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丫頭在外探了探頭,看見端坐在旁的曲嬤嬤,嚇得立即轉身往外跑。曲嬤嬤不由大怒,起身大步趕出去道:“什麽小蹄子這般沒規矩,竟敢在此如此胡來。給我拿下!”
院子裡立著的眾丫頭婆子便一擁而上,將那小丫頭捂住嘴,扭住手腳,按倒在院子裡。曲嬤嬤緩步走過去,將鞋尖挑著那小丫頭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冷笑道:“這是哪個房裡的人?”
自有人在一旁輕聲道:“這是側妃娘娘院子裡的鮮兒。”
曲嬤嬤便冷笑:“鬼鬼祟祟的,全無半點規矩。王妃這裡可是她這等阿貓阿狗隨便來得的?先給我掌嘴二十下。拖遠些,別擾了王妃清淨。還有你們,這麽多人,竟將這麽個東西放了進來,都是幹什麽吃的?”
眾人都怕責任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分說便立即要當打手,秋實疾步趕過來低聲勸道:“嬤嬤,多事之秋,指不定是有事,先問過再罰也不遲。”
曲嬤嬤理也不理,先由著人“劈裡啪啦”將鮮兒抽了十余下方咳了一聲,行刑的婆子住了手,威脅道:“先問你話,要是敢嚎,立即打死了扔出去。知道麽?”見鮮兒含著淚點了頭,才將塞在她口裡的帕子抽出來,靜候曲嬤嬤問話。
自有人討好賣乖地給曲嬤嬤端了凳子過來,曲嬤嬤就在院子裡坐下開審鮮兒:“說,你鬼鬼祟祟地窺探什麽?可是藏著不乾淨的心思?”
鮮兒含著淚求饒道:“嬤嬤饒命,婢子冤枉!是側妃娘娘使婢子過來尋三奶奶的。”
“尋三奶奶做什麽?”曲嬤嬤的眉頭一跳,冷笑道:“什麽事兒不能光明正大的說?什麽時候主子們的事情輪到你這樣連名兒都不知的小丫頭在中間傳遞了?分明是假話,再給我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鮮兒嚇得抖成一片:“是三娘子的事。”
說到張幼然,曲嬤嬤心裡更不以為然,板著臉道:“三娘子能有什麽事?休要借口!再打。”
鮮兒嚇得往秋實身前撲:“姐姐,姐姐救救我。”
秋實看向曲嬤嬤小聲道:“到底是側妃那邊的人……”
打的就是宣側妃的臉。曲嬤嬤不屑地撇了撇嘴,示意眾人放鮮兒走。鮮兒捂著臉一溜煙地去了。曲嬤嬤板著臉將一旁的眾丫頭婆子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番,這裡還未訓斥完畢,那邊便來了青玉與秋璿,二人提著個金漆馬桶,邊走邊說笑,倒似是比從前親近了許多。
曲嬤嬤微一皺眉,繼續罵人。待得將眾人都修理了一通,才回到自己日常歇息的小屋子裡,早有她派去觀察青玉的小丫頭上前來給她捶腿端水,低聲道:“做得挺仔細的,一直都在笑,沒說什麽。”
曲嬤嬤道:“就沒點別的?怕不是當著你們的面裝的罷。”
那小丫頭忙道:“是有一件事,福林苑夏姨娘身邊的橄欖去搶著幫忙呢,看著她瞅空背著秋璿和青玉說悄悄話來著,似是有事要求三奶奶。”
曲嬤嬤冷笑道:“好呀,個個兒都揀高枝棲了。”這才多久便有這麽多人要尋許櫻哥幫忙,想從前,便是世子妃也不會輕易把手伸到宣樂堂裡來,為的什麽?因為這邊的瑣事從來都只是她打理,有人要尋王妃求情也好,要辦事也好,都是尋的她。如今可好,許櫻哥狂傲不羈,不把她放在眼裡也就算了,還敢把手伸得這般長?真當自己是學士府出來的千金不得了?這可是王府!
小丫頭見她臉色不好看,囁嚅片刻,終是輕聲道:“聽得人講,嬤嬤脾氣不好,不如三奶奶這般好說話。”話音未落,就聽“啪”地一聲響,卻是曲嬤嬤一掌推翻了個椅子。
見小丫頭臉色都嚇得變了,曲嬤嬤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淡淡地道:“把上次雪耳送來的那雙鞋取出來。”
廚房裡,許櫻哥把精心整治出來的幾個小菜與清粥、四種餡料包製的素包子分別裝入到食盒裡,再叫廚房裡專司送飯的婆子提上了,帶著紫靄一同前往宣樂堂。
入門瞧見青玉乖順安靜地站在廊下,許櫻哥心裡便松了許多,也不多話,就朝青玉笑笑,轉頭問一旁的秋實:“王妃這時候可是醒著的?”
秋實笑著幫她打起簾子:“您走了後又小睡了一覺,才剛醒來,正問您那。”
許櫻哥入內,聽見曲嬤嬤正在裡頭同康王妃說話:“是呀,前年的事兒了,那丫頭當時割了自己的一塊臂肉……”聽見聲響,說話聲立時停了,許櫻哥等了一歇才往裡走,笑道:“母妃,素包子和粥都得了,是這時候就要用麽?”
