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顏不覺得什麽,現在這麽窘迫的狀況,可不是講面子的時候,既然江一凡沒有把她送回安國公府的打算,那她就可以試一試,若是能借到銀兩,之後的路程就能走的輕松一些、快一些,也更保險一些。
她是真的怕,怕兩三個月的路程走下來,爺爺或者金嬤嬤在路上有個什麽意外。在這個信息、交通落後,醫療保障沒有的時代,平民百姓真的沒有生病和出意外的本錢。
江一凡一聽葉欣顏不是找他麻煩,竟然要借銀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麽說葉欣顏也是安國公府出身,就算落魄了,也不至於這麽沒臉吧?竟然好意思開口和他借銀子!
葉欣顏可沒有這樣的認知,隻緊張的盯著江一凡,看他如何反應,見江一凡緊皺了眉頭,心裡不由得一跳,生怕她的盤算落了空,忙改口道:“你要是手頭緊,那就……五十兩?”
江一凡眉頭皺的更緊。這個葉欣顏,竟然淪落到這般田地。為了幾個銀錢,卑躬屈膝至此?
葉欣顏有些不痛快,好好歹歹,江一凡和原主也做了三年夫妻,就算大多數時間都是相互厭惡,但好歹也擔了個夫妻的名聲不是?他家也算是一方豪紳,竟然連五十兩銀子都舍不得借給前妻渡過難關。
這人的人品!她決定收回剛才認為江一凡還不算沒品的評價!
可,可是,形勢不由人,誰讓她現在太困難呢。
葉欣顏忍了忍,更加放低身段,盡量把語氣放的足夠謙和怯懦:“要不然,借十兩?你出門在外,總會帶些銀錢,能挪出十兩銀子吧?”
十兩銀子已經很少了好吧!
可這十兩銀子若是給了她,她就能買個牲口拉車子,沒準兒他們三人也能輪替著坐車,緩緩體力。
江一凡的眉頭不但沒有絲毫放松,臉色也不好看了。難道困苦的生活,真的能改變人的性情和驕傲?
葉欣顏不知道江一凡在想什麽,一看到他的表情,立時就怒了。怒火中燒的她,哪裡還記得她現在的身份很危險。
她把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摔,也不管那粗瓷碗摔碎的清脆聲響,和到處飛濺的野菜湯,直豎起眉頭,手指江一凡怒道:“姓江的!你差不多行了啊,就算落井下石也要有個度!想我葉欣顏好好的女兒身,禍害在你手裡,你就那麽隨隨便便把我掃地出門,我都沒和你要青春損失費呢?姑娘我三年的青春,是銀子可以衡量的嗎?”
江一凡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松下來,就說嘛,原來她還是那個跋扈不明事理的女人,害得他差點以為見鬼了。
禍害她?誰禍害誰還不一定呢。
還,還青春損失費,那是個什麽鬼東西?虧她想得出來!
他回頭,對身邊的侍雨低聲說道:“給她一百兩銀票。”再看看葉欣顏三人的狀況,也不知道他們這等裝束身份,拿著一百兩銀票能不能安全兌換出現銀,又補充道,“再給他們些碎銀。”
她們有碎銀的,金嬤嬤剛要說話,被葉欣顏狠狠瞪了一眼,連忙閉嘴。
事關全家的接下來的行程,葉欣顏能不急嗎?
葉欣顏收回惡狠狠的眼神,正巧和江一凡的目光對上。
江一凡心裡再次確定,這個女人的本性是改不了了。怪不得人常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果然不錯。想她葉欣顏已經落魄到如此地步,竟然還是這個性情,對跟著她吃苦受累的貼身嬤嬤,不但沒有感恩善待,卻依然霸道凶狠。
江一凡不欲再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對侍雨說道:“我們先行一步,在前面等你。”把一臉哀婉的侍雨留下,和另外三人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葉欣顏手上沒有了湯碗,又有銀子拿,當然對馬蹄蕩起的塵土沒有絲毫意見,隻眉開眼笑的收好小廝遞過來的銀票和幾兩碎銀。
侍雨臉上沒有表情,冷著臉按照公子的交代,交付給葉欣顏銀兩,心裡卻對曾經的、令人厭惡的主母葉欣顏鄙視不已。
看那淺薄的嘴臉,隻不過是百來兩銀子,就笑成那樣,真真的給安國公府丟臉。得虧公子把她甩掉了,要是她繼續當公子的妻子,往後公子和他們還不知道會吃多少苦頭,丟多少臉面呢。
侍雨忙不迭的把銀兩交到葉欣顏手上,連葉欣顏的感謝話語都懶得聽完,直接上馬跑了。
葉欣顏那感謝的話語隻是出於禮貌,又沒打算和這個小廝有什麽交往,當然不會在意侍雨的行為。更何況還有這麽多銀子拿,有了這筆巨款,他們的行程就有了保障,哪裡還顧得上管小廝的態度如何。
對於如今的葉欣顏來說,一百兩銀子真的是個大數目。十兩銀子就能支持一家人一年的開銷,一百兩銀子真的是巨款啊。
金嬤嬤擔憂的看著葉欣顏,大小姐自從在安國公壽宴出事以來,性格大變。雖然是往好的方向變,但是今天這事,實在不怎麽妥當。大小姐怎麽能隨便和人開口要銀子呢?
葉欣顏知道金嬤嬤想的是什麽,一邊把銀票和碎銀收起來,一邊很隨意的說道:“嬤嬤不要想那麽多,我不是那等不知深淺的人。這是對著姓江的小子,若是對著別人,就算我想跟人家借銀子,也會權衡一二。”
呆愣了好半天的齊友年,這時才能插得上嘴, 問道:“葉子,那是什麽人?”
葉欣顏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期期艾艾的說道:“那,那個是我的前夫。”
“哦。”原來如此。
齊有年有些了悟,自己認來的這個孫女,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女子。看那前夫的穿戴氣派,還有隨行的人,絕對是大富之家才會有的。
有了這一出,齊友年也更放心了。葉子是逃出來的,而她的前夫卻並沒有對她表現出太大的惡意,這足以說明,葉子的身份沒問題,葉子也沒對他撒謊。
葉欣顏遺憾的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碗,和濺了滿地野菜。隻得重新拿個碗盛野菜湯,對兩人說道:“咱們先吃飯,吃過飯先不忙著趕路,咱往最近的城鎮去。如今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再重新計劃一下行程。”
說什麽也不能再讓爺爺推獨輪車了。還有將近兩千裡的路程,不要等到了豫東,爺爺也累死了。
金嬤嬤望了望江一凡離去的方向,憂心的說道:“姑爺,不,是江爺他怎麽會來這兒?就算回家,也不會經過這裡啊。”
葉欣顏喝著野菜湯,滿不在乎的說道:“管他呢,愛去哪兒去哪兒,和咱們沒關系。”
“大小姐。”金嬤嬤徹底無語了。
自從大小姐離開國公府,就對以往的人和事不在意,如今,連曾經的夫婿也不放在心上,這是被以往的事情傷的太深了。
葉欣顏對前夫的態度,讓齊友年也感疑惑,但金嬤嬤都說不出更多的話,他就更不知該說什麽了。而且,看起來葉子也不願提及過去,他隻好把疑惑丟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