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魚一家五口人，陶寧那邊來了五個，十個人正好湊上了一桌，十全十美。

　陳秀英燒了不少的好菜，螃蟹、甲魚、乾菜蒸鰻魚絕對是九十年代年夜會上的三大件。

　菜的數量也按雙數來的，寓意好意成雙。

　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想討一個好彩頭，每家每戶灶頭還會放上一碗煮好的魚，寓意年年有余。

　今年方國棟家年夜飯的飯桌上，還有一件喜事。

　韓傳借機又向周劍虹求婚了。

　在大家的打趣聲中，周劍虹紅著臉答應了他的求婚。

　把韓傳給樂的，差點沒在當場把周劍虹給抱起來，方小魚看他好不容易才給忍住的。

　人沒抱成，韓傳這個新馬上任的新郎倌沒少給灌酒的。

　陶寧灌他，方老爺子灌他，方國棟就更不用說了，從小酒缸裡打滾的，一杯接著一杯的上。

　最後韓傳喝得滿臉通紅，卷了大舌頭，回去時還得周劍虹給饞扶著。

　陳秀英看著門口韓傳蹣跚的腳步，不禁嗔了方國棟一眼，“你自已喜歡喝酒也算了，怎麽把人灌得這麽醉。”

　“大過年的，不是開心嗎?”

　方國棟挑眉，“你呀，說你不懂男人的心吧。韓傳這是要當新郎倌，心裡不知道多高興。我就是不灌他，他自已也能把自已灌飽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頭年去丈母娘家，我喝了多少，沒醉吧?”

　方國棟臉上帶著得意，意有所指的看著陳秀英。

　陳秀英臉上一紅，埋頭收拾桌子，嗔了一句，“又喝醉了，開始說酒話了。”

　方國棟看著妻子泛紅的臉，臉上帶著微醺的笑意，嘻嘻笑著。

　遙想著當年去丈母娘家，假借著醉意，在後堂吻了妻子一口。

　小心肝撲騰撲騰亂跳。

　那滋味。

　嘖嘖嘖。

　當時妻子有多嫩，十裡八村也沒人比她美吧。

　不過嘛。

　方國棟看著燈光下陳秀英秀麗的臉，眼睛更亮了。

　現在嘛，還是一樣嫩。

　就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一點沒有歲月流逝的痕跡。

　甚至於皮膚更嫩滑、水靈了，方國棟看著看著，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陳秀英耳朵都紅了，恨不得把臉藏起來，又狠狠瞪了方國棟一眼。

　兄妹兩個看著父母如此眉來眼去，忍俊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惹得陳秀英惱羞成怒，偷偷擰了方國棟一把。

　方國棟吃痛怪叫一聲，喝酒的臉扭了扭的就跟猴屁股似的。

　屋子裡齊聲哄笑起來，連方老爺子都忍不住爆笑了。

　方國棟抽了抽嘴角，“別笑了，笑什麽啊，看春晚了，錯過了春晚，我不負責。”

　時間到，1997年春節聯歡晚會準時開始。

　歌舞、小品和相聲，每年的春節聯歡晚會形式都差不多。

　方老爺子和方國棟聚在電視機前，看得還是挺樂呵的。

　其實年年看春晚，春晚內容已經變的不再是最重要的了，大家就是圖個過年的氣氛，喜慶歡樂。

　主持人是老面孔“大熊貓。”，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認識這位大叔了。

　方老爺評價道，“聲音不錯。”

　又嘖嘖嘴不說了。

　方國棟也嘖嘖了幾聲，“是挺有磁性的，中年大媽最喜歡這種大叔吧。”

　歌舞表演兩大爺們不感興趣，倒是趙老爺的小品他們看得出神。

　方永華和方小魚比較喜歡歌舞，春晚年年請港台的明星過來捧場，今年來的是張宇和彭羚。

　方小魚對彭羚無感，卻蠻喜歡張宇嘶啞的聲音的，方永華忍不住又要和她懟上幾句，“這種汽車壓過的聲音你也喜歡，愛好也太獨特了點。

　方小魚瞪了他一眼，“懂不懂，這叫沙啞、低沉，有男人味，不懂別說話。”

　方永華，“我看你是看人家帥。”

　方小魚翻了個白眼，“對啊，我就喜歡人家帥，你不也喜歡看漂亮的女明星。”

　陳秀英看著兒女失笑道，“你們兄妹兩個爭什麽，就是爭出個結果來，人家還能給你們別個小紅花不成。”

　兄妹兩個互看一眼，齊齊笑起來，“媽，你不知道，我們這麽懟懟才好玩各。”

　真是孩子。

　方老爺子沒看完春晚，就急著要回去。

　方小魚想著老爺子到底還是對家裡那兩個不省心的主放心不下，陳秀英忙叫方國棟送了方老爺子回去，又進廚房拿了一碗紅燒魚和一大碗的鯗蒸肉讓他一並帶了去。

　等方國棟送完方老爺子回來，兄妹兩個幫著陳秀英把桌子收拾乾淨了，春節聯歡晚會也放了有泰半了。

　方國棟從兜裡掏出兩個紅包給了兄妹倆，陳秀英也拿出來兩個。

　在農村，只要是孩子沒上大學之前，多多少少都會在除夕收到大人們的壓歲錢，這也是祖輩傳下來的老傳統了。

　“謝謝爸媽。”

　接了紅包，兄妹兩個笑嘻嘻的，今天一晚他們收了不少的紅包，方老爺子給了，陶寧他們也給了，今年的紅包分量還足足的。

　每年年三十晚上，陳秀英都會把家裡的燈全開著，今年也不例外。

　家裡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映著四張鮮亮歡喜的臉。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隨著整點倒計時結束。

