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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沙.霍普金斯並未感覺到籠罩著他的網正在不約而同的收緊,即便他曾被人稱為彌賽亞,他也和所有的尋常人類一樣,以為這樣的日子將會繼續下去(至少一段時間)——在他的想法裡,他還有三年的文理綜合課程與四年的醫學院課程,還有最少五到八年的臨床實習住院培訓,有別西卜.比桑地幫助,他或許會在三十歲前成為一個主治醫生,他已經決定要和自己的父親同一職業。別西卜原本以為他會去讀法律,在馬索耶裡,只有“法律顧問”才有可能作為一個他姓人成為唐的心腹,但撒沙想要成為一個心理醫生和精神病理博士——如果放在二十年前,這種做法是不可行的,海神島人用不上心理醫生,他們有酒、槍和女人,但現在,在馬索耶正在逐步向合法生意邁進的當兒,將來有一個能夠與上層人物有所聯系的關鍵人是很重要的。
而且撒沙.霍普金斯允諾他將會和一個海神島人的女兒結婚,和別西卜.比桑地做連襟。
他們的孩子將會在一個寬容的,富裕的,充滿陽光的環境下長大,無憂無慮的小崽子們,他們可以自由地,傻乎乎地活著,以為謀殺、搶劫、強奸和詐騙只是報紙和電視上的一則新聞。
也許他們會驚訝於自己的父親和祖父為何會如此地擅長使用槍支和刀子。
這樣想著,別西卜.比桑地由衷地微笑起來,他坐在撒沙身邊,隻用裝在瓶子裡的礦泉水簡單地衝洗了一下頭髮。他的頭髮是黑色的,很粗,還帶著卷,打濕了之後有著金屬般的質感,像是一圈圈的鈦鋼絲球——相比較起來。他朋友的頭髮要細軟得多,撒沙在格蘭德的最後一年又開始蓄發,現在他的頭髮能夠碰觸到自己的耳垂,風吹過球場,拂起頭髮,金色的水波在陽光下流動。真是美極了,讓人看了就很想摸一摸。
對自己的兄弟別西卜從不矜持,他毫不遲疑地脫掉了自己的手套,摸了摸撒沙的頭髮,他以為自己會摸到一隻軟呼呼的小貓。真正的感覺卻像是在摸一隻大貓——豹或是虎,身上的毛看上去很柔軟,實際上它是尖的,比想象中的更堅硬,被太陽曬的有點兒燙。
(這個,寫到這兒,突然想起“撫摸狗頭但笑不語”……如果有因為這句話脫戲的大人,抱歉。)
撫摸狗頭的別西卜咧開了嘴。二月的曼徹斯特有好幾天都在連續下雨,能夠在那麽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和自己的兄弟親密接觸一下可真是太令人愉快了。
“哦,對了。”他問道:“什麽時候?”
“下周三,
”撒沙微帶責備地說:“和你比賽同一天。”所以他才會沒辦法來看比賽。
“你知道我對數字不敏感。”
“這不是對數字是否敏感的問題吧。”撒沙說。
別西卜挪開臉假裝沒看到,“參觀一天?”
“我們可能需要走過整個醫院,”撒沙說:“我們能在其中看到一部分實驗所的成果在實際中的應用。”
“把小白老鼠身上的耳朵移植到人類身上?”
