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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葵、白芍都太她們年輕,尚未見識過女子生產之事,這種關鍵時刻楊媽媽當然不會放心讓沒經過事的丫環在床前守夜,自是由她自己守在蘇雲朵床前才能放心。
白葵和白芍自從得知蘇雲朵肚子似乎有了動靜開始,心裡就緊張得不行。
這會兒雖說明知楊媽媽讓她們去歇息是一番好心,可她們哪裡能睡得著?
這種時候還能睡過去的,想來也就面前她們的這位主子!
白芍是在蘇雲朵與陸瑾康成親之後才來蘇雲朵身邊侍候的,不過算起來也有快兩年時間了,雖說在丁嬤嬤和蘇雲朵的調教之下,比之以前不知要從容沉穩了多少,不過到底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第一次面臨這樣的情況,自是既緊張又慌亂,這會兒連手都有些發抖。
白葵看著比白芍要好些,可就她那個不錯眼盯著蘇雲朵的眼神,楊媽媽心裡還能不知道,白葵這丫環心裡也是緊張著呢!
兩個丫環的表現,楊媽媽表示很無奈,見兩人都不願意出去休息,倒也不再強求,隻默默地示意兩丫環隨意,她自己則在蘇雲朵床前的踏板上坐下,身子輕輕靠著床沿微閉著眼。
楊媽媽這個樣子看似放松實則腦子裡在飛速轉著,她將今夜可能發生的情況在心裡細細理了一遍,片刻之後重新睜開眼睛,對著與白芍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的白葵招了招手,待白葵手腳並用無聲地來到自己身邊,將嘴貼在白葵耳邊輕輕交待了兩句。
白葵聽了連連點頭,重新無聲地回到白芍身邊,將白芍拉了起來,兩人輕手輕腳出了裡屋。
兩人出了裡屋,白葵在白芍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白芍點頭,白葵悄然出門匆匆往小廚房去。
白芍則繼續在外屋的守著,只要裡屋有動靜,白芍就會第一時間進去侍候。
白葵往小廚房去,自是得了楊媽媽的吩咐,雖說這段時間小廚房加強了值夜的人手,一旦正房有什麽需要,小廚房很能按需送過來。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故而楊媽媽特地讓白葵往小廚房跑這一趟。
嘯風苑這邊的動靜再小也牽動著正和堂內安氏的心。
三位穩婆雖說按蘇雲朵的要求歇下了,可歇下之前的那一番動作,還是讓安氏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特地叮囑守夜的紅袖夜裡警醒些,不管嘯風苑有什麽動靜,務必要在第一時間將她喊醒。
隨著時間流逝,上半夜悄然過去,床上的蘇雲朵除了偶爾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哼,倒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
外屋的白葵和白芍漸漸地有些熬不住了,兩人終於還是歪靠在外屋的榻上打起了瞌睡。
裡屋的楊媽媽則時不時站起來走上兩步,讓自己保持清醒,以防自己也跟著睡過去。
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就在以為又一夜風平浪靜的時候,床上的蘇雲朵驀地睜開眼睛。
雖說表面上蘇雲朵不過只是睜開眼睛,並無其他任何動作,楊媽媽還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蘇雲朵睡了過來,趕緊上前問道:“主子可是要起夜?”
蘇雲朵臉上露出一絲窘迫:“我,我下面好像的褥子濕……”
褥子濕了?
楊媽媽先是一愣,爾後大驚,主子這是破水了!
見蘇雲朵像是要像是要從床上起來,趕緊伸手扶了一把,嘴裡急切地呼喊著正在外屋歇息的白葵和白芍。
白葵、白芍雖說歪在榻上睡了過去,其實睡得並不深,楊媽媽一喊兩人就驚醒了過來,忙不迭地從榻上下來跑進了裡屋。
見兩丫環臉上既懵懂又慌亂,楊媽媽自知此刻自己不能慌,於是一邊讓白癸去請穩婆醫女,一邊與白芍先扶了蘇雲朵去小解。
寧氏就住在蘇雲朵的隔壁,蘇雲朵屋裡的動靜自然首先驚動了她,在楊媽媽還在吩咐白葵、白芍的時候匆匆穿好衣裳衝進了蘇雲朵的屋。
原本以為蘇雲朵只是開始發動,卻沒想到居然已經破水,而三個穩婆一個都還沒到位,不由皺眉道:“穩婆呢?這都破水了怎麽還沒來?”
