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的問題周蘭香回答不了，韓進是很想告訴他那是因為你娘又瞎又貪，不過香香在旁邊聽著呢，他也只能把小家夥上下拋幾下，讓他尖叫著忘了這個問題。

　　香香還是很擔心郭芹說的，“小進，我看她說得不像是假的，是不是有人要壞大姨?”

　　韓進把手裡的筐當秋千晃蕩，讓拴住在裡面嗷嗷嗷興奮地叫，一點都不擔心郭芹和梁志武要幹啥，“現在恨大姨的也就他們夫妻倆，都住牛棚去了，你說他倆還有啥能耐壞咱大姨?大姨是他們能整治得了的?”

　　那老太太能耐著呢！一個月去兩趟縣城，黑市上人家也算是一號人物！論打架估計郭芹仨都不頂老太太一個，論腦子梁志武在老太太跟前兒連個馬糞蛋子都不如！

　　要擔心也是得擔心郭芹和梁志武那倆人別給大姨一使勁捏死了！

　　不過韓進才不告訴香香這些，這種可以刷好感的事當然得是他上了，“再說了，咱大姨有啥事兒不是有我呢嘛！前幾天張爺爺來公社了，我把老頭給整來，肯定不只是要收拾老郭家那五個混蛋！”

　　香香很驚喜，“你讓張爺爺也把梁志武收拾了?怎收拾的?你怎不早說?”

　　韓進委屈巴巴地跟在香香身邊，高高大大的一個大小夥子，愣是讓他整出小黑被他欺負狠了那種小奶狗可憐巴巴的樣子來，“我要跟你說啊，你說不聽，讓我憋著。”

　　香香是老實孩子，對小進又一直都是小姐姐的心，總是記得他的好，他氣人的事轉頭就忘的，聽他這麽一說就愧疚了，那天他確實是要跟她說來著，她扭頭走了，說讓他憋著……

　　香香內疚得臉都紅了，“下回我不讓你說你也可以說啊，你說了我肯定會聽的……以後我再不讓你憋著了，你現在說吧。”

　　這傻姑娘根本不記得眼前這個可憐巴巴小狗崽子一樣的小進，當時是怎麽拿汽水調戲她的了。

　　韓進晃蕩著裝著拴住的筐不吱聲，還委屈著呢。

　　香香更內疚了，“給你做鹹蛋黃的青團，還有紅豆的，隻放一點點糖。”

　　韓進又委屈又乖的樣子，“放紅豆沙，多放糖，你愛吃。”

　　香香感動得不行，“做兩種餡兒的，不麻煩的，你這兩天幹了那麽多活，多累啊，要吃飽了。”

　　拴住扒在筐沿兒上看著他進子叔的臉，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的，小家夥也不會形容，反正就是覺得這跟瘦和累是完全相反的進子叔啊！

　　一頓吃大半鍋饅頭的進子叔，還沒吃飽?

　　韓進把拴住的小腦袋按回去，繼續做香香心裡那個又乖又聽話又勤快又老實的小進，“好，做兩種餡兒的，我來碾豆餡兒。力氣活都我乾，你歇著，告訴我怎麽乾就行！”

　　這個香香倒是沒意見，因為他們家的力氣活一直都是小進在幹嘛！不過他這麽說，她還是很感動的，就琢磨著再給他做點順口的吃食。

　　但還是沒忘了郭芹和梁志武的事，韓進這回不賣關子了，“梁志武一門心思當先進當典型，就是為了進公社，不再當農民了！當初削尖腦袋往農村跑，來了才發現農村太苦了，這是後悔了，想進公社當幹部，趕緊脫離農村。”

　　要他說這也沒啥，當初不知道這人是怎麽非要來農村，看他的性格，估計也是讓人忽悠得腦子一熱就不管不顧地要當典型出風頭呢。

　　現在後悔了想回去是回不去了，別人還有可能，招工招乾上學參軍或是回去接父母的班，雖然名額少可總是還有希望的，梁志武這些路卻都走不通。

　　當初來的時候動靜太大，不可能沒待幾年就回去，那不是打樹他當典型的各級領導的臉嘛！當然也打了報道他事跡的記者報社電台的臉了！

　　所以他只能老死在農村了！

　　現在他想不當農民，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自己再創造一個典型，比以前那個大學生下鄉當農民更引人注意！可現在到處是知青，從初中生到大學生，不知道有多少個，他那個典型早就過時了！

　　所以他就打起娶個農村媳婦，扎根農村的主意了。現在知青們都鑽營著回城，嘴上說得好聽，要扎根農村，實際上誰也不想呆在農村，為了回城連戀愛都不敢談，更別說跟農村人結婚了。

　　那可就真的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所以他這個典型要是樹起來，肯定比上一次影響還大！

　　韓進覺得這也沒什麽，人往高處走，他想怎折騰那是他的事，但你別動歪心思啊！娶了人家守寡的兒媳婦還想霸佔人家房子和家產，這要不收拾他，以後進了公社當了幹部，那不就得是劉青山張子善啊！

　　對他這樣的人，他處心積慮折騰一年，韓進隻把張爺爺請來，在榆林公社罵了兩句，他就廢了。所以韓進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至於郭芹說得，要有人去找大姨家的麻煩，他也早就有所察覺了。

　　壞事就怕開頭， 以前大家都平靜過日子，就是有心思眼饞大姨家家產的，他也沒機會，郭芹和梁志武這麽一折騰，有些人肯定就坐不住了。

　　韓進這些天在夾皮溝可不只是光乾活了，全屯子的人他都暗暗觀察過一遍，誰心思不老實他心裡也有數了，再交幾個小年輕的朋友，幾盒五毛八錢的紅梅煙散出去，他想知道的也就全都知道了。

　　連梁志武半夜去大隊民兵連長孫大拿家喝酒吃了啥菜他都清清楚楚，他們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不過這事兒沒必要讓香香知道了擔心，韓進把事情盡量簡單地告訴她，“張爺爺在公社說一句話，梁志武這輩子都別想進公社了，別說公社，就是在小隊當個會計都輪不上他。他現在還不知道呢，肯定是跟郭芹吹牛了，說他進了公社就要收拾大姨和拴住，讓他先做幾天夢吧！”

　　實際上他也真是做夢，昨天下午跟他計劃好了事成之後怎麽分贓的孫大拿就折了腿，讓獸夾子硬生生把骨頭給夾斷的，鋸齒把筋都夾折了，以後一輩子都別想站起來了！

　　至於梁志武，等他發現一輩子都走不出農村之後再收拾他！讓他窩窩囊囊地在農村待一輩子，可比讓他受傷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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