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迷迷瞪瞪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桌上的字帖，又想到了友娣。

他今天還答應友娣，等她好點了就要帶她出去外頭逛一逛呢。

沒想到一轉眼，自己居然就這樣跟純香定下了婚約。

這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跟友娣獨處了，別說是帶她出門閑逛，怕是再去她房中學習識字都不行了。

他一個有婚約在身的人，若還跟別的姑娘獨處，怕是要毀了人家的名節。

可是這些字帖……

海生決定明天找個時間，把這些字帖還給友娣，並跟她說清楚。

到了第二天，海生拿著字帖，忐忑不安的走到友娣的房中。

一進房門，便看見友娣躺在床上咳嗽。

海生急忙上前詢問:“怎麽?咳嗽又加重了?是不是因為昨天出了門的緣故?”

暗香一邊給友娣端茶，一邊氣哼哼的對海生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拉著姑娘出門去的?”

海生覺得很內疚，低著頭說道:“是我不好，不該拉著你出門，我以為這個口罩戴上能有用……”

友娣喝了一口茶，笑了笑，說道:“不怪你，我昨日本就咳症犯了，出不出門都一樣的。昨天出去走了走，我覺得身心舒暢，仿佛咳症都好些了呢。”

說罷，又是一陣咳嗽。

暗香幫友娣撫摸著背部，嘟著嘴說道:“姑娘，你就別再遮掩了，你的咳症哪裡有好些?明明就是更加重了。”

說罷，又轉頭瞪著海生說道:“你今後若是再敢拉著姑娘出去瘋，我定不饒你！”

海生點著頭說道:“是是是，是我不好，今後再不敢了。”

然後又瞥見桌上放著的，自己昨天送給暗香的口罩，便一把抓起那口罩，說道:“這是什麽勞什子，根本就沒有用，還不如丟掉算了。”

說著，便作勢要扔掉。

友娣急忙攔著:“別別別，別扔，你既已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物件，豈可由你隨意扔掉?”

說罷，急忙從海生的手中將口罩搶了回來。

友娣握著口罩說道:“這東西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戴上就能治了我的病。我的咳症不好，怪這東西做什麽?”

海生:“反正也是沒用之物，扔掉了反倒乾淨。”

友娣柔聲說道:“這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的東西，即便是沒用的，我也要留著。”

說罷，將口罩放到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這會子，友娣才發現海生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的字帖，便用手指著字帖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海生將手中的字帖放到友娣的書桌上，說道:“我將這些字帖都還給你。”

友娣驚訝的問道:“怎麽?你不要練字了?”

海生真是沒臉將自己訂下婚約的事情跟友娣說，況且友娣現在咳症嚴重，不宜太過憂心。

於是，海生扯了個謊說道:“大太太給我派了個差事，怕是要忙一陣子，沒工夫練字了。所以將這些字帖還給你。”

友娣信以為真:“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就將這些字帖先留著吧，等你有空了再拿出來練一練。”

海生推辭道:“不用了，我那裡亂的很，怕給你弄丟了。等我忙過了這一陣，再問你借。”

友娣便沒再多說什麽。

不過，自從這天以後，海生就沒再去過友娣的屋裡。友娣隻當他是忙著大太太派給他的差事。

直到有一天，暗香跌跌撞撞的跑進屋裡，告訴友娣說，海生跟純香訂婚了。

友娣手中的茶杯都沒拿穩，摔了個粉碎，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這才開了口問暗香:“你這是聽誰說的?”

暗香答道:“我剛剛去廚房給姑娘你去取小米粥，看見廚房裡的幾個老婆子忙得不亦樂乎的。這家裡也沒有客人來，也沒有什麽事情要辦，怎麽需要準備這麽多吃的。我便問吳媽媽，她們是在忙些什麽?吳媽媽跟我說，西院的純香與東院的海生定下了婚約，今日二太太特意吩咐廚房給準備幾桌好菜送到西院去，讓底下的丫頭小廝們一起吃個酒。”

友娣有些不敢相信:“你聽清楚了?真的是海生?”

暗香:“姑娘，我聽得真真的，真的是海生。我也怕是自己聽岔了，還特意的問了吳媽媽一遍，真的是海生沒錯。”

友娣說不出一句話，隻覺得胸口一陣悶堵，喉嚨裡一陣腥味湧上來，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不禁吐出了一口鮮血。

暗香都嚇傻了，慌亂的喊著人:“來人啊，來人啊，不好了，快來人啊。”

幾個丫頭老婆子聞聲跑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暗香:“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暗香嚇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五姑娘，她，快，快去請大夫，五姑娘吐血了，快去叫大夫。”

聽到五姑娘吐血了，來的人也都嚇壞了，幾個跑出去叫大夫，幾個跑去老太爺屋裡報信，還有幾個跑去老夫人的房裡報信， 一下子都叫喊著散開去了。

老夫人正在禮佛，聽聞友娣吐血的消息，表現的倒是很鎮定，繼續閉眼念著她的佛經。

銀華媽媽等不及了，催促道:“老夫人，您還是快去看一眼吧。五姑娘這樣，怕是不好了……”

說著，銀華媽媽不禁落下淚來。

老夫人不理睬，直到將這本佛經念完了，才整理好東西，在銀華媽媽的攙扶下，來到了五姑娘的屋裡。

此時，屋裡已經擠滿了人。

正坐在友娣床前的是老太爺，老太爺焦慮的看著躺著昏睡的友娣，說道:“這幾日不都已經好些了嗎?怎麽突然就吐血了呢?”

暗香當然知道為什麽，可是她不能說，這是友娣的秘密心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壞了友娣的名聲。

老太爺回頭對著屋裡的丫頭們大聲斥責道:“一定是你們沒有伺候好！”

一屋子的丫頭們撲通一聲，一個個都跪倒在地，連連喊著冤枉。

二老夫人站在老太爺的身後，一個勁兒的勸:“您別動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老夫人也不說話，只是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嘴裡念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