“睡前隻覺得肚子有種墜墜的感覺,我就讓穩婆們先去歇著了,這會兒雖說破了水,卻依然不覺得……哎喲!”蘇雲朵正要說自己並沒有覺得肚子疼,陣痛卻在此刻突然降臨,不由抱著肚子叫出了聲。
雖說疼痛突然降臨讓蘇雲朵有些猝不及防,卻也讓蘇雲朵拎著的心微微安定了些許。
雖說這是蘇雲朵兩世第一次面臨生產,卻並不表示她沒有生育經驗,前世產房的實習經驗告訴她,先破水相對先見紅風險更大,相對地也比較危險,特別是像她現在這樣,似乎還沒感覺到什麽陣痛,情況更加危險。
如今既有了第一撥陣痛,說明情況還不算太壞。
寧氏和楊媽媽都是有豐富生育經驗的人,自然都明白女人生產之時先破水陣痛絕非好事,如今見蘇雲朵喊疼,兩人各自舒了口氣。
楊媽媽見寧氏接替了白芍的位置,趕緊吩咐白芍往小廚房去一趟,讓小廚房趕緊給蘇雲朵送產前餐來。
趁著陣痛還不算密集,要趕緊讓蘇雲朵吃些東西,胃裡不空,才有力氣生產,可不能生到半途沒了力氣,那可是生產中的大忌。
此刻穩婆和醫女得到消息匆匆趕來,見楊媽媽和寧氏扶著臉色發白的蘇雲朵要回床上躺著,趕緊阻止,幾個人扶著蘇雲朵就進了早就燈火通明的產房。
既然已經破水,自是不能再讓蘇雲朵走動,在孩子出生之前,不但要防止羊水流盡,還要盡快地讓孩子出生。
生產前見紅意味著孕媽即將臨產,不過見紅離寶寶出生尚有一段時間可以給孕媽做準備,所以故而先見紅分娩是比較安全的。
破水則意味著寶寶馬上就要出世,如果不能及時的產下小寶寶就很可能造成胎兒氧氣供應不足,引起大腦損傷,甚至死亡。
作為穩婆自然都見識過蘇雲朵這樣先破水的情況,自然也明白這種情況對胎兒和產婦帶來的的危害。
這種情況穩婆一般就會動用催產藥,以增加產婦子宮的收縮,讓胎兒盡快出生。、
不過因為之前蘇雲朵一直有與神醫谷主探討使用催產藥,在谷主前來診脈之前,穩婆們倒還算穩得住,沒有直接給蘇雲朵使用催產藥。
很快神醫谷主來了,安氏等人也接二連三也趕來了嘯風苑。
聽說蘇雲朵已經破水,無不驚訝。
只要有生育經驗的人都知道生產破水預示著孩子就要出世,而她們卻才聽到蘇雲朵發動的消息,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蘇雲朵先破了水!
蘇雲朵早些日子就與安氏說好,若她已經進入產房,請安氏阻止大家進產房探望。
雖說無法阻止所有的人進產房,也無法讓這間產房與前世的產房媲美,蘇雲朵也只能盡量減少生產的風險。
她可不想人來人往,將她此前下的那一番消毒功夫破壞殆盡。
隨著時間推移,陣痛在加強,有了親生經歷,蘇雲朵終於明白生產之時有的婦人會破口大罵,也的婦人會哭著喊著不生了,實在太疼了!
