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顏走過去,對著關禾略略屈了屈膝,先是對章五四兩人說道:“章爺爺和阿橋還是去做事吧,這裡也就是這樣子了。不過是在院子裡烤肉,沒什麽事,由著他們折騰去。”
再轉過來對關禾說道:“關爺是吧,我們工坊昨天夜間遭盜賊進入,章爺爺和阿橋還得盡快做些防盜的器具,實在沒時間陪您,還請您多加諒解。”
關禾聽到葉欣顏說到盜賊兩個字,眉毛挑的老高,然後又落下來,“沒事,我一進來就說了,咱們自己人,不用對我客套。”轉過來對著章五四說道,“老丈你兩個自去忙事情,陪客那是對著外人,咱們自己人不用那些虛禮。”
這院子裡,除了大小在工匠行做事的汪橋和滿院子的孩子,都是在爾虞我詐的人堆裡滾打出來的精明人。大娘子已經說家裡遭了盜賊光顧,這個自稱專責看住齊家的人,不但一個字不多問,而且依然是一副浪蕩樣子,毫無心理壓力,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家夥。
對上關禾這幅皮厚的樣子,葉欣顏也懶得回轉,對章五四說道:“章爺爺和阿橋自去做事,關爺說的沒錯,爺爺找江大人報案,想來江大人能猜到關爺已經露面,一定會跑這一趟,不用咱們操心。”
關禾對葉欣顏接二連三的暗指他就是盜賊好不介意,還笑著對章五四說道:“你家齊娘子一看就是個明白人,說的一點兒不錯。老丈您請自便,不用招呼我。我這裡指點孩子們烤肉,也顧不上招呼你們兩位。”
之後,劉嬤嬤等人就見自家大娘子裹著鬥篷坐在東廂的簷下,不聲不響看著一院子的孩子來來回回的忙碌,在院裡燃起一溜炭火堆,把清冷的冬日染得熱鬧非凡。
瑾融和江一凡等人,在齊友年的陪同下一起回來,看見的就是院裡的這番情景。
關禾把棉袍的前襟撩起裡,端坐在椅子上,不住聲的指點孩子們這樣那樣,還毫無阻礙的指使紫凝切他偷來的那塊乳酪,“對,不要太厚,這個要和烤肉一起卷來吃的,太厚的話韌性不好,卷不起來。”
院裡的孩子不時瞄一眼紫凝切下的乳酪片,不斷的咽著口水。葉欣顏一點兒不懷疑,早上被孩子們發現關禾在土坳子裡烤肉時,就是卷了乳酪的。
聽見院子裡呼啦啦進來一群人,關禾抬眼看了看,把沒說完的半句話叮囑完,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先對著瑾融行禮,“草民關禾見過六爺。”
瑾融連忙上前一步,扶住關禾就要往下的一揖,笑道:“關兄對我真是見外,來了這些天,也沒去我那裡轉一圈,我又找不到你的蹤跡,真讓我心急。”
關禾順勢起身,笑道:“不敢當六爺的稱呼,六爺還是叫關某名字能讓人安心。關某在鄉野之地沒規矩慣了,不敢往六爺跟前湊,若是一不小心失了禮數就不好了。”
瑾融推了他一把,說道:“好些年沒見了,你這沒規矩的調調一如既往,可是對著我卻多了這許多的矯情。”
“見過師兄。”江一凡上前見禮,然後對瑾融說道,“時間長了沒見,難免有些拘束,這也是人之常情,過一會兒就好。”
關禾斜了他一眼,的確時間長了沒見,卻不是拘束的原因,過了這些年,足夠看清楚長大的六皇子的別樣心思。心裡這麽想著,卻也沒說什麽,轉而對齊友年拱手道:“在下關禾,在您這裡多有冒犯叨擾,望老爺子海涵。”
齊友年連忙還禮,“關爺客氣了,有關爺這樣的奇人義士看顧,我們一家老小得感謝關爺,哪來的叨擾一說。”
看著他們挨個兒的見禮客氣完,葉欣顏把棉鬥篷交給碧凝,過來給瑾融和江一凡行禮。
瑾融笑問道:“大冷的天氣,葉子怎麽不進屋裡坐著,是不是被遠凡的師兄嚇到,不眼看著就不放心?”
葉欣顏瞥了江一凡和關禾一眼,點點頭,“是有點嚇人。”偷東西這事就不說了,關鍵是這倆人太不地道。一個守在她家附近,不知窺視他們多長時間了,一個悄沒聲的躲在縣城,連個話也不給捎,假裝不知道。得虧他家沒什麽隱私,若是真的有什麽藏著掖著的事情,豈不是都被人看去了?
江一凡一臉的無奈,對上這樣的師兄,他也沒辦法不是。往後葉子就會明白,只要師兄肯留下來,其它那些都不算什麽。
瑾融對關禾說道:“我看著,你一個人在這裡孤單了些,我把近處盯著的幾個侍衛派給你用吧,你手裡有人,也能省心些。”
江一凡失笑道:“你這安排真是為我師兄省心嗎?說的這麽好聽。”
瑾融笑道:“咱們誰和誰?不用這麽生分。我還沒找他們麻煩呢,關兄在工坊裡一來一回,也要些時間的,他們好幾個人在近處守著,居然沒人發現。果然要經過比較,才能看出差距。”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搖頭,“遠凡你不要這麽小氣,讓他們跟著關兄,多少幫些忙,順便的,他們也能長點見識。”
瑾融說著,看向關禾,見關禾並不說什麽,應該並不排斥,得意的給江一凡丟過去一個眼色。
齊友年招呼道:“幾位,咱們請進屋說話,這大冷天的,不好總在外面,先進屋裡暖和暖和。”
關禾看了看一院子的孩子, 很有些為難的說道:“要不,你們先進去坐?我在這裡指點小子們烤肉,還得切片卷著乳酪烤一下呢,我怕他們把好好的東西糟踐了。”
瑾融一聽乳酪,立即來了興趣,屋裡也不進去了,把已經邁開的腳步轉回來,問道:“乳酪在哪兒,我先看看?”
齊友年搖頭。好在如今只是初冬,今年的天氣也不是很冷,要不然,大冬天的在外面折騰吃食,還真有點受罪。
江一凡一邊跟過去,一邊問關禾:“師兄知道怎麽用乳酪?我聽齊老爺子說,他們隻吃過三次乳酪,並沒有你這個烤著的吃法。”
關禾一臉嫌棄的看著他,說道:“早先看著你也挺伶俐的,怎麽現在就這樣了?我看你就是當官當傻了,吃東西還用人教嗎?他家是鋪在面條上烤的,咱們裹著肉烤,豈不是味道更佳。”
“……”江一凡不吱聲了。算了,被師兄這麽說也不委屈。師兄的確也是聰明過人,有的地方更甚於他,只不過沒用在讀書上而已。婦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