　鞭炮齊響，鑼鼓聲不斷。

　電視機裡《難忘今宵》神曲響起。

　屏幕上滿屏的禮花、彩帶。

　聽著主持人說，“觀眾朋友們，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到這裡就結束了，我們來年再見。”

　方小魚心裡突然發酸，有一點點的戀戀不舍。

　遙想這一年發生的種種，一家人的滋味各有不同。

　新的一年就這麽來到了。

　方小魚和方永華拿著年三十收到的好些紅包上了樓，把錢壓在枕頭上，美美的睡了。

　俗話說的好年三十是吃，正月初一是穿。

　今年在一家人新衣采購上，陳秀英花了不少錢，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從商場買來，之前是家裡經濟條件不允許。

　現在有了這個條件，陳秀英就可勁著給孩子們花了，無論款式質量做工都是極好的。

　兄妹都是衣架子，穿什麽都不差，這穿了戳新的衣服，更不用說了，照著滿室都亮堂堂的。

　陳秀英一早煮了半鍋的糯米吞吞。

　大早上吃上一碗甜甜的糯米吞吞，寓意來年生活甜甜美美。

　大年初一，兩兄妹吃完，父母帶著就去老宅給方老爺子拜年了。

　可能是經過方老爺子的一番教育，方小魚他們過來拜年時。

　樊老太婆和方水仙都出來了，只是神色難免有些尷尬，不管各自心裡想什麽，所有人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

　大過年的誰也沒想戳霉頭。

　方老爺子叫方水仙給他們泡了糖茶水。

　方小魚她們坐下來沒多久，老大和老三一家也來了。

　方國興打頭，金鳳仙跟在他身後，身上拎著兩個荔枝包和四瓶古越龍山加飯酒的禮盒包。

　老三家拿來的東西比老大一家好多了，一條紅雙喜香煙，兩個荔枝包，陳芳晴這次也大方，還拿了一盒別直參過來。

　年前因為方小魚的緣故，她可賺了不少，荷包粗了，一家人的新衣服也比往年上了不止幾個檔次。

　陳芳晴臉上帶笑，“爸，媽，我們來給你們拜年來了。”

　方老爺子呵呵笑著，“好，好。”

　“爸，這香煙是給您的，我知道您喜歡抽紅雙喜，媽，這別直參給你的，這參啊是我手頭上年份最久的，保管你吃了長命百歲。”

　陳芳晴把年禮放到八仙桌上，自然的也就看到了方國棟一家帶來的滿桌子的年禮，兩條硬中華，兩箱古越龍山五年陳的加飯酒，還有最近電視上廣告做的蠻響的腦白金和鐵皮楓鬥。。

　其它的還有桂圓包荔枝包，牛奶。

　陳芳晴眼尖的看到堂前還新擺了一把按摩椅，這東西它在商場上見過，上面標著的價格可是近五位數，上萬呢。

　上次她在商場想試坐一下，那勢利眼的店員還不給坐呢。

　陳芳晴瞪大了眼睛狠狠抽了抽嘴角，早知道二嫂一家今年發達了，年禮肯定會送好點，沒想到年禮重到如此地步，這一家子到底是賺了多少錢啊。

　陳芳晴傻眼了。

　金鳳仙更不用說了，臉上的肌肉都僵了，時青時白，拿著年禮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好，手上拿著的兩包荔枝包頓時重如千斤。

　兩個女人尚且如此，方國興和方國明兄弟兩個，看著老二一家子財大氣粗又神清氣爽的樣子。

　兄弟兩個的心情也是難以言說。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一家真是起來了，有了金錢做後盾，人都瞧著不一樣了。

　方國棟的腰板看著不知道挺得有多直。

　老大方國明隱隱地彎下了腰去，總覺得在方國棟的面前，憑白的就低了一頭。

　以前的神氣勁完全沒了。

　現在村子裡誰不知道方家的水果行，不但方國棟身邊巴結的人多了，就是方國明和方國興身邊也有不少說恭維話的。

　這番場景，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都愣著做什麽，快坐啊。”方國棟喊出聲。

　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坐了下來。

　“水仙，泡完茶，你去燒飯。”方老爺子對端茶出來的方水仙說道。

　“爸，我們去幫忙吧。”金鳳仙把東西一放，就往小廚房衝，就跟身後小鬼跟著一樣。

　“我也去幫忙。”陳芳晴跟著道。

　陳秀英倒是想搭手，被方小魚拉住了，“媽，吃著等著不好嗎?”

　都幹了多少年了，也該輪到其她人出點力了。

　陳芳晴笑著對陳秀英揮手，“二嫂，這些年都是你忙著，也輪到我和鳳仙兩個出把力了，你就去外面坐著等吃吧。”

　三個女人齊齊動手，手腳也挺快，很快酒菜就上桌了。

　飯桌也挺熱鬧，全程都是方國棟在吹牛B，方國興和方國明應呵著。

　自此，方國棟一家在老方家的地位是天翻覆地。

　方月娥在正月下台前，仍舊沒有回家，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過的好不好。

　方老爺子在警局報了案，也一直沒有收到她的消息，村子裡有人說好像在外地某個山溝溝裡看到長相類似方月娥的姑娘，那姑娘嫁給了當地的一個地痞。

　日子過得並不好，三天兩頭被那地痞拳頭腳踢，村民問她是不是方月娥，她急急否認，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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