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沒打算貿然搭救她,或者影響她的處事。她同柳氏不樣,又被楊氏欺壓得太慘,得慢慢來才有可能助她脫困,起碼得讓她明白,尹承善希望她過得好,只要她能少受一點欺負,即便罵兩句尹承善也沒什麽的,尹承善不會因內宅婦人的詛咒就少了什麽,丁柔也知道做母親的很難說兒子的不好,這又是一個丁柔必須面對的死結。
在娘家解決了小妾生母,轉戰到尹府,繼續解決做小妾的婆婆,丁柔絕對做不到讓婆婆爭寵,這也是丁柔道德底線。哪怕在大秦帝國小妾是合法的,丁柔只是想婆婆的日子更好過。
丁柔站在門外等到了大夫的診斷才離開,齊媽媽扶著丁柔,說道:“是四奶奶帶來的好福氣,您剛一進門,太太,大奶奶都有了身子。”
“這有身子的事情,同我無關。”
“四奶奶不必過謙,您就是福澤深厚的人,興家旺族的好命格,人不能不信命的。”
齊媽媽固執的勸道:“在外人面前您保持微笑謙虛就好,這等好事,不管是不是真的,總會有人相信的,四奶奶何必往外推?”
丁柔明白齊媽媽的暗指,古人要比現代人相信福氣一說,想明白的丁柔微微頷首,嚴肅的齊媽媽微露笑容,丁柔慢慢的回轉她同尹承善住的院落。
楊氏算是老蚌懷珠,以尹大學士的年紀很有可能是老來子,不管怎麽說楊氏生育能力是值得稱道的,入門好些年沒有喜訊的大奶奶也有了,尹府是雙喜臨門,楊氏是既抱嫡孫,又生兒子,孫子可能比兒子都大,丁柔越發覺得好笑,她就是想楊氏把持尹府這麽多年不會手段低級的想吐她一身,原來是懷孕了。
從今日的事分析,丁柔覺得楊氏嫡出的兒媳婦心還是很齊的,要不也不能將她困住不管楊氏是不是故意的,被吐一身,想想都覺得惡心反胃。
進莩房門,尹承善先一步回來,正坐著喝茶,見到丁柔說道:“夫人也坐。”
丁柔換了衣服,坐在尹承善身側“府上雙喜臨門,你不去對公公恭賀幾句?”
尹承善自嘲的說:“父親除了需要長臉顯擺時能想到我,平時哪會正眼看我?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那幾位爭氣出息的兄長,對了,還有五弟,庶子他打心眼裡看不上。”
面前的點心盤子移動到丁柔眼前,尹承善收回手,說道:“剛你為母親布膳沒用什麽吃點點心。”
丁柔笑著拿心放在口中,”很好吃。”
尹承善舒了一口氣,面色帶著一些羞愧“你再多忍耐幾日,我..
“哪家的新媳婦都得立規矩的,也不單單是你們家。”丁柔又用了一塊,笑吟吟的說:“五姐姐也一樣如此的。”
“但她們不會吃殘羹剩菜,她們院子裡即便沒有小廚房,想要吃什麽說一聲就能吃到口中。”
丁柔嗔怪的瞥了尹承善一眼,俏皮的眨眼,“看你說的,我就差那一口吃的?我不是為了有口吃的才嫁給你。”
丁柔目光柔和,尹承善抬手指腹輕輕拂過她粉嫩細膩的臉頰丁柔心仿佛被撓了一下,這種感覺好像從未有過,丁柔有些害怕騰的一下站起身,看見他發愣,丁柔道:“你也沒吃好吧,我不用小廚房一樣有好吃的。”
“嵐心,嵐心,將分給咱們的飯菜端上來,再把砂鍋取來。”
“是四奶奶。”
尹承善看著丁柔忙碌著,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了鐵鍋,丁柔將水煮豆腐,肘子花,青菜都放到鍋子裡,點上火後,對在一旁有砂鍋燉燕窩甜品的嵐心交代著,“多熬一會。”
“四奶奶放心,奴婢曉得分寸。”
尹承善見丁柔主仆毫無生疏之感,問道:“你在娘家¨”
丁柔手沒停頓,淡笑道:“你可別把我當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我母親當然不會如同婆婆這般,但想多吃點什麽,大多得自己動手的,我是跟在祖母身邊後,才過上大小姐的日子,但在我十歲前我們初次見面是在落鳳山,那裡離我住的莊子不遠。”
“丁柔。”
“你也別把我當成苦情的庶女,在莊子上我學會了很多,有句話說得好,誰有不如自己有,我也只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色,味道一般尋常,當我學做菜的時,你猜我想到什麽?”
