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蘇耶丁參觀了松竹齋,笑讚道:“大明王朝不愧是天朝上國。小小的一間書齋,也是千象萬千。”
這位將軍可比陳四海會說話得多了!但卻不能深交。
白棠吩咐了玉雪兩句,便引他至一樓隔開的試筆之處入坐,含笑道:“貼木兒王朝也是顯赫鼎盛的帝國,我們皇帝陛下和臣民,都是十分看重貴國的。”
蓋蘇耶丁頗為自豪:“天下唯大明與貼木爾兩國也!”
好大的口氣!白棠失笑,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
蓋蘇耶丁鼻子微動,嗅到股熟悉的奶香味。不禁詫異的扭頭尋香,玉雪捧來香氣濃鬱的黃銅茶壺置於桌上。耳聽白棠道:“可惜我這兒沒有馬奶。這奶茶是牛奶製成,將軍將就一下。”
少許小米用牛油炒成金黃色,上好的紅茶煮水入色入味後倒入鮮奶,加少許鹽,幾次揚沸至濃稠後,蒙古風味的奶茶即成。
鹹奶茶再備上兩塊甜口的小點心,這款下午茶到位了。
蓋蘇耶丁喝著比自家煮得更美味的奶茶,面色微沉:“練公子的奶茶味道極好!”
白棠輕笑:“茶葉好而已。”
蓋蘇耶丁也了嘗出來。茶葉雖精貴之物,也有高低之分。經絲綢之路千裡迢迢運往他國的茶葉,論品質,自然不能和白棠家的相提並論。
“將軍還要在大明呆上幾個月吧?到時春茶上市,我為將軍備些蘭雪茶如何?”
“練公子這般大方,本將軍笑納不謝。”蓋蘇耶丁是久經沙場的名將,在皇帝面前都不曾怵過,應對白棠更是輕松。“練公子如此大才,屈居於一方小小書齋太過可惜了。”
這就開始啦?
白棠不以為然的道:“將軍太看得起我了。能守住這方天地,我已知足。”
蓋蘇耶丁輕輕晃著杯子:“待我回國時,皇帝會派大明的使臣相送。練公子,你也知我貼木兒帝國版圖遼闊,繁榮強盛不下於大明。你若作為使臣與我歸國,以公子大才,必將受到我國君主盛大的歡迎!”
拐人的借口都冠冕堂皇。
白棠噗嗤一笑,故作不解的問:“貴國的君主?貴國的君主現在是哪一位?”
蓋蘇耶丁面色微變。
自從他效忠的君王死在遠征大明的途中後,便拉開了貼木兒王朝的權勢之爭。
說起來,自家國內的這一幕竟然和大明太祖皇帝去世時的局面像了個十足十!先王的太子早逝,故立太孫為儲。誰知道其他幾個孫子與曾經臣服於先王的將軍們造反了!
現在貼木兒帝國,正在為寶座打得不可開交呢!
眼見蓋蘇耶丁的面孔難看已極,白棠輕聲問:“將軍支持的是哪一位王子?哈裡勒還是米蘭沙?哈裡勒攥位,名不正言不順。米蘭沙年輕時從馬上摔下傷了頭,時常發狂。這兩人都不是好的君王人選啊!”
蓋蘇耶丁臉上劃過驚懼:“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貴國的皇帝告訴你的?”
不,就算大明的皇帝,也不可能對千裡之外、兩國邦交極少的貼木兒國的情況了解至深!眼前的少年,真的隻是大明朝一介普通的書鋪老板?
“將軍不要緊張。”白棠微微一笑,“我國皇帝自然是知道貴國的情況的。但從未想過趁虛而入。否則,鄭和大人幾下西洋,早將我大明的版圖擴大無數了。”
蓋蘇耶丁握著冰冷的手,勉強一笑:“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對白棠生出敬畏之情,語氣客氣了許多。他有心試探白棠對帝國到底了解多少,又歎息道:“自從先王離世後,我國征戰四起。各有各的野心,
誰也不肯服誰。哈裡勒殺了太孫,自己也不好過。練公子,實不相瞞,其實我也非常困惑,不知該支持哪一方才好。”白棠盯著桌上的點心碟子。手指一一敲過,停在第四碟菊花酥前笑道:“嘗嘗這道點心。”
蓋蘇耶丁皺眉:“先王的第四子沙哈魯並不是一員猛將。他更像是個文人。喜歡漂亮的建築、詩歌和樂器。”
白棠輕歎。是啊。誰又能想到,最不像父親的那個兒子,最後卻平定了內亂、繼承了王位,親手將貼木兒帝國送進了黃金時代呢?
“他雖然喜歡詩歌與樂器,很少上馬作戰,但他也是貼木兒的兒子。你何時聽聞他打過敗仗?”
蓋蘇耶丁雙眸止不住一亮。
“不錯。他的屬地也發生了叛亂,但在他們父子的征戰下,已經漸漸平息!”
“沙哈魯仁慈平和,而且熱愛文學和音樂。”白棠微笑,“將軍,優秀的君王並非隻知開疆擴土。中國有句古話,江山易打不易守啊!”
可不是!蓋蘇耶丁悲戚的長歎一聲!先王辛苦打下的江山沒一個兒孫守得住!眼看著流淌過自家將士血汗的土地又一塊塊的分割了出去。他別提有多心痛了!或許,真該找一個守成的君王維持住現在的領土?沙哈魯倒真的是個合適人選!
白棠見說動了他,再接再厲道:“將軍。在下知道你今日為何而來。”他緩緩搖頭,“就算您為帝國尋來了烏滋鋼的煉製方法,可是沒有如先王一樣強大的統帥,烏滋鋼的出現只會令國內的爭戰更加慘烈,令先王的子孫相互殘殺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將軍,到那時,您怎麽對得起您效忠的君王?!”
蓋蘇耶丁全身輕顫!
難道自己的打算竟然錯了麽?!現在的情形,哪怕他得到了烏滋鋼的秘方,一旦開爐煉製恐怕消息就會傳出去, 到時候必定會引來無數人的搶奪!
白棠仿佛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麽,歎息道:“不僅如此,隻怕連您的性命都難保!”
蓋蘇耶丁止不住一個激靈!他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蠢人,衡量現實,飛快的得出結論:練白棠沒騙他!烏滋鋼對現在的貼木兒來說,是禍不是福!
許久,他長籲了口氣,終於打消了那個念頭。歎道:“練公子說得非常對。”他飲盡奶茶,“多謝您的招待。”
白棠舉杯道:“將軍不必客氣。在下祝將軍的國家早日重現昔時的光輝!”
蓋蘇耶丁這才想到身邊的兩個少年,臉上的笑容深了些:“練公子,您看我這兩個奴隸如何?”
白棠聽得奴隸兩個字,沐浴於新時代共和國溫暖陽光下成長的好少年不由眉頭微蹙,瞬時大驚失色:該不會這兩個美少年是給自己準備的吧?
“聽說公子收了高麗國的兩名婢女。”蓋蘇耶丁臉上開始泛出酒桌上才有的酣色。“不會看不起鄙國的奴隸吧?他們倆人的用途,絕對比使女更多更廣。”
白棠簡直無語凝噎。
您將問題的嚴重性上升到兩國邦交的層面上,他還能說什麽?
溜了眼美貌的少年,白棠心中略起瀾漪,長得是真好看,哪怕不能用,每日和玉雪玉柔一樣在身邊伺候著,也是賞心悅目人間美事。
不行不行。
白棠內心交戰。收兩個婢女也就罷了。若收兩個美少年,徐三還不往死裡折騰自己?
想起那一回的教訓,白棠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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