映襯得似雪白法衣都染上了一層紅色,也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額際散落的一綹發絲隨風而動,顯得他血色的雙眸更顯妖異。
這是軒轅子珩,吞噬了尊者滅本體的軒轅子珩。
赤水當然知道,他已經是一個全新的人了。
但她卻從未有像這一刻一樣感受深刻,他吞噬吸收的,不僅僅是滅的力量,還有著滅的靈魂。
但在之前,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竟都沒有感覺到這一點。
這是他的偽裝?
似乎也不是。
赤水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自進入這個世界以來,他都一直是這樣淡淡的了。
如今想來,唯有初進來之時,他說的那句“有我在,別怕!”,可以算得上是他僅有的,或許也是唯一的一點溫情了。
赤水的內心很平靜。
或許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也可能是心裡清楚知道,他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那人。
他們之間,說不上是誰負了誰,又是誰欠了誰,甚至連真正可供回憶的記憶都少得可憐。
回顧以往,似乎也只能歎息一句:造化弄人。
沒有人留意到赤水的走神。
軒轅子珩已經率先發動了攻擊,憑空而生的鎖鏈,每一個鏈扣都似有盆大,看似笨重遲緩,卻是瞬息間便拉伸到對面那至強者面前。
那至強者一個空間跨越,後面鎖鏈緊隨而至。
他再閃。
那鎖鏈仍然如影隨形。
沒有人同他解釋,這鎖鏈又是什麽鬼?為什麽超出他常識的無限拉伸,為什麽讓他怎麽也擺脫不了?
這樣下去不行,要命。
他還不至於想不開,直接就想求助。
只不過他還未開口,和他一起來的那位同伴就已經現身出現。
如此默契,天助我矣!
那位至強者欣喜萬分,正待誇同伴兩句,卻見他的同伴,面向著他身後的方向,口張大到足以塞下一顆妖獸蛋。
那驚駭的神情,促使他不由自主也往後看去。
就見整個天空,似乎都籠罩在這火紅的鎖鏈之下,鎖鏈遊空,如巨龍,上下蜿蜒起伏,似有靈,又伴隨著一陣若有似無的、似鍾如罄之音……
“原來,不僅僅是一條鎖鏈,而是有九條。”那位至強者喃喃道。
他就說之前怎麽擺脫不掉?
他的同伴可能聽到了他的聲音,木然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面若死灰狀。
他意識到不對,陡然抬頭往上。
就見上空,不知何時,罩上了一個大鍾,如天穹似蓋,將他們兩人籠罩其中。
“咚——”鍾聲一響。
上空的大鍾陡然縮小了一倍。
“咚——”鍾聲再響。
“不——”那位至強者直接就崩潰了,不帶這樣欺負人吧?合著他早就入了對方的套中了?
“我認輸……”
“嗯?這就認輸了?”軒轅子珩似乎終於驚訝了下,道:“你們還沒有試試我的生滅之力呢?”
“……生…滅之力?”那位至強者艱難開口道。
“就是這個,你們沒發現嗎?”軒轅子珩手中托著一朵靈花,緩緩道。
那位至強者,連同他的同伴,兩人就盯著那朵豔麗的靈花,看了一瞬,隨即呼吸一窒,眸光又掃過周圍散落著的靈花花瓣,終於再承受不住,厥了過去。
他們肯定是在做夢。
這絕對,絕對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