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離開皇宮後,徑直去了天牢。
卻在天牢外遇見了被獄卒攔住的的秦軒。
“秦大人,您――”徐三蹙眉,風口浪尖的,漢王正盯著東宮呢。秦軒是太子屬官,天牢裡又關了那麽多太子的擁躉。這時候來探監,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秦軒見是徐三,滿面的冰霜微融:“你來看楊大人?”
徐三點點頭。他這個人護短得很。楊千駿是自己貨真價實的師傅。皇帝沒出聲前,絕不容他有什麽三長兩短。
秦軒感慨道:“他倒收了個好徒弟。”望著深不見底的天牢,他低聲道:“你讓他安心。他的家人,我會照顧周全。”
徐三點頭道:“我一定轉告師傅。您也放心。”
徐三目送秦軒離開,似笑非笑的掃了眼獄卒,好聲好氣的問:“怎麽,陛下有旨,不許探監楊大人?”
獄卒雙股一顫:唉呦喂!魔王大人,哦不不不,徐三爺,您這不是在為難小的們麽?陛下雖不曾下旨,但楊千駿是皇帝親當庭親口拿下的人。他們嚴防死守也是為以防萬一嘛。
徐三臉上竟然揚起些笑容:“知道楊大人是爺的什麽人麽?”
兩名獄卒對望,顫聲道:“是,是三爺您的上峰。”
徐三搖頭,笑容更加和熙:“你們不知,也不怪你們。楊大人是爺的師傅。聖人曰尊師重道,你們說,我該不該來看看我師傅?”
獄卒們隻覺心都要跳出來了:三爺,求您了,別這般客氣。您越笑,他們越想哭!
“那爺就進去了。”徐三大搖大擺的穿過獄卒,不忘回頭打了個響指,“帶路呀。”
“裘安。”漢王高大的輪廓從天牢的陰影裡慢慢輪轉出清晰的身形。“天牢是你該來的地方麽?”
徐三心下一格楞,不由眯了下眼睛:“不知漢王殿下又是為何而來?”
漢王姿態高傲的用一張素白的絹帕擦拭著手指,隨後往邊上隨意一扔:“探望故人。”
“您的故人真倒霉。”徐三不理他,正要從他身邊經過,漢王又攔住他。
“裘安。天牢重地――”
“我來看我師傅,天經地義!”徐三不耐的道,“漢王若覺得不合適,就去請旨唄。我在這兒等著陛下問罪總行了吧?”
漢王面色鐵青!
事到如今,徐三還敢在他面前囂張!
徐三昂首挺胸的入了天牢,一名獄卒對漢王苦笑兩聲,追上前道:“三爺,小的給您帶路!”
漢王輕輕哼了聲,徐三,你和練白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天牢陰暗,楊千駿獨立關押在一間小小的牢房內。他坐在草席上一動不動,身上穿的是灰色的囚衣,形容還算整潔。
徐三驚喜的叫了聲:“楊師傅!”
楊千駿慢慢張開眼,英俊的面容露出絲意外的笑容:“裘安?”
他聲音嘶啞,徐三聽得心中一凜。這才發現,他的囚衣上隱隱透著血痕,不禁勃然大怒:“誰敢對你用刑?!”
獄卒縮著脖子沒吱聲。
“楊大人是謀反了還是貪汙受賄了?”徐三的咆哮聲在天牢上方回蕩,“楊大人是因為迎駕不利自承罪名才被押進天牢。陛下又沒下旨,誰敢對他用刑?”
徐三氣得魔性大發:“我倒要找刑部的尚書問個清楚!誰TMD給他的膽?欺負我徐裘安不懂《大明律》麽?”
獄卒簡直想撞牆,不停的勸道:“三爺,三爺,您別這樣呀。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說個屁。”徐三胸脯劇烈起伏,他一把逮著獄卒的衣襟道,“我師傅完完整整的進來,我也要他囫圇著出去。獄醫呢?要是楊大人有個頭痛腦熱,信不信爺我能滅了你全家――”
“裘安!”楊千駿苦笑著撐起身子,艱難的爬到牢門處,“別這樣。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徐三眼眶頓時紅了:“楊師傅――”
“沒事。”楊千駿歉意的對獄卒笑了笑,客氣的道,“能容我與裘安說兩句話麽?”
獄卒溜得飛快。
“裘安。”楊千駿蒼白的手指握著鐵檻。“我在早朝上站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赴死的準備。進了天牢,更沒想過活著出去。”
徐三吸溜著怎麽也止不住的眼淚:“太子不會有事。您也不會有事。”
楊千駿的嘴唇全是咬痕:“陛下的雷霆震怒總要有人來承擔。我現在隻擔心太子,太子身體不好,如果早於陛下而去,隻怕又是一場――”
靖難之役!
徐三握著他僵冷的手,用唇形一字一句不出聲的道:“沒有的事兒。陛下聖明。太子殿下會順順當當的繼承大統。在那之前,您在獄中保護好自己。新皇登基時,便是您出獄之日!”
楊千駿面露喜色,淚水聚在眼角,硬是咽了回去。他低聲道:“提醒秦軒,漢王正打他的主意。”
徐三冷哼:“他皮癢!”
“讓秦大人按我們計劃行事就好。”楊千駿裂嘴一笑。漢王,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等著看他被打回原形的模樣!
徐三離開天牢前,意味深長的望了兩眼獄卒。
甩了隻錢袋子給他們,冷聲道:“記著爺的話。再有下次,爺直接摘了刑部的牌子!”
躲著沒現身的刑部侍郎冷汗淋漓。他不怕裘安耍橫,就怕皇帝偏心哪!這小子原本狗屁不通只會來硬的,但現今他研讀了《大明律》,那好似化虎為龍,升格了呀。到時硬的軟的一起上,刑部還不被他掀翻了?得,楊千駿是吧?咱不碰他還不行麽?本來陛下就沒讓審訊他,都是漢王惹出的事!太子還沒廢呢,就急著跳出來指手劃腳!那吃相,嘖!
徐三回到松竹齋,撇去一身的沉鬱與悲憤,揚起笑容對白棠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陛下果然很開心。”
白棠近來閑著無事。想著自己就要離開南京,有些店錯過就沒機會了。於是向魏國公府借了許多名畫字貼研摩。白棠開口,徐三恨不得搬光魏國公府庫存裡的寶貝。惱得徐欽指著他直罵:“不若趁早分家!”
徐三嘿嘿一笑:“分家分不得。不如這些書畫先分了吧!”
徐欽忍氣道:“休想!分了你去哄騙白棠?滾!”
徐三腹誹:大哥真是越來越精明了。
擱了筆,白棠抬頭看了他一眼,漂亮桃花眼有些異常的紅腫:“見過你楊師傅了?”
徐三笑容一垮,悶悶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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