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霜莫名想送他兩個字“活該”,基於人家是王爺,沒敢說。
但對方這麽有誠意,她也不好裝聽不見,便複坐下,說道:“不喜歡就死心唄。”
“不能死心。”蕭珩掩嘴打了個嗝,“我長這麽大就遇到這麽一個對胃口的女人,哪那麽容易死心。”
“那就追。”
“追不上。”
“這麽沒自信?”
說實話顧小霜還確實有些意外的,畢竟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失戀的機會很小。
“她成親了。”蕭珩望著她,扶著並沒有茶的杯子嚴肅地說,“我求過她,也逼過她,還拿她丈夫的性命威脅過她,可她死活不肯改嫁。”
顧小霜默了三秒,脫口道:“禽獸!”
人家都已經嫁了人居然還不放過!
蕭珩笑起來,莫名覺得有趣。
顧小霜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臉笑,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這樣道德敗壞罔顧人倫?
但她沒那個興趣教育他怎麽做人。何況人家的情感隱私,她也沒資格置喙。
拿起碗來要走,他忽然又說道:“你租這個院子多少錢一個月?”
顧小霜覺得他問得稀奇:“您體驗民生?”
蕭珩給了個欣然聽之的表情。
她說道:“一兩五錢銀。”
蕭珩想了下,伸手拍拍荷包,沒有碎銀。再摸摸袖口,只有幾張銀票。他隨手抽出一張來擺在桌上:“我想在這兒住幾日,這是賃錢,希望你能答應。”
顧小霜看了下那面額,又眯眼研究了他半晌,說道:“不答應。”
“為什麽?”
“廟小,容不下大菩薩。”
顧小霜堅定地銀票推過去。
放著好好的王府不住,偏花十兩銀子跟她租房借住,這不是閑得慌麽!
再說了,銀子雖然可愛,可是失戀的人惹不起。照他昨夜那副德性,誰知道他會不會天天買醉喊她侍候?她要有那當下人的興致,當初還至於四處碰壁?
“顧小霜,”蕭珩又嚴肅起來,“你看咱們也認識這麽久了,不如從今天開始交個朋友。”
“交不起。”顧小霜舒適地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
蕭珩陰臉瞪著她。半晌,他散了臉上烏雲,又道:“上次好像聽你說你在找什麽表哥?找到沒有?”
顧小霜扭頭看過來。
他咧嘴道:“我幫你找。”
……
顧小霜出門時看到挾著個枕頭回來的彭胤,才想起剛才他那幫侍衛不知上哪兒去了。
再看看這枕頭,才反應過來蕭珩那家夥竟是早就打定主意賴下不走。
但已經沒有辦法了,銀子已經收了,也沒能抵抗得住他給出的豪華誘惑,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當然這是跟紫瑛商量過的結果,紫瑛起初也納悶了一下,後來聽說對方失戀心傷,扛不住泛濫的善心,滿口答應了。
由於蕭珩側面地幫過她們兩次,她已民經對他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加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又不是不知根底的宵小,住幾日就住幾日。
她不肯收錢,但顧小霜說不收錢就名不正言不順,她想想也有道理,就認了。
顧小霜當然不是真的這麽想的,收錢是因為不甘心讓他白吃白住啊。
踏著大雪到了孫家,許靈鶯正在跟身邊的嬤嬤說話,於是她站在廊下看了會兒雪景才進去。
“我要送份禮去鎮北王府,你幫我去一趟。”
這陣子府裡老有禮尚往來,這不稀奇。她說道:“我一個人嗎?”
“胡嬤嬤會跟你去的。”許靈鶯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眉宇之間又浮現出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來。
顧小霜不知道她跟燕隨雲之間有什麽過往,不動聲色地應了,跟胡嬤嬤拿著幾乎佔據了半車廂的禮去往泰康坊。
她如今對燕京已經有八成熟悉,這個近年來很負盛名的泰康坊這卻還是第一次邁入。
這次來拜訪的是葉太妃和定北王妃。
“孫夫人近來怎麽樣?”
巧的是這對婆媳正在暖閣裡喝茶,在場應該是還有女眷的,因為桌上還有兩三個杯子。見過禮之後這位定北王妃就笑眯眯地問起她們來。
“承蒙王妃惦記,我們夫人還是老樣子。”胡嬤嬤陪著笑說道。
顧小霜由於只是陪同前來,不必上前答話,此刻默默觀察著這兩位大殷朝的貴人,總算是又刷新了很多對貴眷們的認知。
守寡多年的鎮北王太妃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打扮雖然較為保守,但是神采奕奕,目光清澈,因此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
而這位以“煞名”出道的定北王妃,肌膚豐潤,水眸櫻唇,目光犀利,言笑自若。
雖然看外形只有十六七歲,但是氣質上卻又顯得比同齡女子更成熟嫵媚,端正坐姿下,又顯得風情萬種,是那種讓人仰視而不是可隨意褻玩的迷人風情。
由於也聽說過定北王是個端凝自持甚至是有些高冷的男子,此刻面對這樣魅力外放的王妃, 一時間她倒想象不出來性格看似完全不同的他們,究竟是如何相愛的了。
“回去跟你們夫人說,過幾日等雪化了,我去拜訪她。”
正漫無邊際地想象著,那邊廂王妃又已經有話下來。
顧小霜跟著胡嬤嬤施過禮,退身告辭。
戚繚繚等她們走後,跟葉太妃道:“孫家這次送來這麽重的禮,怕是許靈鶯還在為許潛的事內疚罷?”
葉太妃道:“人之常情。你收下便是了。”
戚繚繚笑了笑,然後起身:“我去看看子湛的古董羹能吃了不曾?”
葉太妃囑道:“少吃些肉食,仔細躁,夜裡睡不好。”
“我就去湊個熱鬧!”
戚繚繚回應著,人已出了去。
暮雪齋裡氣氛已經高漲到屋頂都快掀破了,原來是戚子昂跳起了前不久不知道自哪裡學來的韃靼舞,屋裡男女分成四桌,戚家大小七個都來了,人差不多齊了,只差蘇沛英還沒來。
燕棠在門下張望,看到她來就勉力下了石階:“鬥蓬呢?”
“熱。放屋裡了。”戚繚繚順勢往他懷裡蹭了蹭,然後進了屋。
燕棠終不放心:“怎麽會熱呢?這麽大的雪。”
“有身子的人都怕熱,你居然連這都不知道?”戚子煜隔桌鄙視。
燕棠不能久站,坐下來:“是啊,哪像你,親都沒成,卻什麽都懂了。”
戚子煜僵了一下,看向藍明仙。
藍明仙托腮看著他倆,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