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嚇得魂都沒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離婚?”
三老爺很堅定的答道:“嗯,離婚。”
“離婚”這個新詞,三太太也是有聽說過的,她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她瞠目結舌,過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你,你要休了我?”
三老爺解釋道:“不是‘休妻’,是‘離婚’。現在不同於過去了,已經不提‘休妻’這個詞了。”
三太太哪裡聽得進三老爺的解釋,大聲哭道:“不行!不可以!你不能休了我!”
三老爺好言勸道:“我們夫妻多年不和,在一起生活也是互相折磨對方,還是離婚的好。離婚之後,你也可以再找一個跟你情投意合的人共度余生。於你於我來說,都是好事。”
三太太:“是不是因為昨天我喝酒的事情?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那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我保證。求求你不要休了我。”
三老爺:“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當初我們年紀小,連面都沒見過,就聽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匆匆締結婚姻。我們沒有感情基礎,這樣的婚姻又怎麽能幸福呢?”
三太太哭道:“別人家不都是這樣結婚的嗎?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們不也都是這樣結婚的嗎?怎麽別人家都過的好好的,我們就過不下去呢?”
三老爺歎了一口氣,說道:“可能是我不好,沒能做一個好丈夫,你跟著我也是受罪。倒不如分開,你還有機會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三太太:“你休了我,我就是一個棄婦,哪兒還有人會要我呢?我今後還怎麽做人啊?”
三老爺:“善潔,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舊時代了,如今離婚的也大有人在,離婚之後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三太太突然想到了什麽,擦乾眼淚,爬起來說道:“你是不是看上別人了?你要是喜歡哪家的姑娘,你盡管娶進來做姨太太好了,我不會介意的。但你千萬不能不要我啊!”說著,又哭了起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啊。”
三老爺解釋道:“我沒有看上什麽人,你不要多心。我是真心想要結束你的痛苦,才做出了離婚的決定。”
三太太根本聽不進去,只知道哭。
三老爺見三太太這裡說不通,便朝屋外走去:“跟你也說不通,我去跟老太爺說去,讓他老人家同意我們倆離婚。”
三太太見三老爺要去跟老太爺說離婚的事,便上前攔著:“今天你要是去跟老太爺說離婚的事,我就一頭撞死在這牆上,一了百了。”
三老爺見三太太如此堅定的神情,知道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便不敢輕舉妄動。打開了的房門也就再度關上了。
可是這天下哪兒有不透風的牆?北院兒鬧的動靜這麽大,丫頭小廝們早就聽見了。一個多事的小丫頭悄悄跑到二老夫人跟前,把三老爺跟三太太吵架鬧離婚的事情都給說了。
二老夫人一聽便跳了起來:“豈有此理!居然想離婚,‘離婚’這個詞也能出現在我們梅家嗎?”於是,立馬派人去把三老爺給請了過來。
三老爺來到二老夫人屋裡,見二老夫人怒氣衝衝的樣子,便上前問道:“母親,您請兒子過來,是不是兒子做錯了什麽?”
二老夫人氣哼哼的說道:“你自己說說你做了什麽?”
三老爺:“兒子不知。”
二老夫人:“是不是你說的,
要跟你媳婦兒離婚的?” 三老爺知道肯定是哪個下人聽見了他與三太太之間的談話,才把這事兒傳到了二老夫人耳朵裡。
三老爺見瞞不住,便痛快的承認了:“是兒子說的。”
二老夫人發火道:“善潔(三太太的名諱)到底哪裡不好,你非要跟她離婚?你可知道,你若跟她離了婚,她還怎麽生活?”
三老爺:“善潔她沒有什麽不好的,只是……只是我們二人合不來。”三老爺不想在別人面前說三太太的壞處,便含糊的說了一句。
二老夫人:“夫妻之間都是慢慢磨合的嘛,有什麽小吵小鬧的都是正常,至於要鬧到離婚這一步嗎?”
三老爺低頭不語。
二老夫人猜想是因為三太太沒有生育的事情,讓三老爺心裡不痛快, 便問道:“是不是因為善潔她身體不好,不能生育,所以你想跟她離婚?”
三老爺連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
二老夫人以為三老爺在替三太太隱瞞,便說道:“即便是善潔不能生育,你也大可以娶房姨太太為你傳宗接代,也不至於非得跟她離婚啊,你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
三老爺:“善潔的身子沒問題,不是因為這個。是我跟善潔沒有感情,也沒有共同語言,過不到一塊兒去,所以才想離婚的。”
二老夫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若是善潔真不合你心意,我再給你找個更好的姑娘給你當姨太太,可好?但是離婚,那可不行!善潔是你八抬大轎娶進來的妻子,你可不能對她始亂終棄。”
三老爺一聽自己被扣上了個“始亂終棄”的罪名,深知禮儀廉恥的他,怎能允許自己的名聲被如此玷汙,便再也不敢說什麽離婚的話了。
三老爺從此也算是心死了。無法掙脫這種不幸婚姻的枷鎖,又無法對三太太產生真正的感情,要讓他的身體與感情剝離,欺騙自己的感情,去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行夫妻之事,他亦是做不到的。自此,三老爺和三太太又繼續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三老爺從二老夫人那裡出來,知道自己將一輩子都過著這樣的日子,隻覺得人生無望,前方一片灰暗。
正當三老爺若行屍走肉般,路過後花園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哎喲”。他順著聲音的放向看去,只見一個小丫頭坐在地上,捂著腳踝,像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