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錦提醒完後就再也沒開口說過話,只在要求見證人簽字畫押的時候,上去簽了個名,按了個手印。
就告辭了。
除了王家父子,誰也沒有挽留,畢竟他身份尷尬,尤其是宋家族長,看到宋重錦就覺得不自在。
宋重錦自然也不會呆著這裡討人厭。
王永平也不耐煩看那些老頭子們,他再傻,這幾日跟著爹跑前跑後,也都聽在耳朵裡。
自然知道,眼前這些長輩,一個個臉上笑眯眯的,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不過是都得了好處罷了。
他也想走,被王老柱瞪了幾眼,又勉強多呆了一會,就趁機溜了出來。
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宋重錦,倒是看到了自己妹子。
兩兄妹結伴回了家,就發現院子裡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剛進院子,大房的門就打開了,金鬥和金壺兄弟,推著金罐走出來。
金鬥和金壺看到王永珠,臉上立刻就擠出了笑,恭恭敬敬的:“老姑好!”
王永珠點點頭,才又喊:“四叔,你回來啦!”語氣就自然多了。
王永平看到金罐,臉『色』立刻就難看了,他也沒多想,上去就是一腳:“你個兔崽子,還有臉回來?年紀沒長,小心思倒是長了不少啊,背著我們告陰狀都會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些上不得台面的,誰家的男丁像你這樣長舌?”
這一腳踹得金罐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被身後的金壺給扶了一把,呲牙裂嘴的『揉』著自己的腿,不敢說話。
金鬥是大哥,這個時候自然要站出來,“老姑,四叔,這次的事情都是金罐這個臭小子的錯,我跟金壺已經教訓過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你們放心,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要是再犯,我這個當哥哥的第一個不饒他!”
說著又輕踹金罐一腳:“還不給老姑和四叔賠不是?”
金罐癟癟嘴,老老實實的上前:“我不該因為一塊肉就滿嘴胡說,冤枉了爺『奶』和老姑四叔,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王永平沒想那麽多,隻覺得這臭小子能這麽乾脆利落的承認錯了,也算敢作敢當,滿意的點點頭,想說點啥,嘴巴一張,打了個激靈,扭頭看王永珠。
這小妹還沒發話呢,他怎能先說原諒,莫非嫌棄自己命長?
捂住嘴巴,退後一步,示意王永珠說話。
王永珠似笑非笑的看著金罐,她當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至於金罐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她不知道。
不過這誰家的孩子誰管,她一個做老姑的管太多了,反而會遭人厭煩,
如果像金花那樣的,她看著順眼可以多提點兩句,可金罐這樣的,想想林氏,還是算了。
因此隻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道歉。
金鬥和金壺才松了一口氣。
這次去鎮上,他們兩兄弟還啥都沒說,娘就抱著他們倆兒啊,苦啊的哭起來。
兩兄弟一肚子的話和怒氣都被憋在了心裡,就聽林氏一個在那裡絮絮叨叨的,從當年嫁到王家,如何被婆婆挫磨,說到婆婆偏心,自家做牛做馬的供著一大家子,又哭訴王永富怎這麽倒霉,替老四擋了災,又哭自己命苦,嫁個男人太老實,隻聽公婆的,不管妻兒,好不容易孩子大了,眼看要享福了,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一輩子只能在苦汁子裡泡著了。
好不容易等林氏哭完,兩兄弟才開口問金罐,就被林氏眼睛一瞪,給護在了身後:“你們問他做啥,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說錯兩句話,你們當哥哥的還真要跟他認真不成?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們都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天底下就你們最親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說?”
金鬥無奈,隻覺得自己的娘怎麽這麽拎不清,這是說錯兩句話的事情嗎?
知道跟林氏說不清,隻好看著炕上的王永富。
王永富從金鬥兩兄弟進來,就一直等著,好不容易等林氏哭嚎完了,此刻才開口:“你『奶』她們回去怎麽說?有沒有——”
因為受傷太重,身子太弱,說話的聲音十分小,非要湊近了才能聽到。
金鬥把張婆子和王永珠回去的事情學了一遍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爹,你看這事怎辦?”
爹醒了,他們兄弟也有了主心骨,這種事情,半大的後生的他們倆,確實還拿不了主意。
王永富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從張婆子走後,他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越想越怕。
他打小就聽『奶』說張婆子這個親娘對自己不喜,後來成家後,他也能明了當時張婆子的為難,也許是小時候『奶』在耳邊說過太多親娘的壞話,也許是太久隔閡,讓母子倆已經不知道怎麽相處。
不管他如何的努力,跟張婆子之間卻總是親密不起來。
他對親娘有愧疚,有怨恨,或許還有期待,所以他一邊依著誓言無條件的順從張婆子,一邊又忍不住私底下覺得林氏的話才是對的,默認林氏存著私房錢。
昨天聽到金罐來告狀,他不知道為何,心底那一直壓著的怨恨就翻湧了出來,所以他放任著林氏那樣說話,甚至覺得痛快和解氣,借助著林氏的口,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些怨恨全部發泄了出來。
尤其是和親娘對視的那一瞬間, 翻湧出來的怨恨讓他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張婆子不是自己的親娘,親娘怎麽會這樣對待自己?親娘怎麽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他恨自己的親娘!
直到小妹的一聲聲質問,將他從瘋狂的怨恨中拉了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怎麽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永富害怕了,慌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該如何挽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娘和小妹摔門而出。
耳邊是林氏的哭罵聲,那一瞬間,他甚至想,自己為什麽不死了算了!死了就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也許娘還會記得自己那麽一點兩點的好。
逢年過節給自己燒紙的時候,還能念叨兩句自己。
此刻對上自己兒子請教的眼神,王永富閉上了眼睛。農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