尹承善搖搖頭表示猜不到,又突然說:“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怨恨旁人。”
丁柔向尹承善獎勵的笑笑,“我當時就想,如果突然發生大的災難,我也能活下去,比府上的姐妹們活得更久。”
將碾碎的花生,芝麻放在吃碟中,推給尹承善,“吃吧,挺好吃的。
“苦中作樂?”
“算不上,在最糟糕的境況下我會習慣往好處想,想著努力的改善狀況,至於能不能做到或者成功,我反倒是想得不多。人活一生總會經歷酸甜苦辣,總不能因老天的不公平就站在原地,整日的怨天尤人,什麽都不去努力,不去做。”
丁柔將鍋子裡的肉加給尹承善,“我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哪怕收獲不是那麽美好,哪怕吃了虧,但力爭上遊證明我們都活過,會給周圍的人留下點什麽,我一直認為雁過無聲,風過無痕更可怕,更可悲。”
尹承善默默的吃著,丁柔也不多說話了,他們之間的交流告一段落,至於交流結果,丁柔還是很滿意的,缺少交流,會產生誤會,有了誤會便會給旁人可趁之機,想要籠絡住受封建教育下長大的男人,最根本的是讓他理解自己的喜好,什麽她可以接受,什麽她無法接受。
丁柔吃著熱豆腐,前生她一味的在事業幫著丈夫,在生活中照顧的無微不至,她以為他們會互相理解,但她回頭時,才發現他們已經走上了兩條道路,或是她將他拋開的太遠了。
用膳後,雅菊領著小丫頭收拾碗筷,送上香茗,尹承善寬了寬茶葉,低聲說:“很好吃。”
丁柔笑道:”一會還有燕窩吃。”
眯著眼睛,丁柔開始盤算在院子裡設置廚房的可能性,一日兩日能對付過去,時間久了怕是不行,丁柔不願虧待自己,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做菜是負擔,不用找個廚娘,就是用些做飯的材料,但楊氏得想個法子讓她同意了,在庭院深深的尹府步步都得算計.¨
手腕被尹承善抓住,丁柔抬頭:”怎麽?”
“你忘了?”
丁柔想了想說道:“你等等,我再去換件衣服,收拾一下。”
尹承善松手,點點頭:“快一些。”
一會功夫,丁柔換上了素色的衣裙,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對尹承善說:“是出府?”
“弟弟沒入家廟。”
尹承善領著丁柔坐上了馬車,略帶歉意的說:“新婚我讓你去祭拜弟弟,實在是我想讓他看看你,原先他一直想要疼他的嫂子。”
尹承善的語調放得極為的低沉,丁柔坐到他身邊,手蓋在他的手上,“他是你至親之人,是應該見見的。”
反握住妻子的手,尹承善見她沒有任何的勉強之色,慢慢的闔上眼,“世人都說我才高八鬥,驚采絕豔,但我知道弟弟比我聰明很多,當時我們一起讀書時,他總是最先明白的,但卻一直裝作聽不懂,擔心我失去信心不肯再讀書,我兒時很調皮,他卻一直對我說,哥,讀書才能出人頭地。”
尹承善的眼角有些濕潤,丁柔低聲說:“你有如今的成就地位,他也會很高興的。”
尹承善伸出手臂摟住了丁柔,聲音鳴咽:“他是為我死的,丁柔,我我恨楊氏¨恨她¨”
“我知道。”丁柔輕聲安慰著他,莫怪他偶爾會留露出陰狠,有了這種不愉快的經歷,尹承善能長城這樣,也多虧寶親王的開導,沒讓他更加的偏激。
“當年我得染了病,是會傳染的病症,五弟也被傳染上了,她憤怒以及,把我扔到偏僻的院落裡¨自生自滅,在我要死的時候,是我弟弟從狗洞裡鑽進照顧我,給我送水,送不多的吃食,為了給我找些藥治病,他用盡法子去五弟的院落裡找藥的殘渣我說過我小時很調皮,體質比他好,弟弟曾經同我說過,我們一條命,我熬過來了,他卻死了,他把命給了我。”
“染傳染病疫去世的庶子,沒有資格入尹家祖墳,我求過他們,跪了三天都無法讓他進入祖墳,反而被她以不尊祖訓的名義毒打了一頓,我當時大病初愈,差一點因這頓板子將命打沒了,如果不是這口氣支撐著,我可能就隨他去了¨”
丁柔僅僅握住尹承善的手,不去抬頭看他眼角的淚水,“你能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我們是夫妻,你恨的人,便是我恨的人。”
她無法為楊氏開解,也不想解開他們之間的仇怨,以前丁柔不想理會楊氏,但現在她會幫著尹承善,壓也要壓死楊氏,無關道義,尹承善是他的丈夫,這一點足夠了,她從來都是自私無情的人。
p交流很重要,丁柔一直是個無情自私的人,不是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