“早二十年前他們就在那麽做了,”撒沙說:“我想,可能會涉及到一點有關於克隆醫學方面的東西——我有看過一份資料。但我不能和你說,這份資料是需要簽過保密協議才能閱讀的。”
“那麽說能夠獲得參觀許可的……”
“杜邦、洛爾、戴利、道格拉斯、卡遜。”
別西卜吹了聲口哨:“聽起來更像是個參政或金融實習團。”
“沒有什麽能比生命更昂貴的了。”撒沙說。一邊從座位上站起來,別西卜的手從他的頭頂滑落。掉在塑膠座椅的靠背上,“尤其當他們能夠拯救的生命越來越多時。”
*
布萊恩.杜邦實際上並不是來參觀的,準確點說,他是負責“不要出意外”的人中的一個,別西卜說的沒有錯,能夠進入到實驗室來參觀的人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他們身後的家族確保了這些孩子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因為種種原因(譬如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宗教信仰或一瓶威士忌)而在公眾面前信口開河,畢竟曼徹斯特醫學院實驗所裡的一些實驗確實已經逼近了人類的底線。
或者還有一些……亟需解決的小問題,寶兒.道格拉斯和奇茲.卡遜,一個顯而易見地憎惡著撒沙.霍普金斯,而另一個則享受和撒沙.霍普金斯相處的每一分鍾。
實驗所的引導者有個在西大陸頗為尋常的姓氏,布萊恩稱他為史密斯博士,他是曼徹斯特曾經的學生和現在的教師,教授生物化學。
一個上午的參觀乏善可陳,在世人眼裡頗為神秘的曼徹斯特實驗所裡固然設備精良,但它的主要結構和其他的醫學實驗所基本沒什麽區別,除了幾個他們暫時還不能看到的試驗區域以外,規模龐大的樓層裡都被分割成了一個個的小方塊,隔斷它們的只是放滿了瓶子,罐子和試管的架子,每個格子都有自己的項目,“老板”,“經理”和實驗員,有些格子裡只有一個人,他負擔著以上三個職務,“老板”之中的一些是臨床醫生或是學院裡的教授,而其他人是純科研的。
小型設備每個實驗室都有,大型設備是共用的,他們被允許進入一間pcr室,這間實驗室是用來來放大擴增特定的dna片段的分子的。
“這是什麽?”
“恆河猴的未受精卵的dna。”史密斯博士說:“我們將恆河猴的體細胞與去掉dna的未受精卵結合起來,體細胞的dna被用於受精卵的操作,這些受精卵在實驗室中成長為胚胎細胞,我們從早期胚胎裡面抽取幹細胞——幹細胞可以用來治療糖尿病與脊髓病變——之前我們每抽取一批幹細胞就要消耗將近一百五十個卵子,放在猴子身上,沒問題,行,但放在人類身上……胚胎是要被破壞後才能得到幹細胞的,這裡涉及到了倫理與政治問題。但我們都知道,能夠從本人的克隆胚胎內取得幹細胞是最好的,那樣的幹細胞幾乎不必擔心排斥。”
他們在下一個實驗室看到了恆河猴的早期胚胎,如果它能夠繼續分裂,生長與活下去,那麽它將會成為第二個“本體”——沒有外來精子的dna影響到它,它的一切都取決於本體。
用過簡單的午餐後,參觀的地點就移動到了曼徹斯特醫院,在那裡,一個非相關人士不得進入的樓層裡居住著第一批自願接受克隆幹細胞治療的病人。
宗教人士與環保主義者對於克隆醫學這一違背自然規律並涉及到“神”的領域中的首次現實化深惡痛絕,不過宗教人士一般不對此發表任何一件,而環保主義者會采取行動,前些日子的抗議活動正源自於此。
艾弗裡在看到撒沙他們的時候也很吃驚,他坐在一個中年婦人的病床邊,握著她的手。
撒沙向他點了點頭。
“外傷,病毒,”史密斯博士說:“都會引起脊髓病變,以前我們只能采用藥物或細胞滲透修複療法治療,現在哦我們有了更好的方法。”
*
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女人拎著提包走進了曼徹斯特醫院的大門,往來匆匆的人們沒有注意到她,接待大廳的接待員詢問了她的來意,她說是來探視病人的,登記員在名冊上找到了那個病人的名字。
“請問洗手間在哪兒?”那個女人問,有點兒不好意思。
登記員給她指出了洗手間的位置,她提著包急匆匆地跑了過去,那個提包敞開著,一大束香檳玫瑰橫在包口上方。
女人走進洗手間的小隔間裡,將那一大束香檳玫瑰扔進了垃圾桶,拉出一個塑膠袋,塑膠袋裡是全套的護士裝束,包括鞋子,還有名片,口罩,她很快地換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後將提包的小箱子提了出來,這種銀色的小箱子經常被護士用來盛裝藥水和針劑,空掉的提包被她塞進了水箱裡,免得驚動某個神經敏感的保安。
她走了出去,和醫院裡的護士一個步調,小箱子被她抱在懷裡,箱子打開著,她伸出手,拿出一塊小圓銀幣樣的東西。
女人轉著眼睛往上看,往左看,往右看,往下看,她隨手拋出“小銀幣”的動作細微得讓人無法察覺,這些“小銀幣”一碰到鐵的東西就立刻吸了上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