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那個古老的傳說1

　　夜裡寧靜，精靈保留地內雖然仍有許多夜行性生物正在悠然生活，但整個森林還是十分安靜的，偶有輕風吹拂，也隻吹起樹葉沙沙作響，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任何一點細小的動靜都會被無意識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嗯……”一聲略為壓抑的呻吟聲在不大的樹洞中顯得尤為響亮，呻吟聲才起，昏暗的樹洞中一下便亮起四點清幽的光點來，光點兩兩成對，一雙青金色，一雙血紅色，四點幽光偶爾快速眨巴兩下，分明是某種生物的眼珠子，此時，這兩雙眼都集中在樹洞中部偏東的一張草墊床榻之上——

　　“嗯……”草墊床榻上的人發出又一陣呻吟聲，伴隨著呻吟，床榻上的人還極不舒適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引得一陣細碎的“沙沙”摩擦聲。

　　這樣的情況似乎只是一個先兆，接下來的一個魔法時中，床榻上的人輾轉反覆，久久不能好生歇息，可是，無論她如何呻吟、翻身，卻是依舊陷在沉睡之中，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青金眼眸和血紅眼眸的主人們此時都有些急切地飛到床榻之上，站在某人的枕頂，一個輕啄，一個廝咬，都在努力讓狀似陷入惡夢中的人趕快清醒。

　　可是，它們卻不知道，並不一定是惡夢才會讓人如此輾轉反覆，難以安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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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妮又在作夢了，這一回的夢境卻是前所未有地清晰清晰地，好似她就在當時當地，經歷著這一切

　　夢裡驚雷陣陣，閃電連連，暴雨如注，整個世界就像是進入了災難紀一般，一邊是風火連發，一邊是雷雨交加，殘存的生靈們在一個個飄搖不定的防禦界的保護下苟延殘喘，驚恐不已地望著他們賴以生存的世界在眼前崩潰。

　　在這樣一個世界末日般的情景之中，有一批人傲然佇立於災難之中，雖然每個人裝束不同，形貌不一，但是他們卻各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存於世間——縱然狂暴的能量在整個星球上肆虐著，這些人身上卻是風雨不侵，淡然自若。

　　露西妮抬起頭——不，不是她抬起頭，而是一身勁裝，背負精巧木弓的女人抬起頭，一雙精亮到了極致的眼透過層層雨霧雲氣，看到了遙遠天際，一股強大的能量亂流正在源源不斷地向下傾瀉著，將這個星球攪和成一片人間地獄

　　一聲清嘯聲穿透雨聲、雷聲，穿透大自然的咆哮聲，在整個星球表面回蕩著，不知從何方而來，不知由何人所發，但是，受了這聲清嘯的指引，所有佇立風雨中的強者都各自有了動作，有人伏劍狂笑，有人挽袖冷哼，有人面無表情……但無論誰，大家的目標卻都是一致的——他們向著遙遠天際的宇宙空間縱飛而去

　　她也在這幫人群之間，不是第一批的拔尖強者，卻也不是最後一波勉力振作的殉道者，隨著高度的上升，飛行的速度越快，周身的空氣越加稀薄，細如毛針的雨絲打在身上卻有如千錘百煉的鋼針一般

　　身邊的夥伴們不知道都去了哪裡，她一個也看不到，可是，這並不妨礙她的行動——他們本就是強者，孤獨的強者，人生旅途上的每一個坎坎坷坷都是自己獨自走過來的，所以，他們每一個人時刻都清楚自己需要做的是什麽。

　　向上，向上，再向上

　　……

　　身前陡然一松，她知道時機到了，伸手向前，常伴於身的弓早已出現在雙手之間，沉身靜氣，猛然開弓，刹那間四周圍所有的能量如同瘋狂了一般向她的雙手間凝聚而來，極致閃亮的光芒壓縮壓縮再壓縮之後，聚集成了一道不能用人眼直視的強大光箭，伴隨著一陣無聲但有形的強烈震動，光箭在頃刻間穿越空間的限制出現在數千公裡以外的太空之中，與無數道同樣刺眼的能量匯合在一起，形成前鋒，向著太空中某處空間裂隙直撲而去

　　箭出弓返，她清嘯一聲，全身爆出一團青藍雲煙，雲煙飄搖，快速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青藍色巨獸，毛絨絨的龐大身軀，尖利的齒牙利爪再再都說明這是一隻凶獸，可是，圓溜溜的雙眼卻透出與身材完全不符的憨態，一雙翼耳在空中輕輕飄動著，顯得異常輕盈，比身子還長的七八條長尾搖曳著，讓人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危險

