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顏說的還真有道理,一退再退之下,只能讓對手更加猖狂吧。問題是,他不是她的對手吧?
瑾融認真看葉欣顏兩眼,這女子若是被逼急了,說不定真能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坐下說。”瑾融搖了搖頭,無奈道:“就這麽辦吧。想來齊娘子也像以前一樣,已經擬定了合約。你把合約拿來,我找人看看,若是沒有大毛病,謄抄兩份,就按三七的分成簽了吧。”
擬定個鬼!葉欣顏給了瑾融一個眼刀,她怎麽知道瑾融會把合作的范圍控制在哪裡。
“沒有。”葉欣顏說的乾脆,“小婦人不知道六爺願意和小婦人合作到什麽范圍,六爺還是和您府裡的人商議過,由您的人寫合約好了。”
什麽范圍?這倒是個事兒。瑾融看看一臉輕松的葉欣顏,若是合作范圍有限,只在清遠縣或者豫遠郡合作,那就是說,葉欣顏肯掌管的乳製品行也隻限於清遠縣或者豫遠郡了。
“齊娘子坐吧,在下還有事要講。”瑾融見葉欣顏隨時要走的樣子,慢悠悠的說道,“合作的范圍好說,凡是我手裡的乳製品行,都和齊娘子合作,養牛場也由齊娘子總攬。”
葉欣顏一愣,看向瑾融,她好像又讓這家夥算計了。
她猶豫片刻,轉回之前的座位,重新坐下。
“咳咳,”葉欣顏用帕子掩住嘴,咳了兩聲,“那個,先做做看吧。六爺不要對小婦人期望過高,小婦人的出身限制了眼界,只怕管不了太大的產業。”
瑾融沒理會她的托詞,問道:“齊娘子也說,出身限制了眼界。我想問問,是哪個對你說的,跟著我們兄弟做事會有危險?依照齊娘子出身的閨閣之地,不該生出這樣的想法。”
葉欣顏訝然道:“這都是明擺著的事情,還用誰說嗎?”
瑾融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攤手道,“全天下的人都以能搭上我等兄弟為榮,這才是明擺著的事。哪裡會有你這樣的說法?”
葉欣顏失笑道:“想我和我家爺爺一名不文回到清河村。齊家兩房就算說不上家徒四壁,那也是過的艱難,一年總有兩個月靠野菜、樹葉搭和著雜糧充饑。就是這樣,那兩房還心心念念的怕爺爺和他們分家當,更何況你家那份潑天的家業……”
葉欣顏翻了翻眼珠,嗤道:“哄誰呢。”
額,瑾融幾乎要扶額歎息了。好吧,葉家這女子從葉家出來之後,就成精了。就她說的這麽簡單的事情,全天下多少人能看明白的沒幾個,都飛蛾撲火一樣的往上撲呢。
可是,她到底明白到什麽程度呢?
瑾融面呈不屑,說道:“這天下能看明白這事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想要出人頭地,搏個世代榮光,總要有些風險的。富貴險中求,齊娘子聽說過吧?齊娘子的眼界果然有局限,沒有那等敏銳廣闊的胸襟。”
葉欣顏斜了瑾融一眼,撇撇嘴道:“小婦人一介女子,想的只是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個小有富足的日子,不想那潑天的富貴,也不擔那十萬分的驚險。再大的富貴,也得有命享用不是。小婦人沒出息,惜命的很。”
以為她會在意奚落嗎?錯!她只是一個小女子,隻想在這古代博一個小富即安的日子。至於那些從龍之功、世代勳貴的美麗前景,免談。
瑾融則有些氣餒,這葉欣顏,怎麽說也是生於京城一等勳貴之家,雖說被她那個娘親養歪了,可也是京城後宅的浸潤中長大成人的。怎麽這想法和別人能這麽不一樣呢?
“齊娘子這說法,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吧。想你做的那什麽奶油、乳製品,說是為了能賺銀子、賺家當、過富足日子,其實也會給自家招事,齊娘子不是一樣做了。”瑾融有些不忿的懟過去。
這個她承認,但總不能不賺錢,過一輩子吃糠咽菜的日子吧。
“所以小婦人才會和六爺合股,還讓六爺佔著大份額。不然六爺以為小婦人傻了,會把到手的銀子白白送人?和六爺合股有風險,所以才多要一成份額作為補償。”葉欣顏用看白癡的眼光斜蔑瑾融一眼。
連這個都不懂,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脫離皇子爭鬥,能騙的皇帝放他出來,跑到天高皇帝遠的一隅之地逍遙的。
被輕視、看不起了,瑾融再次無語。
之前都是遮遮掩掩的說話,中間還有齊友年、江一凡等人打圓場,沒牽扯過實質性的問題。所以,葉欣顏大概一直都有所保留的。只有這時,面對面的交鋒,才顯現出她的真實性格和想法吧?
也就是說,這個女子真正的有些看不起他?
瑾融有些不敢相信他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京城的爭鬥多麽慘烈,還不是被他輕松躲避著,遊走在各種勢力的縫隙之間,安然而愜意。
就是這麽英明睿智的自己,竟然被一個在京城丟盡了顏面的女人看不起了!
瑾融微皺著眉頭,左一眼、右一眼的掃向葉欣顏。猶豫著,他是努力一下,找回場子呢,還是大度一些,不和她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呢?
葉欣顏被瑾融一眼一眼的刮著,有些心虛,問道:“六爺不是有事嗎。大概不是問,誰告訴我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這麽簡單吧?”
算了,自己一個堂堂男兒,不和一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瑾融收斂情緒,正色問道:“哦,我想知道,齊娘子和我合作乳製品行,除了想要保住乳製品行能安穩的做下去,賺個安穩銀子,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額,葉欣顏眨眨眼,這個,好像還真不好隱瞞。可若是直接告訴這家夥,他會不會再橫插一杠子。這可是爺爺的心願,攙和上一個皇子,算怎麽回事?
“那個,有點別的想法。是我爺爺做的泥瓦匠行當,怕被人惦記上,再次吃虧,所以想借借乳製品行的勢。”葉欣顏說著,還擺一擺手,“這都不值一提,不過是老人家的一個念想,做不做得成還不一定。日後若是能做成,再細細稟告六爺您,您看可好?”
瑾融點點頭,不過是泥瓦匠行當,好像的確不是多大的事。
宏鶴樓外,江一凡騎在馬上,在縣城主街道的拐角處停住,遠遠看著那座極為顯眼的酒樓。
良久之後,問侍雨道:“談了多長時間了?”
侍雨低聲回道:“一個多時辰了。”侍雨猶豫片刻,試探道,“要不,公子上去看看,您的早飯沒怎麽吃,今天要在外面跑一天,在宏鶴樓補一些吃食也好。”
“算了,縣吏還在下面等著呢。”江一凡面色依然從容,調轉馬頭,松開韁繩。胯下紅棕色的駿馬小跑著,往縣城外的小道跑下去。婦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