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淑慧今天來就是打算孤注一擲的,拚了名聲尊嚴不要她也得逼韓進就范,死是不能真死,但渾身的狠勁兒卻再真實不過了。
韓進盯著她看了一瞬,忽然就笑了。
如果周蘭香看到他這樣笑,肯定會嚇壞了。韓進輕易不對陌生人笑,在這種情況下笑那就是真動了氣了。
上一回他這麽笑還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對著王滿囤笑了一下,下一秒就把槍口對準他的腦袋轟過去,如果不是爺爺事先拿走了槍上的一個零件,王滿囤的腦袋當場就得讓他給轟成爛豆腐。
韓進笑完回頭看馬大刀,“你去買幾瓶汽水,家裡來客人了都不招待一下嗎?”
馬大刀覺得他確實需要躲出去一下,讓他們倆好好談談。有他這個外人在,倆年輕人有些話不好說出口嘛!
馬大刀從善如流,慢悠悠晃蕩著去巷口小鋪買汽水了,韓進回頭看看窗戶,香香一向給人留面子,這種情況下肯定不會站在那看,他等馬大刀把大門關好了,蹲下來又對馮淑慧笑了一下。
“我不娶你你就死?”
馮淑慧不傻,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讓韓進心軟,可不是逼他討厭自己,所以她不提死這茬了,眼淚又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韓進,我不嫁給你這輩子就毀了,我活不下去了……我連嫁妝都開始準備了,我以前還給你做鞋做衣裳,你不是很喜歡嗎?我又給你做了一雙單鞋,鞋底都納好了……”
她一提起這個,韓進的眼睛忽然微微眯了一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從院子裡馬大刀做手工的一堆工具裡拿出一把小刀放到她手裡,語氣平靜得不帶一絲感情,“你想死,那就在這兒死,當著我的面,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決心。”
馮淑慧的眼淚一下就停了,看著韓進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以為她軟硬兼施,韓進即使不答應她,也會對她有些忌憚或者愧疚,不管哪種感情,總比這些天這樣避而不見要好,她總能找到機會再想辦法接近他。
沒想到他直接遞給自己一把刀。
馮淑慧心一橫,既然眼淚打動不了他,那就只能真的給他點厲害了!不能讓他心軟那就讓他忌憚,她要是被一把刀就給嚇回去了,那就真的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馮淑慧一咬牙,抓起刀就比在自己的手腕上,“韓進!你別逼我!我活不成你也好不了!”
韓進就蹲在她面前,臉上一絲波動都沒有,“那你死一個給我看看。”
馮淑慧被他激得心頭火起,一狠心真的對著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下去!
小刀非常鋒利,馬上割出一道不淺的口子,血一下就湧了上來。
馮淑慧沒想到傷口這樣大,嚇得扔了小刀徹底癱軟在地上,卻還是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韓進,是你逼死我的!你這輩子都別想心安!我死了做鬼也會纏著你!讓你日日不得安生……”
她還沒罵完,韓進撿起小刀又塞在了她手裡,兩手把著她,又把刀對準她的手腕,隨意又冰冷地給她講,“這點小口子死不了,隻傷著了靜脈小血管,連主靜脈都沒碰上呢。”
說著刀一點一點地往下壓,鋒利的刀刃割破她的皮膚,一點一點地往她的手腕深處割了進去。
韓進一邊用力往下壓著刀刃一邊繼續給她解釋,隨著他冷漠得毫無感情的解說,鋒利冰冷的刀刃也一點點割開了馮淑慧的手腕。
“想死你得割進去至少半寸,手腕上的主動脈在下邊,像這樣,先割斷上邊的靜脈,現在割的是靜脈大血管,現在才到主動脈,感覺到了嗎,這根血管得割斷了,徹底斷了,再流半個小時血,你才能咽氣。”
“其實你想死得快一點還是割脖子上的大動脈快,只要兩分鍾血就噴得差不多了。”
“其實殺人跟殺雞沒什麽區別,最後要死了都會蹬腿,你一定見過殺雞,等血流得差不多了你也跟那隻雞一樣,渾身發抖使勁蹬幾下腿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韓進說完,已經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割斷了馮淑慧手上那根大血管。
馮淑慧嚇得渾身抖得篩糠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韓進放開她,她就一寸一寸拚了命地往門口爬。
韓進一步一步跟著她走,一邊走一邊拿出手絹用力擦了擦手,他手上一滴血都沒有,但他抓了她的胳膊,擦完把手絹扔在地上,還在給馮淑慧解釋。
“你多動動,動得多了血流得也快點,”他抬手看了看表,“馬副局長肯定覺得咱倆需要好好談談,最少得半個小時能回來,等他回來你的血應該也流乾淨了。”
“你放心,你想死我肯定成全你,不過你想死在我家門口可不行,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天你只能死這兒了。”
馮淑慧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上面那道猙獰的傷口血肉翻開,她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一根根被韓進割斷的血管,嚇得她現在隻想逃命!
韓進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怎麽會覺得嫁給這個男人會享福!
可不知道是驚嚇太過還是流血太多,她拚了命地往出爬,卻只能一點一點地往前挪,院門只在幾米之外,她卻好像這輩子都爬不到了。
韓進手插在兜裡,就那麽看著馮淑慧拚命往出爬,卻抖得怎麽都爬不出去。
一道濃重的血跡順著她的方向延伸出去, 眼看著她越爬越慢,身邊的血越來越多,他卻冷漠地看著,一動不動。
四月的天空清澈蔚藍,院牆下一棵丁香樹開得正盛,濃重的花香混著血腥氣彌漫在小院裡,馮淑慧已經嚇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韓進也不說話,只有那片血跡越來越重,血腥氣越來越濃,院子裡詭異得像個人間煉獄。
直到馬大刀推開門進來,那一刻詭異的寧靜才被打破。
馮淑慧已經暈過去了,馬上就被馬大刀送去醫院,韓進沒有跟去,只是交代一句,“割斷了靜脈,死不了!”他沒有真想她死,否則還能讓她等到馬大刀來救?
韓進在院子裡的自來水龍頭下仔仔細細地洗了手,把外套脫下來扔在院子裡,才進門去找香香。
周蘭香坐在馬大刀的客廳裡看一本紅寶書,手邊是韓進給她帶的蜂蜜水,可能是一直擔心的事都解決了,心情放松下來臉色就好了不少,唇上恢復了一點點血色,淡淡的櫻粉,比早春的櫻花還要脆弱美麗。
看到韓進進門,她抬頭,眼睛太過清澈分明,晃得韓進忽然有點不敢再往前跨一步。
如果不是她在這裡,他那一刀不會隻割在馮淑慧的手上。因為她在,他才只是嚇唬一下馮淑慧。
韓進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撫過香香的臉,香香,你要一直在,一直做我心裡那道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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