　　巨獸一出，身形一擺，極嫻熟地馱起她來，一人一獸化為一道青藍流光，向著太空直逼而去，與此同時，星球上方，無數道同樣閃亮的光芒，正以著同樣誓無返顧的態度向著太空，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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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一聲巨響在露西妮的腦海之中炸開，一瞬間，整個意識空間一片的白光閃耀，緊接著又是青光閃動，再不久，又變作一團又一團溫和輕盈的綠色光團輕盈飄舞……

　　露西妮隻覺得自己就像在進行過山車遊戲一般——而且還是沒有安全保證裝置的那種過山車……整個人被無形的能量顛得七葷八素，死去活來，可偏生意識卻又無限清醒，生生地受了這一回又一回地顛簸，一回又一回地折騰，直將她折磨得精神渙散，靈識恍惚，才聽得一聲悠長和軟的歎息幽幽傳來——

　　“琅女，我們終又見面了。”

　　露西妮恍惚之中，有點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在夢境之中還是在現實之中，就在她依舊迷糊之際，她的意識卻像是被另外的力量所控制一般，傳導出回應的信息來:“枯木，你倒還是這樣要死不活的老樣子，多少年了，你怎麽就沒個長進呢?”

　　和軟的笑聲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是歎息般的呢喃:“是哪，多少年了……你不也一樣沒什麽變化嗎?”

　　“變化……”她喃喃，隻覺苦澀伴著快意浮上心頭，一時間，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歎，“怎麽可能有變化呢……又……怎麽可能沒變化呢……你是個好的，有這千千萬子孫後代支持著你的調養，我卻不成了，輪回一輪又一輪，卻終是個鏡花水月，一場空……空……”

　　“……空……”露西妮一邊念叨著一個字，一邊猛地睜開眼來，雙目間赫然是滿滿的驚以及些微的懼，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看著完全不像是熟睡乍醒的人的神態。

　　“啾啾”(“吱吱”)賣力將露西妮折騰醒的妞妞、金紅湊上身來蹭著她，既是討好，又是安撫，夜色朦朧間，雖然看不見，但露西妮仍準確地將兩獸攬入懷中，屈膝團身，將自己抱成一個球，滿頭冷汗地將臉埋進兩獸溫暖柔軟的毛發裡，靜靜地坐著，坐著……

　　溫軟濕滑感從頸側傳來，壓在大動脈處，極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是在安撫她，又是在幫她調整呼吸節奏，放松神經——那是小灰，一直掛在她頸上，無聲護衛她完全的小灰。

　　三隻契約獸，兩蹭一舔，忙活了小半天才好容易將露西妮的情緒安撫了下去。

　　一定心，露西妮望著漆黑的夜，定定地思索了半晌，最後咬了咬牙，作了一個極大膽的決定，為了不讓好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消失，她當即盤膝而坐，服下兩劑靜氣凝神的丹藥，強行進入深層冥想之中——

　　正如她所烊，識海之中此時已經是一片混亂，再也沒有什麽精神海與意識空間的區分，整個識海中就是一片霧氣狀的混沌模樣，就好像從未修行過的人的識海一般，露西妮的主意識將將出現在識海之中，青藍色的霧氣便微微一顫，一部分“青霧”迅速向她的主意識匯集，形成了一個水帶狀的事物悠然環繞，隨著露西妮在識海空間中的移動，不斷有“青霧”加入“水帶”之中。

　　露西妮漫無目的地在識海空間遊蕩著，心念發散性地呼喚著，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

　　不知飄蕩了多久，或許一兩分鍾，或許一兩個魔法時，或許更長，露西妮終於“聽”到了一聲悠長悠長的歎息聲——

　　“這麽多年了， 你倒是終於能夠來到這片‘禁錮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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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泰坦巴哈的生靈們而言——尤其是身處於精靈保留地的眾多生靈——這一天注定會是不平常的一天，夜半三更，當大部分的生靈正在甜美的夢鄉之中時，保留地的正中心，生命母樹的所在地突然亮起一道極其閃亮的光柱，光柱直衝雲霄，完全無視所有的結界，甚至衝散了天空中飄浮的雲朵，讓整片夜空星光閃耀、清朗無比。

　　這一夜，泰坦巴哈之中，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它，看到無數繁複無比的魔法符咒組成的巨大光柱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輝——光柱維持的時間半不長，約摸十分鍾左右便消失殆盡，但是精靈保留地的所有生靈卻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機湧入體內，滌蕩靈魂

　　當所有的精靈們通通湧向生命母樹的所在地時，卻發現原本守護在母樹周圍的一切禁製都被取消了，偌大的平原之上，只有一顆巨大無比的古老巨木正在緩慢地舒展著自己的身軀——

　　舒展是的，舒展巨木的枝葉在盡力向四面八方伸展開來，而巨木的根須則在努力向土壤的更深處奮力拓展開去，所有的精靈在這一刻，都能感覺到從靈魂最深處傳來一聲滿足的歎息——那是屬於母樹的歎息，他們靈魂的創造者，生命母樹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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