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說,我這頓手板子,挨的應該。”李岩聲音低落。
玉樹忿忿然,“什麽叫應該?大小姐是做大事的,這些破規矩怎麽能用到大小姐身上?”
李岩呃了一聲,“你家大小姐就是我,做大事?什麽大事?定國安邦?”
“對啊。”玉樹理直氣壯的答道。
李岩笑到一半,心裡一個咯愣,看著玉樹,怔怔的呆住了。
也許,玉樹說的是真的呢
吳九小姐和庶妹十二小姐出了李府,吳十二小姐的車子往吳府回去,吳九小姐的車,卻轉個彎,往禁中方向過去。
吳九小姐在外殿喝了半盅茶,宮人就出來請了她進去。
吳皇后斜靠在炕上,看起來有些疲倦,“坐吧,怎麽散的這麽早?”
“外頭裴家那兩位爺先告辭的,袁夫人就說告辭,就都走了。”吳九小姐答的極其簡潔,“小十二的丫頭說聽到婆子來請那位新回來的大小姐,說是七爺讓她傳的話,裴十七爺要見她。”
“去了?”吳皇后直起上身,吳九小姐點頭,“去了,我一直留神看著,倒沒多大會兒,也就兩刻鍾的樣子。”
“可真是放肆。”吳皇后往後靠回去,“還有什麽事?都說說,李家諸人怎麽樣?若姐兒是個懂事的,別的,可就說不定了。”
“在姑姑面前,誰敢不懂事?”吳九小姐嘴角往下扯了扯,“若姐兒還好,她家那個現在是三姐兒了,就有點樣子難看了”
吳九小姐仔細說著諸人一言一行,吳皇后凝神聽著。
“姑姑常說,看下人知主子,若姐兒真懂事,三姐兒能這樣?”
吳皇后笑著沒說話,吳九小姐幾乎一句不漏的說完,喝了半杯茶,看著吳皇后,皺著眉頭道:“這個大小姐,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我瞧著愣愣呵呵的,比若姐兒差遠了,要不是裴家?無利不起早,裴家送這位大小姐回來,必有所圖?”
“我讓你去看看,就是因為不知道三個字。”吳皇后歎了口氣,“跟他們幾家比,咱們吳家起步晚,從前我也不知道,進宮這些年,跟在太后身邊,她再怎麽瞞,我也知道了不少事,這才知道,他們這些百年、幾百年的大家,藏了不知道多少秘密。”
吳九小姐凝神聽著吳皇后的話,姑姑是她最信任、最崇拜的人,當然,姑姑也最疼她,好些話兒,姑姑只和她說。
“長公主也知道麽?”吳九小姐想著吳皇后的話,低低問了句。
吳皇后點頭,又歎了口氣,“太后信不過吳家,更信不過我,甚至信不過皇上,她最信得過的,也就長公主吧。”
吳九小姐看著吳皇后,沒敢接話。
“李家那妮子歸宗那天,長公主讓人送了賀禮。”吳皇后接著道,“我想來想去,想不出這位大小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拉攏裴家也犯不著這樣,唉,你看,這就是咱們的短處,不知道的事太多。”
“嗯,我以後多和李大小姐一起,看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吳九小姐低聲答了句。
吳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陰沉晦澀,好一會兒,才抬手拍了拍吳九小姐的手背,“沒事,從前多少難關,姑姑都闖過來了,以後一樣能過去。你回去歇著吧,累了這大半天,後天你去陳家,留心看著些,聽說陳家那位神仙老祖還在京城,城外我讓人查過好幾遍了”
後面的話吳皇后沒再說,隻歎了口氣,陳家這位神仙老祖有什麽神奇以及可懼之處,她也不知道,因為不知道,只能束手束腳,唉,這會兒她才知道,她不知道的舊事太多了
“我懂姑姑的意思,姑姑放心。”吳九小姐答應了,站起來告退回去了。
淮南王府,世子邵琮和四爺邵瑜已經進了太學,每天一大早就要上課,打聽著世子和四爺出府上學去了,熊克定提著一壇子上好的女兒紅,余書提著包豬頭肉,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周睿那個只有兩間屋的小院。
“周爺這院子,就得來多了,才知道好處!”熊克定放下酒壇子,一邊四下轉悠伸頭到處看,一邊高聲誇獎,“這邊是銀庫?看看這牆,”熊克定轉出來,敲著兩間小房後面的石頭牆。“聽說足有兩三尺厚,這叫背靠銀山,多好的靠山”
周睿站在屋門口,看著四下張望到處敲的熊克定,隻笑不接話。
“行了,周大郎不是外人,別整這些沒用的,有話你就不能實說?老熊有要緊的話跟你說,怕人偷聽。”余書攤好豬頭肉,伸手掂了塊放嘴裡,一句話戳破了熊克定的用意。
周睿笑出了聲,熊克定老臉一紅,“不是外人也得客氣點兒我沒別的意思,你這地方真不錯, 我是真心算了算了,老余說的對,不是外人,來來來,咱們喝酒,這豬頭肉是城東老宋家的,京城頭一份,你嘗嘗。”
周睿側身讓進熊克定,“我這裡沒別的好處,就是清靜,是個能放心說說話的地方。”
“我就你,你是個聰明人。”熊克定已經看了一遍,又聽周睿這麽說,一顆心落定,哈哈笑著,先給周睿、余書倒了酒,又給自己滿了,“來,咱們先喝它三杯。”
“老余說你海量,這樣的上好女兒紅能喝兩三斤,我也喜歡喝幾杯,這樣的好酒,興致好了,能喝上四五斤。”周睿一口喝了滿杯酒,看著熊克定笑吟吟道。
熊克定臉上閃過絲尷尬,隨即哈哈笑起來,“周大郎真是聰明人咱們慢慢喝。”
周大郎這量跟他差不多,把人家灌個半醉好掏真話這打算,就行不了了,何況,他就這一壇子酒,統共才三四斤
余書一臉嫌棄的斜著熊克定,他跟他說過,周大郎可交,人貴在誠,這麽個傻貨,要不是幾十年的交情,他真不願意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