曲嬤嬤笑吟吟地迎上前來,接了秋實手裡的食盒,親手在小桌子上擺好了,笑道:“三奶奶手巧,這香味隔著食盒都聞到了,引得人怪饞的。”
康王妃便道:“這麽多,我也吃不完,愛吃就撿兩個過去吃。”
曲嬤嬤誠惶誠恐:“怎麽敢?這可是三奶奶親手做了孝敬您的。”
康王妃不以為意:“不就是兩個包子一碗粥麽?小三兒也是你帶大的,吃她一頓飯,吃得。”言罷命許櫻哥:“給嬤嬤盛粥,揀兩個包子,人多吃著香。”
許櫻哥進門時日短,之前也不常在這邊伺候,不知康王妃主仆二人是否經常玩的這主仆情深,但看到曲嬤嬤那得意樣兒,心裡也隱約有數,這是炫耀也是警告。便只是微微一笑,按著康王妃交代的弄好雙手遞給曲嬤嬤,曲嬤嬤卻不接,隻管推辭道:“怎麽敢?怎麽敢?老奴是奴,三奶奶可是主,金尊玉貴的,老奴隻吃王妃吃剩的……”
許櫻哥也不勸,更不生氣,就微笑著一直將手舉著,她倒要看看曲嬤嬤究竟有多深厚的福氣,擔當得起。康王妃看得皺眉,有些不耐地道:“你這是怎麽了?”
“讓三奶奶受累了。”曲嬤嬤這才接了,立在地上陪著康王妃一道吃。
少傾飯畢,許櫻哥領著人收拾乾淨,又伺候康王妃洗漱完畢,見康王妃昏昏欲睡,便笑道:“母妃才吃飽飯,先不忙睡,靠著坐一坐,消消食兒如何?”
康王妃應了,靠在床頭卻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許櫻哥便抽出一本書來:“我給母妃念念這遊記罷。”
康王妃並不感興趣,只是因為不想拂她的面子才勉強道:“什麽遊記呀?”
許櫻哥微笑著將書面往她面前一放,笑道:“是這個,江州遊記。”
康王妃的眼裡便來了幾分興趣:“那是我的家鄉呀。”看向許櫻哥的眼神便有些不太一樣了,許櫻哥坦然承認:“就是特意尋出來念給母妃聽的,還是三爺提醒我的。”
康王妃可不信張儀正是這麽體貼細心周到的人,卻也受了這好意,微笑著道:“你念給我聽,我和你說說我家鄉的事情,江州可比這裡好……”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半個時辰便過去,許櫻哥收了書,親手奉了湯藥,笑道:“母妃該歇了。”
康王妃從善如流,微笑著睡去。
許櫻哥安置妥當才看向一旁發呆的曲嬤嬤:“嬤嬤可要去歇歇?到底年紀也大了。母妃這裡有我。”
曲嬤嬤睖睜著眼道:“三奶奶若是累了便去歇罷,老奴伺候王妃幾十年,一直都覺著是榮幸,不敢稱累。”
許櫻哥不過微微一笑便走到一旁窗前坐下,自看自書。因見秋月在外探頭,便走出去問道:“什麽事兒?”
秋月笑道:“鎮軍大將軍府使人過來問,姨夫人想過來探病,不知什麽時候合適?”
許櫻哥屈指算來,自她嫁過來後便一直各種瑣事煩事不斷,熊氏與許杏哥便不曾上過門,這時候要來,想是過來表示安慰以及表態的,卻不敢自作主張,便問道:“二奶奶怎麽說?”
秋月道:“二奶奶讓問王妃的意思。”
許櫻哥想了想,道:“等王妃醒來我會問她,先把人打發回去,把話說清楚,最遲天黑前送信過去。”
秋月應下去了,許櫻哥又繼續回去看書不提。
天將傍晚,宣側妃從美人榻上慵懶地翻了個身,問一旁伺候的丫頭柳絲:“王爺還沒回來?”
柳絲忙道:“不曾呢。宣樂堂那邊也不見有什麽動靜。”
既然康王妃穩著,那便不會有什麽大礙。宣側妃心裡定了幾分,挑著纖細的柳眉笑道:“怎麽樣了?”
柳絲笑著遞過一盞養顏的花茶,輕聲道:“都做了,一切都和您猜的差不多。 ”
“我等這日許多年了,最是曉得那老狗奴愛什麽,恨什麽,怕什麽。”宣側妃笑了一回,道:“老狗奴這些年被王妃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被二奶奶哄得忘了本分。說到底還不是怕當初力勸王妃不要應下這門親的事兒給那位知曉了,心裡發虛,又看三爺對那位不好,估摸著該吹捧她的,怎地就沒吹捧她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算得什麽!就隻欺負我這樣的老實人啊。”
柳絲陪著笑,適時問道:“三娘子的病,什麽時候報上去?”
宣側妃嬌俏地輕輕吹了口茶,笑道:“急什麽?等王爺回來再報上去不遲。”張幼然雖只是個阿貓阿狗,卻也是條命,指不定還是個金枝玉葉……活不好,卻是死不得。張儀端說得對,現下怎麽也改變不了馮寶兒入府的事實,與其只是嫌棄,不如好生盤算,搏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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