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那幫小孩,徐錚繼續前進。晃晃悠悠的慢慢走著,人們攘往熙來,雖然貧窮,仍是充滿了生活的生機,讓人覺得無論窮也好,富也好,真實的生活每一天,就是一種珍貴的幸福。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條小街的盡頭,出去就是一條更加寬敞一些的街道。這裡已經沒有了商店,前面的頭頂上有一個寫著街名的石頭雕製的圓拱,圓拱的下面有一個小攤。徐錚隻伸頭瞧了一眼,不禁就樂了。
攤面的面積不大,上面擺著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別的倒還沒什麽,那攤上擺的東西實在是太熟悉,赫然就是當初自己在帝都用來家的涼蝦、涼面、刨冰一類的東西。
徐錚桀桀的怪笑起來,快步進著攤位走過去燃文小說網,他倒想看看,這些東西跨洋過海來到了遙遠的無序大陸以後會有什麽樣的變化。
來到攤前,攤主是一位佝僂著背,灰白頭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多得溝壑滿布,深得能夾死墳子。老人正在忙碌著,七手八腳的調製食品,而顧客只有一位,但他面前的碗卻擺了很大的一堆。
“喂!”食客懶洋洋的叫道:“老頭兒,快點行不行?我又吃完了!”
徐錚抬頭瞅他,禁不住微微一呆。那個正在用食指以一種很無良的動作在嘴裡掏來掏去的家夥長得十足英俊好看,竟是繼木頭初、精靈王子蘭洛特以後第三位和前兩個一樣長相好看得不分上下的家夥。
木頭初清幽冷傲,總是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蘭洛特高雅卓絕,像一棵自然寫意地松。這家夥則是懶洋洋地,淡金色的眉毛斜飛,讓人聯想到某種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混和著高貴與痞氣的英俊帝王。
現在,他就這麽杵在那裡,一身看上去像是緞面一樣會微微閃光地衣服顯得華貴而高檔,右手尾指上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更顯得價值不菲。這些襯著他挺撥的身板,一身地頹廢帝王氣息,和周圍的貧民窟環境完全不搭調,很有點帝王出巡的味道。
只不過,和這種上位氣息很矛盾的是,這家夥的德性實在不敢恭維。明明是修長挺撥的身軀,他卻把它像一捆堆得松松散散的柴塊一樣倚桌坐著。桌小,他的身軀高大,直壓得桌子呻吟作響,隨時都會散架一般。這廝還抬起一條腿放在長凳上,胳膊肘支起壓在桌面,閑著的那隻手有一下沒一下拍著桌面,用一種懶洋洋地痞子神情直吆喝:“老頭兒,死沒死?沒死就快點!”
徐錚注意到他放在凳上的那隻腳居然沒穿鞋,五個腳指頭囂張的伸在陽光下,所有的腳指甲上都閃著一種奇特的黃金般光澤。徐錚對男人的腳沒有鑒賞能力,隻覺得它們看上去很健康、很華麗……也顯得很髒。他很懷疑這家夥五分鍾以前才用手指舒爽的搓過自己的臭腳丫,然後用那隻沒有洗過的手拿東西吃。
徐錚皺了皺眉頭,在他對面坐下,道:“麻煩給我也一碗。”
老頭兒慌忙調好兩碗,一碗給了徐錚,另一碗給了那個青年。
青年嘟嚨著:“一碗哪裡夠吃?”手裡的杓子開始飛快地動作,度快得徐錚一度以為他其實更願意張大嘴直接端著碗往裡倒。
徐錚有趣的瞧了他一陣,才試著嘗了一口。
實話實說……味道實在不怎麽地道。涼蝦地形狀比自己自己做得更好,一個個晶瑩圓潤,賣相好多了。但味道微微澀嘴,自舌頭滑過後滯留著一種不太明顯的麻木感,這是鹵水沒有漂盡地特征。如果要細細咀嚼,苦澀的違和感更甚。好在馬達加爾出產地糖質量要比帝都錫安的好上一些,醇和的甜味將這種處理不好的缺陷掩蓋了許多,如果不細嘗,倒也不錯。
徐錚才吃了三口,對面那青年居然又吃完了,端著空碗嚷:“快點,快點!”
年老的老頭兒手腳實在不夠利索,兩隻手不停的打抖,每隻手都顯得骨頭粗大,像得了類風濕症一樣。隨著青年的催促,老人更顯慌亂,有些分不清該先做哪個後做哪個,毫無章法的拿著食材亂調一氣。
徐錚瞧著不忍,微怒的瞪了那青年一眼,放下碗走上前含笑道:“老人家,要不要我幫忙?”
