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太喋喋不休的罵著:“梅友貞，梅家七姑娘，真是好大的臉啊，別忘了，你已經跟耀祖離了婚了，不是裴家的少奶奶了。竟然跑到裴家來，乾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我倒要讓外頭的人都知道知道，你友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不要臉！誒誒誒，都來看看啦，都來看啊，梅家七姑娘，難挨閨中寂寞，自己跑回裴家來勾搭男人啦！都來看看呀！”

這樣難聽的話傳到友貞的耳朵裡，友貞氣得直掉眼淚。

友貞指著耀祖的鼻子說道:“你快點，快出去撕爛那賤人的臭嘴！”

耀祖不敢出去。

友貞又道:“你若是不去，那我就親自去撕爛那賤人的嘴。”

友貞說著，就要開門出去。

耀祖連忙拉著友貞，勸道:“你別衝動，你別衝動，她也就是罵一罵，罵累了自然就消停了。你若是出去跟她對峙，怕是要打起來的。她如今大著肚子……”

友貞斜眼看著耀祖，說道:“你是怕她吃虧?怕傷著她肚子裡面你們裴家的種?”

耀祖好言道:“我是怕你吃虧啊，友貞。她仗著自己的肚子，料定了別人不敢動她，什麽事情她乾不出來?你去跟她對峙，只有你吃虧的份兒。”

友貞:“難道就任由她這樣侮辱我?”

耀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對著友貞賠笑臉道:“你把耳朵堵住，就全當沒有聽見。外頭的丫頭婆子會幫忙勸的，只要我們不出去，想必一會兒她鬧夠了就走了。”

友貞知道，耀祖是指望不上了，她又想到了裴太太這個救兵。

她問耀祖:“今天裴太太可有在家?”

耀祖答道:“像是在家的。”

友貞:“那怎麽也不見裴太太過來勸勸這個黃姨太?”

耀祖想了想，答道:“許是……可能是沒聽見，不知道吧。”

友貞才不相信:“這邊都鬧成這樣了，她那邊還不知道?就算是她聽不見，也定會有丫頭婆子傳話到她那兒的，怎麽可能不知道?”

耀祖:“那或許是沒在家吧，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在家，肯定馬上就過來了。”

黃姨太也不知道累，叫罵聲就沒有停過。剛剛是在罵友貞，現在又開始罵起裴家人了。

黃姨太罵道:“你們裴家也沒有一個好東西！上到老爺太太，下到丫頭婆子小廝，都是些爛心肝，沒良心的。你們可別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把你們這些糟心爛事全都給你們宣揚出去，讓你們裴家在淇水縣沒法做人！哼，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我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咱們看看，到底是誰鬥得過誰！”

耀祖聽見黃姨太把矛頭轉向了裴家，立馬急了，隔著門衝外頭吼道:“你們外頭的婆子們都死了麽?就不知道攔著點兒?還不快把她的臭嘴給我堵上！”

幾個婆子一直都在勸黃姨太，一邊勸還一邊攔著，要不然這個黃姨太早就踹門進去找耀祖和友貞算帳了，還會只是在這裡叫罵嗎?

可是婆子們也隻敢輕手輕腳的攔著，不敢真動粗，知道這個黃姨太肚子裡頭的東西金貴，萬一有個好歹的，她們只怕是要搭上身家性命的。

耀祖又在屋裡頭喊道:“快把這個瘋女人給我關起來！堵上嘴給我關起來！”

幾個婆子沒辦法，少爺都已經發號施令了，還能不乾嗎?於是找來了繩子和布團，就打算把黃姨太給綁了。

黃姨太將自己的肚子往外一挺，喝道:“我看你們誰敢?動一下我試試，我讓這裴家的孫子跟我陪葬！”

幾個老婆子嚇得後退了幾步，舉著繩子和布團，就是不敢靠近黃姨太半步。

黃姨太見沒有人敢動她，便越發囂張起來，開始揭裴家的老底。

黃姨太罵道:“你們裴家，從來是不拿我們這些下人當人看的。裴家的丫頭裡面，但凡是有些姿色的，有幾個是沒有被主子們汙過身子的?你們把我們這些清清白白的丫頭當成什麽了?妓院裡的妓女麽?前年，丫頭翠兒不肯伺候表少爺，被生生的逼得跳了井。去年，丫頭白兒被舅爺凌辱多次，最後受不了吞了金。還有多少個丫頭被你們裴家的主子們玩膩了，又賣給了別家的?你們裴家人都是些爛心肝的，不拿下人當人看！”

友貞從來都沒聽說過裴家還有這檔子爛事。

丫頭翠兒她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可是丫頭白兒她是知道的。白兒一直是伺候裴太太的，去年，就在友貞嫁過來沒多久的時候，突然就死了。

裴家人都說白兒是吃錯了東西，誤食了廚房裡頭專門用來滅老鼠的藥，這才死的。

友貞當時才嫁過來，自然是裴太太說什麽她都是信的。如今回想起來，白兒死得確實蹊蹺。都是大人了，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兒，怎麽還會分不清老鼠藥?

友貞輕蔑的對耀祖說道:“沒想到你們裴家還有這等子爛事。”

耀祖狡辯道:“你別信她瞎說，這都是她瞎編的，沒有的事兒。”

友貞:“瞎編能編的這樣有頭有尾，有名有姓的?”

耀祖心虛，說話也結巴起來:“她……她那是……那些丫頭……她們是……她們都是賣身進來的。”

友貞也替那些不幸的丫頭憤憤不平:“那些丫頭是賣身進來的，不假。那賣身進來的就不是人了?人家是賣身給你們裴家當下人的，又不是給你們當玩物的。”

耀祖自知，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哪裡還有底氣辯駁?

他極力將自己撇清:“那都是那些親戚們乾的事，我們院兒，我父親，還有我，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

友貞:“若不是你們的縱容和默許，你們那些親戚們敢這樣明目張膽，為非作歹這麽些年嗎?再者說了，你沒有嗎?如今這個黃姨太不就是你曾經的丫頭嗎?”

耀祖還想狡辯，可是聲音已經輕到聽不清了:“我那是……一時糊塗，沒有忍住。是她……是她勾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