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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農家》第95章 塵埃
  三日後,兵部尚書於謙親率文武大臣於京郊農舍三跪九拜迎太上皇回宮,朱祁鎮被簇擁著爬上九龍禦攆,看著匍匐在他腳下的鄉民,看著氣勢恢宏明黃刺目的皇家儀仗,恍若隔世。

  臨行前,錢氏偷偷塞給溫婉三千兩白銀和兩張地契,慎重對她彎腰一禮後,扶著大丫鬟青鴛的手坐上了另一輛入宮的簡樸馬車,重新開始了她爾虞我詐的宮廷歲月。

  待人走遠後,溫婉看著手裡的燙手山芋怔忪半晌,終是抿了抿唇放進懷裡,又面不改色地哼著歌去給她的小兒做紅糖饅頭糙米粥吃。

  等太上皇儀仗浩浩蕩蕩到達玄武門時,景泰帝正負手站在城樓高處欣賞他的錦繡江山。他身後的太監總管劉福拿著拂塵在一旁噤若寒蟬站著。

  直到身旁的兩個小太監愁眉苦臉拉著他的衣袖催了又催,他才心下一歎小心翼翼走上前彎腰對他的主子道:“皇上,太上皇已到城門口了,您看?”

  朱祁鈺淡淡一笑,回頭看他那卑躬屈膝的老奴才:“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劉福,你說這江山算不算朕的?”

  劉福紅了眼,坐在那高處不勝寒的位子上,再苦,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皇上,該去迎太上皇了。”

  截殺無用,便隻得笑臉相迎。

  朱祁鈺恨恨轉身,突的一腳踹在這老太監的腰上,嘲諷笑道:“朕知道!不去,便是心胸狹窄,兄弟不和,連這被抬舉坐上去的龍椅也坐不穩當。”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劉福只是卑微趴著,任渾濁的眼淚流入塵埃裡。

  半晌,青筋畢露的男人才松了拳頭,平心靜氣道:“走吧,會會他。”

  劉福扶著腰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哽咽不言,一山不容二虎,這北京城的天兒可不能再變了。

  “皇兄,你受苦了!如今才接你回京,是弟弟沒用。”朱祁鈺拉著太上皇骨瘦如柴的雙手聲淚俱下。沒讓人死在山西還偷摸進了京,自己可不沒用得緊。

  朱祁鎮兩眼一紅,抱著他弟弟的頭啞聲泣道:“祁鈺,這如何能怪你?隻怪那些宵小鼠輩躲在背後暗下殺手,為兄才耽擱至今。你放心,惡人自有天收,我等著看他們不得好死。”

  不能把人揍死,他也得把人膈應死。

  朱祁鈺兩手緊了緊,越發垂頭抱著他皇兄痛哭不止:“皇兄,你瘦了!這一年來的日子定是難熬得緊吧?弟弟只要一念及皇兄受苦,這心就日夜不安,連那滿桌的鮑魚翅肚、珍饈美味都食難下咽。”

  都被俘虜著到處打秋風了何不一頭撞死算了?作甚回來貽笑大方!害得他一日六頓的點心都沒心情吃!

  玄武門外的文武大臣在冰天雪地裡抖抖索索跪了半個時辰,看他們兄弟還在抱頭痛哭,有些受不住。隻得激動萬分地整齊高呼:“皇上仁心雅量,太上皇兄弟情深。如此胸襟,如此大義,臣等拜服!”

  朱家兩兄弟:.....果然群眾都是瞎子!

  此時的錢氏扶著青鴛從灰撲撲的馬車上下來,盈盈兩步跪在朱家兄弟身前,垂眸低泣道:“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上皇。一別春秋,太上皇一切可好?”

  趁這空檔,別扭抱著的朱家兄弟飛快各退一步,掩去眼底嫌惡。朱祁鎮則扭頭擦了淚溫柔將她攙起,輕輕理著她耳邊發絲道:“勞你掛念,一切都好。聽聞你還出宮多日替朕誦經祈福,辛苦你了。”

  錢氏垂頭掩唇作嬌羞狀:“能替您分憂是臣妾之榮幸,

好在您平安歸來了。倒是皇上,自您離京後日日茶飯不思,他才是最掛念您,盼您回京的。就連臣妾看著,也潸然淚下。”  朱祁鎮捏著她的手滿臉感動:“朕知道。”

  朱祁鈺看著這對惺惺作態的夫婦不由心下作嘔,當下再無心思糾纏,隻垂眸冷笑道:“皇兄皇嫂當真是珠聯璧合,天下無雙。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宮給母后請安去吧。”

  朱祁鎮瞳孔猛的一縮,邁開步子就要衝過去,被錢氏死死拉住才沒失態。母后?她也配!

  朱祁鈺見他神色,豈會不知自己戳了人家痛腳?當下心頭快活兩分,作出個笑模樣拍著他兄長的肩道:“回了宮,有何住不慣或者奴才伺候不周的地方隻管告訴弟弟。”

  錢氏拽著朱祁鎮眉眼冷了下來,隻乾巴巴道:“多謝皇上。”

  既然敢回宮,他們就能忍。忍無可忍也得忍!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一退便潰不成軍。

  次日朱祁鈺下了早朝,皺眉打開奏章草草批了兩筆後,終是忍不住恨恨灌了兩口涼茶,伸手招來劉福:“即日起太上皇軟禁南宮,南宮主殿、東西配殿所有門窗全部封死,一切飲食由你親自運送。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包括錢氏。”

  劉福一凜,躬身去了。

  走至門邊又被朱祁鈺叫住:“等等, 將南宮附近所有樹木全部砍掉,南宮大門上銅鎖灌鉛。”

  劉福忍住咂舌,慌忙退了出去。

  既想活著礙眼,他也無所謂成全他。只是別想一邊礙著他的眼一邊舒舒服服過日子就是了。他倒要瞧瞧,這臨危受命得來的皇位究竟坐不坐得穩!

  不過三日,太上皇所居南宮便成了整個皇宮大內的禁地,等閑無人靠近,端的一派淒涼肅殺。就是太上皇原配發妻錢氏,也被幽居乾西宮一所偏殿,無事輕易不可出門。

  “青鴛,你說這漫長的歲月他可能熬過去?”錢氏蹲在院裡神情專注沏著煤爐,一聲壓抑的輕咳從唇邊溢出。

  青鴛往通紅的手裡哈了兩口熱氣,才放了掃把去攙她:“娘娘,您要咳便咳吧,強壓著對您身體無益,那鴨絨服您不該脫。”

  錢氏卻輕輕推開她:“我來,總得學著去做。”

  那婦人再艱難的歲月都熬得住,她又為何不可?左右不過沒了幾塊碳,少了幾個偷奸耍滑的丫頭。

  青鴛見她執拗,也不攔她,隻拿出臨行前溫婉交給她的薑汁紅糖塊放在茶壺裡化開,滿滿倒了一碗塞到她主子手裡:“暖暖身子吧,別太上皇熬住了您沒熬住。”

  錢氏低頭嘗了一口,辛辣暖胃,手腳也回了熱氣:“又是她給的?”

  青鴛點頭。

  錢氏無奈苦笑,雪地靴、鴨絨衫、能存三個月的肉夾饃,如今又是這薑汁紅糖水,那精明細致的婦人,當真是無孔不入。

  她欠那婦人的,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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