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九少挑挑眉頭,沒說話,將那匣子才拿起來,拿出一張紙來,飛快的掃描了一眼,就將匣子合上,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方才聽到王娘子說要去州府,正好,我歷家在荊江上也有幾艘船,上面有幾件客房,若是要去州府,直接上我們的船,不說別的,安全是能保證的。”
連人家的院子和莊子都收了,坐船這些就是小事了,王永珠知道,這也是歷九少在示好。
以後會不會坐上歷家的船還兩說,但是王永珠卻表現得十分不見外:“到時候就叨擾了!”
歷九少滿意的露出進了院子的第一個笑容,王永珠不拒絕他的示好,想來對起碼是拿他當朋友,沒當外人吧?
這麽想著,歷九少端起一杯茶,喝了兩口,有了閑聊的興趣:“王娘子以後不做生意了,打算做什麽?”
他實在是有些惋惜,這樣一個女子,就這麽退守家中,從此過著圍繞灶台孩子轉的日子。
忍不住心裡想著,若是,若是王永珠嫁給他,他一定不會將王永珠拘束在家中,而是會鼓勵王永珠去做生意,她有這個天份,恐怕只有在他們歷家才能無拘無束的徹底發揮。
嫁給宋重錦那樣的書生,書生慣是古板無趣的,真是可惜了!
想到這裡,歷九少臉上流露出一絲惋惜來。
王永珠又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歷九少在可惜什麽,隻一笑:“暫時還沒有打算。如今我隻想讓我娘的身體好起來”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她不是要學醫術嗎?可就這麽突然的學會了,豈不是告訴別人有蹊蹺?
本來她還在發愁怎麽讓學醫變得光明正大,起碼也要有個明面上的幌子。
可歷九少不是送上門來一個杜太醫麽?
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當下眼睛一亮,眨也不眨的看著歷九少:“九少,那杜太醫的醫術是不是在京城宮裡都是一流的?”
歷九少被王永珠這麽直直的看著,隻覺得耳朵一陣陣的發燒,有幾分不自在,強行讓自己坐得端正,看不出一絲破綻來,才故意漫不經心的道:“的確如此!杜太醫這老家夥雖然人滑頭了些,可醫術卻著實不錯,你若是擔心伯母的身體,放心好了,有這老家夥出手,伯母保管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到八十歲!”
王永珠一拍巴掌,太好了,就是他了!
當下期待的看著歷九少:“九少,你說我若是拜杜太醫為師,跟他學習一點照顧我娘的醫術,或者做滋補藥膳之類的,他會不會答應?”
歷九少一句你別白日做夢都到嘴邊了,看到王永珠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那打擊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猶豫了一下,才十分婉轉的道:“杜太醫告老還鄉,是想回鄉頤養天年的。這些年他在京城也收了不少徒弟,更別說如今太醫院接替他的位置的就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他的大兒子,算是祖傳醫術,輕易不外傳的。再說了,這世上還沒聽說過女子學醫的”
反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別胡思亂想了,不可能的。
王永珠卻不肯放棄:“我並不是要學杜太醫他老人家的祖傳絕學,只是想跟著他老人家學習一下如何照顧我娘這樣的老人,知道老人家經常得的那些病該如何防治”
不過說到這裡,也覺得似乎有些為難歷九少,忙打住了話頭:“九少說的是,也是我欠考慮了,實在抱歉!”
歷九少看著王永珠跟自己道歉的樣子,一下子又不高興起來。
自己也沒說不幫她吧?這才說了幾句話,就生分起來?
王永珠哪裡有歷九少這般想,只是覺得這事不該為難歷九少。
歷九少能將杜太醫幾乎是明搶到她家來,給張婆子看病,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自己可不能得寸進尺的要求更多!
再說了,她看得出來杜太醫喜歡茶葉,剛才喝的不過是初級茶葉,都已經驚為天人。
實在不行,將那中級炒茶機器炒出來的茶葉送杜太醫一兩斤,未必不能打動他。
心下拿定了主意,王永珠也就閉口不提這事了。
倒是歷九少心裡對這事上了心,一直想把話題努力轉過去,讓王永珠再開口跟自己說上幾句,他在故作為難,勉為其難的答應。
然後回家就將杜太醫那老頭子給綁都綁到王永珠面前不可!
可偏偏王永珠既然不想讓歷九少在中間為難,自然把話題努力帶偏,一直到宋重錦回來,都還沒繞回去。
歷九少又是氣餒,又是有幾分意猶未盡,跟王永珠就這麽閑聊了半天,雖然王永珠有時候用詞過於直白,略有粗鄙,可卻心思敏捷,眼光和格局都不亞於男子。
這要是王永珠是個男子,說不得他當場就要跟人結拜,然後抵足同床,侃侃而談。
宋重錦回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跟著顧子楷。
兩人一進院子看到歷九少,都是一愣。
顧子楷倒是先開口了:“你怎麽又來了?”
歷九少的臉一黑:“你都來得,我就來不得?”
兩人一見面就是一股子火藥氣彌漫其間,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
顧子楷一貫的溫文爾雅的笑容也繃不住了:“我跟宋兄既是同窗又是鄰居,今兒個一起散學,回來正好探望一下伯母。倒是你,不是在青州府忙你的生意嗎?怎麽又跑到荊縣來做什麽?”
歷九少臉黑如鍋底,十分不耐煩的翻個白眼:“你九爺我要在哪裡,還要你同意不成?九爺我樂意,今天在荊縣,明天回州府,後台又回來,你管得著麽?有這閑心,書呆子你倒是多讀幾本書,別到時候名落孫山的好!”
“你們顧家可是把你當鳳凰蛋一般,早就放出風聲去了,說你今年必中舉的,要是你到時候考砸了,那可有得笑話看了!你們顧家的臉面只怕就要被丟個乾淨了!”
顧子楷聽了這話,臉色也沉了下來。
宋重錦聽兩人這話火藥味雖然甚重,只是聽著總有些奇怪。
不過此刻倒不是多想的時候,作為東道主,這客人在家吵起來,總是主人的問題。
忙上前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