老人看了看徐錚,在他身上十足乾淨的布衣上瞧了一眼,搖頭道:“謝謝。尊貴的少爺,這個你做不來。”
我做不來?徐錚忍不住就想笑,但卻忍住了,正色道:“老爺子,相信我,我會做這個。”
老人半信半的瞅了他一陣,道:“你當真會?這
是從遙遠的東大陸傳過來的。”
再沒有人更比我擅長這個了,徐錚笑著點點頭。
老人還是不太相信,遲了一陣才又拿出一把杓子遞給徐錚。
徐錚接過,手腳麻利的一字排開一溜碗,先是麻利的在水根裡撈出吃食,然後采用了和老完全不一樣的步驟。他先是將它們用清水漂過,用帶網眼的杓子濾去清水,重新放進碗裡用清水漂。如此三次,待得漂過的清水不再黃,而是呈現出一種澄清的清水模樣以後,第四次重新裝碗。
這裝碗放調料的步驟也和老的工序顯得很不一樣。老總是放上糖和其它的調料以後讓客人自己去伴均,而徐錚則是閨怨糖水化開,和食材攪拌均勻以後再撤上其它的調料。這樣,糖水的味道就更加和諧的和食料混和到了一起,口味更顯融洽。
老有些驚奇的看他,詫問:“你真的會?”
徐錚含笑點頭。這玩意就是他在帝都錫安搞出來的,整個亞裡斯大陸再找不到比他更會弄的了。
果然,老人接著就道:“這個方法是我兒子從東大陸的帝都錫安學會來的。我原來以為只有我才會,沒想到……”好奇的打量徐錚,問道:“尊貴的少年,你從哪裡來?”
徐錚抿嘴笑笑:“承安國的帝都錫安。”
老人恍然大悟:“我就是說,原來您是從錫安來的!難怪手法比我還熟練。”
從錫安來的就會製做涼蝦刨冰?徐錚仍舊只是笑,也不多做解釋。
一溜排開的碗,流水線作業,效率可要比老人高得多了。這一次,徐錚一口氣端了六碗過去燃文小說網。那大馬金馬一般坐著的青年拿起一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就往嘴裡送。剛吃了一口,忽了咦了一聲,停下動作來,端起碗瞅了半晌,詫道:“怎麽突然變得更好吃了?喂喂喂,老頭!就用這種調製手法,再調二十碗!”
老人一邊點頭答應,一面下意識將徐錚調過而沒有端上去的一碗舀了些來嘗,頓時現徐錚所調的這一碗甜而不膩,汁水飽滿,澀味被大幅度去掉以後,清涼舒爽的感覺被更加放大,顯得糖汁甘甜,涼蝦滑膩柔軟,吃喝到嘴裡時成了真正的享受。
老人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徐錚的手法遠比自己高明十倍。
很想問問徐錚調製的秘訣,可行業之間問別人的製做手法是一種非常不正當的行為,詢問這個是欠妥的一件事。可心裡又實在想去這種更加高明的手法,當下便掩飾著自己的心意,隻裝作毫不在意的表情,仔細的小心偷偷去看徐錚是怎麽調製的,心裡更加驚訝這個氣度和舉止都像是出身良好的少年怎麽也會調製這種出現在鄉野民間的粗淺吃食。
徐錚見他偷偷看自己的手法,便笑道:“老人家,你聽我說。石灰水澀口,你調製時的比例不要放那麽大。由於你的用料全是麵粉,煮製的時間就不要那麽長,煮完以後一定要用大量的清水漂過,程度以見到漂水變清,顏色不黃就行。如果實在把握不到火候,可以自己嘗嘗,以不澀口為宜。”
被徐錚現自己偷學, 老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訕笑:“啊?哦……是這樣的啊……呃,對不起。”
“沒關系,我不介意。”徐錚呵呵直樂,又道:“另外,撤糖不如伴了糖水往裡拌。這裡頭原因有二,一是成糖的溶化度不夠快,不能很好的和食材料混合到一起,吃起來就有生硬的感覺。二是假如你再采用冰鎮的辦法,低溫下糖化起更慢,常常客人吃完了東西,碗底都還有殘糖。還有個更好的辦法,就是用糖調一大罐糖水,用的時候舉一些放進碗裡就行了。更可以拿小一些的罐子裝著,放到客人的桌上,讓那些喜歡吃得更甜的客人自由取用。這也不失為一個招攬客人的好法子。”
見對方現自己偷學也不見氣,反倒更加仔細的解釋。老人臉色紅了又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會什麽手藝。兒子在帝都學會了這個後回來做給我吃,還說了一個叫做‘孝子涼蝦’的故事。我嘗過了以後覺得味道很好,馬達加爾又沒有人賣這個,就試著擺攤賣了賣。呵呵,還行,這個成本低,價格便宜,是消渴解暑的好東西。客人你很厲害啊,知道這麽多,做得也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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