這種疼痛遠其他傷痛來得猛烈,蘇雲朵前世今生都是個比較怕疼的人,每一次陣痛對她一溜來說都是一次磨難。
前世在產房實習的時候,聽到產婦鬼哭狼嚎,總覺得過分,如今親生體驗才知道這樣的痛真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此刻若陸瑾康在面前,蘇雲朵覺得自己不是破口大罵那麽簡單,必定咬他兩口才能解身上之痛,心頭之怨。
偏這人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可知道她正在產床上拚命掙扎要為他誕下腹中孩兒。
從最初感覺肚子有一種緩慢遲鈍的疼痛,腰部有不規則的陣痛,漸漸地陣痛間隔越來越短,疼痛也隨之越來越強。
蘇雲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熬了多久,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在流失,整個人也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幾乎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陣痛來臨之時自己有沒有呼叫出聲,只知道寧氏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握著她的手,用帶著哽咽心疼的聲音給她鼓勁。
事實上除了寧氏,安氏也一直在產房裡陪著,外面的事則全部交待給了方氏等幾房媳婦。
又一次陣痛襲來,蘇雲朵咬緊牙關,隨著無助地搖頭腦袋,手下意識地緊握,她很想用力將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偏穩婆們卻不讓她使力。
雖說蘇雲朵進產房已經快有三個時辰,宮口卻才開了二指,此刻用力並不合適。
再一次熬過陣痛,蘇雲朵隻覺得自己已經去掉了大半條命,嘴裡除了給她提神提氣的參片的苦味還有一股子濃濃的鐵鏽味。
無邊的疼痛,讓蘇雲朵恨不能直接死掉算了,也許能夠帶著腹中胎兒重新穿回去,想像一下前世的無痛分娩和剖腹產,更深刻地體會到前世女子是多麽的幸福,這個時代的女子是多麽不易!
蘇雲朵的胎位雖說很正,無奈生產的過程實在並不順利,除了先破水之外,宮口開了二指之後卻遲遲沒能繼續打開,而蘇雲朵卻被陣疼折磨得沒了力氣。
雖說趁著陣痛間隙喂蘇雲朵用了些膳,可這種時候蘇雲朵能用下去的並不多,眼見著蘇雲朵越來越虛弱,原本堅持不用催產藥的神醫谷主終於不再堅持,絞盡腦汁根據蘇雲朵的實際情況特別為蘇雲朵開了一付相對溫和的催產藥。
隨著一碗催產藥下肚,陣痛越發密集猛烈,蘇雲朵終於熬不住哭叫起來。
嘯風苑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滿臉風塵的陸瑾康終於趕了回來。
直到一臉風塵的陸瑾康撲到產房門前,一直守在產房外的方氏等人這才反應過來,齊齊上前拖住陸瑾康:“康哥兒,止步。產房乃汙穢之地,男子且莫進去,免得沾染汙晦。”
陸瑾康此刻只聽得見產房內蘇雲朵的痛苦的呻吟,隻覺得五內俱焚,哪裡聽得見別人的勸說,更因聽到產房乃汙穢之地而怒上心頭,完全沒在意自己面前擋著的是長輩,伸手就要推開面前擋路的人。
所幸這時紫月聽到動靜從裡面出來,閃身擋在陸瑾康面前:“主子這一身塵土豈能進產房,且先去沐浴洗去風塵。”
紫月的聲音終於讓心急如焚的陸瑾康找回了幾份神志,默默地打量著自己這一身塵土,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得蘇雲朵又一聲痛苦的哭喊,立時頓住腳步,對著產房內高喊一聲:“娘子辛苦, 待我洗去風塵即來陪伴娘子!”
陸瑾康這一聲吼,令陣痛中的蘇雲朵停止了哭喊,寧氏和安氏更是大喜,陸瑾康的回來對所有的人都是一個極大的安慰。
寧氏不由緊了緊握著蘇雲朵的手道:“朵朵,你可聽到了,是子健回來了!”
陸瑾康趕回來的消息,大大鼓舞了蘇雲朵,原本一直不見打開的宮口,終於徐徐打開,三指、四指……
待陸瑾康洗浴更衣突破幾位嬸娘的阻擋衝進產房,蘇雲朵的宮口終於達到了生產的需要。
陸瑾康衝進產房著實讓產房內的所有人大吃一驚,不過這個時候沒人出言責備陸瑾康,隻任由陸瑾康撲到蘇雲朵面前,緊緊握住蘇雲朵的手,給蘇雲朵鼓勁加油。
看著臉色蒼白,全身濕透的蘇雲朵,陸瑾康一顆心又疼又愧,完全不顧面前還有外人,半跪關蹲在產床旁,親上被蘇雲朵咬得血肉模糊的唇。
也許是陸瑾康突然出現給了蘇雲朵無限的力量,當陣痛再次降臨的時候,蘇雲朵咬緊牙關隨著穩婆的節奏用力,隻覺得身下一輕,隨即是穩婆的歡呼聲:“出來了出來了……”。
隨著穩婆的聲音,陸瑾康隻覺得原本握著自己手腕指甲快掐進肉裡去的手空地一松,就見蘇雲朵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心裡不由猛地一跳,失聲道:“快,看看娘子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