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夫人不做聲，靜靜的一邊喝茶一邊聽著。

裴太太激動的說道:“這個黃姨太可真不是東西，一家子都是強盜！跟您說這些，我也不怕您笑話了。這個黃姨太，趁著友貞不在家，仗著自己是耀祖身邊唯一的女人，又大著肚子，便洋洋得意起來，自詡是少奶奶了。不僅在家裡作威作福，還把她黃家老娘，還有一堆弟弟妹妹們全都接到裴家來了。哎呀呀，您都沒見過那陣仗，那一院子的小孩兒啊，個個都跟小乞丐似的，八輩子沒吃過飽飯的模樣，一見到吃的，就一窩蜂似的搶。見我來了，也不知道怕，全都圍上來問我要賞錢。身上的零錢全都給他們了還不夠，還七手八腳的上來扯我的首飾。什麽戒指啊，耳環啊，發簪啊，龍卷風似的就給我扒了個精光，把我嚇得魂兒都沒了。”

裴太太形容的太形象了，二老夫人用手絹掩著嘴偷笑。

活該！讓你們裴耀祖招惹那小狐狸精，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裴太太繼續說道:“這錢財倒都是小事，給也便給了。可是這個黃家老娘，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居然敢跟我論起親家來了。她是什麽身份?一個破落戶，下賤的東西，還想跟我平起平坐?給她脫胎轉世八次，也別想！”

二老夫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問道:“那他們一家子現在還在你們裴家住著?”

“他們敢?”裴太太說道，“就住了一天，家裡就亂了套，裴家都快成了乞丐窩了。下人們個個都在背地裡說閑話。我是實在受不了了，就連忙給了他們一些錢，把他們給打發回家去了。您猜怎麽著?把人送走之後我一查看呐，家裡還丟了不少東西。我的翡翠手鐲，瑪瑙手環，珍珠項鏈，統統都不見了。還丟了一隻古董花瓶，我都奇了怪了，那麽大一只花瓶，他們是怎麽偷的?哎，可不敢讓他們再來了。”

二老夫人笑道:“誰讓人家黃家的閨女，現在肚子裡懷著你們裴家的種呢?這個時候不趁機撈一把油水，那還能什麽時候撈?”

裴太太搖搖頭說道:“哎，我都後悔死了啊。耀祖真是瞎了眼，竟看上了這麽一個貨色。”

二老夫人問道:“那黃家人這麽鬧，耀祖就不說什麽?”

裴太太又歎了一口氣:“哎，耀祖哪裡經歷過這種事?見到那黃家人一窩蜂似的來，就把他給嚇傻了，他立馬就躲出去了。”

嗯，這倒是耀祖的行事作風。

二老夫人把話題給拉了回來:“裴太太，您扯得有點兒遠了，這些都是你們裴家的家事，如今跟我們友貞已經沒有關系了。”

裴太太:“老姐姐，您別這麽說，在我的心裡，友貞永遠都是我們裴家的兒媳。若是友貞還在我們家，定不會由著那個黃姨太囂張。”

二老夫人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裴太太又開始支支吾吾:“我，我……我希望，希望友貞能跟我回裴家。”

二老夫人:“跟你回裴家?可以啊。你們把那個黃姨太攆走，咱們友貞立馬就回。”

裴太太:“可是，可是黃姨太她，她現在……”

二老夫人:“我知道，她現在懷著你們裴家的種嘛。所以呢?那你們想怎麽辦?你說讓友貞跟你回裴家是什麽意思?怎麽回?就這麽回?”

裴太太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讓友貞先跟我回裴家去，等那個黃姨太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把她給攆走。然後再讓耀祖跟友貞去縣政府補個手續，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的事兒。”

“沒名沒分的，虧你想得出來！”二老夫人一口啐到裴太太的臉上。

現在她知道為什麽裴老爺沒有跟著一起來了，怕他也是覺得沒臉吧，上人家家裡提出這種要求，真好意思張口！

二老夫人情緒激動，嗓門兒也提高了:“我們友貞可不是外頭那些不要臉皮的賤貨，她是我們梅家的七姑娘，即便是現在離了婚，貶了身價，那也是知道廉恥的，斷不會跟你不清不楚的回裴家。就這麽跟你回去，那算是什麽啊?這要是傳出去，讓外頭的人怎麽看待她?她還算是你們裴家的少奶奶麽?還是姨太太?使喚丫頭?沒名沒分的，怕是連那個黃姨太都能踩到她頭上去了吧。”

裴太太連忙賠著笑哄道:“老姐姐， 您別生氣，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這也不是我們家耀祖不願意給友貞一個名分，是那縣政府，哦不，是那新法的規定不讓的啊。您別氣，別惱，我跟您保證，友貞跟我回去之後，照樣還是裴家的少奶奶，誰敢說她一句，我就把他打出門去！”

二老夫人冷笑道:“你拿這些好話哄鬼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那麽好騙的?我們友貞要是跟著你這樣不明不白的回了裴家，那她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便是個丫頭婆子都敢作踐她。到時候，她能怎麽辦?你會給她出頭?哼！裴太太，你我都不是十幾歲單純的黃花大姑娘了，活了這把年紀，什麽刀光劍影沒見過?什麽下作手段沒有使過?你家裴老爺娶了五房姨太太，卻連個蛋都沒下下來，至今裴家就只有耀祖一個男丁，你當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裴太太見二老夫人一下子揭穿了她的醜事，正要分辨，嘴張開還沒發出聲音，就又被二老夫人的話打斷了。

二老夫人繼續說道:“裴太太，你的這些話啊，哄哄小姑娘還行，哄我?哼，我也是刀山火海，披荊斬棘一路殺到如今的位置上來的，你當我會不知道你這些騙人的把式和手段?你想先將我家友貞哄騙回去，當個少奶奶似的待著，等日子長了，她也就離不開裴家了。到時候就算不給她名分，她也逃不了裴家了，是不是?是的，你們就是這樣盤算的，她那個樣子跟著耀祖，若是離開了裴家，誰還能再要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梅開一度》，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