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眼能見鬼
素辛:“是不是跟一年前令家公出事有關次?”
秀歆眼神裡充滿驚恐,望著素辛,茫然地點頭。
“兩年前,我三兒允兒剛好三歲,已經能自己吃飯自己去玩兒了,大兒和二妞也去上學堂,我一下子輕松很多。爹便把鋪子事情完全交給寶堂。就是所有帳目,還有各種進進出出的都讓寶堂去打理。爹雖然把店裡的事情交給寶堂,但是他仍舊沒有放下製衣的工作,開始鑽研衣裳的新樣式,很是癡迷,就連家婆都經常勸他輕松些。”
素辛知道,有些人對喜愛的工作是很難放下的。
秀歆:“現在回憶起來,也不知道具體從那一天開始,發現爹整天把自己關在他的那間製衣房裡,時常傳出陣陣嬉笑的聲音。娘也漸漸發現爹有些不對勁,以為在製衣房裡養了一個外室。”
秀歆在說到這些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家公已經去世,再說這些便是對死者大不敬,而且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那天,娘熬了燕窩打算給爹送去,走到屋外的時候,又聽到一些…一些聲音。可是等拍開門後,發現裡面只有爹一個人。我娘就問爹,‘剛才怎麽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爹卻是一臉茫然地矢口否認,並且很生氣地把我們趕了出來。”
素辛問:“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
秀歆:“嗯,那天娘叫我陪她一起去…”
素辛問:“所以你們在外面聽到屋內有其他人的聲音,可是進去後卻什麽都沒看到?”
秀歆:“嗯,我只看到爹正在跟一個模頭身上搭配衣裳。製衣房裡有一個隔間,裡面存放布匹,外面就是裁剪縫製的地方,大概有二十步見方,屋子中間一張大的案桌,周圍靠牆放著幾張架子,架子上掛著布料,旁邊有幾個木頭做的人的模型。”
“後來娘又去過幾次,都沒有收獲。其實爹和娘他們一直都很恩愛的,而且走過幾十年,也從來沒聽說爹在外面有什麽,怎麽可能會在老了的時候…”秀歆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素辛點點頭,“嗯,那然後呢?”
“有一天,寶堂回到家臉色慘白,身上直冒冷汗,他神情很是驚恐。我當時嚇了一條,忙給他喝了薑茶壓壓驚,好一會他才緩過勁來,抓著我的手都在顫抖,跟我說,他剛才因為想要找爹要一個樣式,就去了後院,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明顯就是一個女人的,軟糯,嬌滴滴的。他一下子就想到娘懷疑爹在房間裡藏人,他當時就多了一個心眼兒,沒有先敲門詢問,而是悄悄湊到窗口,朝裡面看。他,他說他果真看到房間裡有兩個人影……”
“可,可是這兩個人影的動作卻和他聽到的軟語溫濃不一樣,因為他見投在窗戶上的兩個人影,很明顯的是一個人撲在另一個人身上…撕…撕咬…他當時就嚇了一跳,一邊拍門一邊叫爹開門,過了一會,聽到房裡傳來腳步聲,打開門,他發現爹好端端站在那裡,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還問他為什麽這麽冒冒失失的。寶堂在裡面到處找,都沒有找到另一個人。而爹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還訓斥了他幾句。寶堂便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聽到耳邊刮過一陣風,還有那個女人的笑聲,他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來……”
素辛:“然後呢?”
秀歆:“然後我等他情況稍微好一點,一起去了爹的製衣房,發現裡面燈火滅了,拍門叫了幾聲也沒有回應。我們又折去爹娘住的院子,果真聽到爹的聲音,見爹沒事,而且那時夜已經深了,不便打擾,我們就回自己的院子。想著或許寶堂當時看的時候,因為燭火搖曳,看錯了也說不定。第二天我和娘正一起洗菜,不知怎的聊天聊著聊著就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時娘還一臉驚異地看著我,非常篤定地說那天晚上爹一直都在房中,從傍晚就沒出去過,而且叫我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事情。”
素辛:“也就是說那天晚上你丈夫和你娘,同時在兩個地方都看到了家公?”
秀歆身體輕輕顫抖著,點點頭。
一個人怎麽能同時在兩個不同的地方?
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假的……或者說兩個都是假的!
素辛又問:“然後呢?”
秀歆:“然後……然後很長一段時都很平順, 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我也以為那件事就那麽過去了,可是我的小兒子從那時開始總是哭鬧不止,而且是朝著他爺爺奶奶住的方向,說有好多人…我跟寶堂也說了,他哪裡肯信,說小孩子胡言亂語。我又旁敲側擊地問娘,有沒有什麽事情…娘臉上都帶著笑,說爹是個有良心的,不會在外面養女人,然後就不肯多說什麽。”
“直到有一天早上吃飯的時候,爹突然間就栽倒在桌子上,然後就,就……”
“當時你娘在做什麽?”
“我娘很悲傷,可是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麽的……悲傷……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秀歆說著,連忙辯解著,怕對方誤會她在挑撥長輩。青芽拍拍她肩膀給與肯定的眼神。
秀歆又繼續說道:“娘當時的樣子就好像,對爹的死並不意外一樣……她親手給爹換了衣裳,然後裝殮進棺材,隻停放了三天便匆匆下葬。”
這裡風俗一般都是停放七天,四十九天甚至更久,三天就下葬,的確有些匆忙。
“從那以後,寶堂變得古怪起來,就是經常會把自己關在那件屋子裡,很是忙碌的樣子,就連叫他出來吃飯都拖拖拉拉的。可是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就顯得非常的疲憊,還有一種…恐懼。一次,在他喝醉了的時候,我聽到他說,他不要進去了,不要進去了…我問他進去哪裡?他便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後,他又急急忙忙鑽進那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