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神珠失去效用,元沐真人臉色陰睛不定了好半天。
與無名錄不同,禁神珠是一件真正的靈寶,傳承自歸真道聖,供奉在九彥宗數萬年。盡管這十萬年來,九彥宗出類拔萃的修士多不勝數,卻無一件傳承靈寶,比禁神珠更神通。
到最後,元沐真人無奈歎了口氣,將禁神珠遞還給凌雲鶴,道:“諸位道友,這禁製超乎尋常,老夫一時也想不到辦法了。”
鬼方魔君瞥了一眼,淡淡道:“本君對於禁製陣法之道,所知寥寥,這尋求破解之法,只怕插不上手。不過,若有需要本君出力的,自當盡力。”
無明尊者含笑,望向俞書生:“如此,只能麻煩俞先生了。”
俞書生面色凝重,點頭道:“盡力吧。”
他們這些人裡,沒有一位專職的陣法師,不過,元嬰修士,尤其是像他們這些在元嬰後期蹉跎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大修士,多半精通雜學,甚至比一般的陣法師水準更高,並不需要多帶一名陣法師。尤其俞書生,他本是博學大儒,學識淵博,於陣法之道所知更深,此事自然由他出馬。
在這些元後大修士面前,陌天歌覺得自己沒必要顯擺,便也不說話,只是旁觀。
俞書生取出羅盤、陣旗等物,開始四處查看,測定陰陽五行。
任何陣法禁製,哪怕是太古大陣,都是以此為基礎,不會有任何例外。所以,一個陣法師面對一個陌生的大陣,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測定陰陽五行。
這個過程,要持續很久,陌天歌索性也取出自己的羅盤和破陣之物,觀測陰陽五行。
見此情形,覺悟好奇地問了一句:“陌施主,你也懂陣法?”
陌天歌抬頭,謙遜地答道:“略知一二,不敢貽笑大方。”
聽到他們的對話,一直沉默的鐵面真人無意中瞥過來一眼,卻相當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說道:“陌小友太謙虛了,看你手上這幾件寶物,陣法造詣不低吧?”
陌天歌意外地看了鐵面真人一眼,但仍只是一笑,說道:“晚輩陣法造詣再高,在諸位前輩的面前也是拿不出手的,只是趁機向俞前輩學一學罷了。”
鐵面真人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麽,移開視線。
以陌天歌的歲數,哪怕再有陣法天分,也很難與他們這些元後修士比肩。他只是頗覺意外,沒想到這小輩年紀如此之輕,修為離元嬰只有一步之遙,居然還精通陣法,真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她明顯出身大宗門或者大家族,不可能被九彥宗招攬。
陌天歌托著自己特製的羅盤,將觀測到的陰陽五行一一記錄在玉簡之中,秦羲則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自己頗精通雜學,煉丹煉器甚有天分,製符之術從結丹開始研習,現在也有一定的水準,但這陣法之道,只是略通,既是因為沒有太多的興趣,也是沒什麽時間學習。巧合的是,他不擅長的東西,正是陌天歌最擅長的,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天生一對。
看著陌天歌眉頭越皺越緊,他忍不住問:“怎麽,有這麽難嗎?”
陌天歌口中正念念有詞,聽到他問話,停了一下,揚了揚眉:“你看人家俞前輩都那樣,何況是我?”
秦羲抬頭一看,果然,俞書生也是眉頭緊皺,口中無聲地念著什麽,兩人表情一模一樣。
他不禁搖頭笑了笑,在旁調息等候。
過了一會兒,陌天歌卻又問他:“對了,你那個定嶽燈呢?”
定嶽燈是秦羲的一件法寶,乃是他早年從一處秘地得來,有奇妙的破禁之效。不過,既然連禁神珠都沒有用,想來定嶽燈也很難有效果吧?
雖是這麽想,秦羲仍然把法寶取了出來:“怎麽,有用?”
陌天歌沒有回答,接過定嶽燈,看了一會兒,道:“似乎……這定嶽燈和這禁製,用的是一種陣圖”
他們二人沒有用隔音結界,也沒有刻意避開他人,聽到這聲音,俞書生猛然轉過頭來,盯著他們。
陌天歌沒空理他,再度探入神念,閉上眼,仔細地摸索其中的玄機。
過了一會兒,她舒出一口氣,抬頭看向俞書生,揚了揚手中的定嶽燈:“俞前輩,此物也許對破禁有幫助。”
俞書生早就等著她這句話,當下也不客氣,上前接過,匆匆向二人點頭致謝。
壽元已達千年,俞書生浸yin陣法之道少說也有數百年,陣法造詣比之陌天歌隻好不差,此時得了定嶽燈,忙忙地探入神識,隻一會兒,緊皺的眉頭便舒開了。
其他人此時都關注著,見到此景,元沐真人關切地問:“俞先生,此物當真有助破禁?”
俞書生沒有答話,他似乎已經沉浸進去了,臉上時而恍然,時而困惑。
但這並沒有持續太久,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往玉簡上記錄什麽,不過,這一次的速度快得多。
一會兒繼續觀測羅盤,一會兒查看定嶽燈,一會兒記錄,數個時辰過去,俞書生終於將羅盤一收,舒眉展顏:“總算完成了。”
其他人都是一喜,看向他。
俞書生意氣風發,將定嶽燈還給秦羲,連帶的,對著陌天歌也多了幾分笑顏:“還要多謝陌小友,若非你發現這點,只怕還要浪費許多時間,才能找到門道。”
陌天歌笑笑:“俞前輩客氣了。”
找到了禁製的原理,破禁就不再是難事,有幾位元嬰前輩在,完全輪不到陌天歌操心,她只要在旁看著就好。
“真是歪打正著。”扶搖子哼了一聲。
聽著他不太愉快的語氣,陌天歌好笑:“師父,其實你是故意不提示,讓他們在這折騰的吧?”
扶搖子理直氣壯:“那又如何?為師看他們一群人不順眼。”
陌天歌忍不住笑了,笑罷,說道:“本來覺得,師父你太理智了,現在才發覺,原來師父也是個人啊”
“……”扶搖子半晌沒言語,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不知道說什麽。
陌天歌卻不當回事,又問:“師父,那進入仙宮的通道不是只能開啟三天嗎?為什麽你還要浪費他們時間呢?若是在此耽擱太久,豈非對我們不利?”
“這個沒什麽好擔心的。”扶搖子道,“就算這禁製有自我修複的功能,到底持續了十多萬年,威力下降了許多,已非鼎盛時期。再說,他們怎麽說也是當世最頂尖的大修士,就算比我們五人差些,也差不到哪去,當年我們能做到的,他們應該也可以。”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時間不多才好,到時候,我們分道揚鑣,他們急於按照祖師留下的訊息去尋寶物,就沒時間管我們做什麽。”
“哦,原來如此。”陌天歌明白了,其他人當然也有藏私,若是能安然無恙到分頭尋寶,別人就沒時間給他們添亂。而在尋寶這一點上,她有扶搖子這個本人在,更佔優勢,如無意外,會比他們快一步完成。
說話間,他們已將禁製破去,這一次,沒有人要求陌天歌走在前頭,她便施施然與秦羲二人跟在後面。
山路兩側狹窄,僅容兩人並排通過,俞書生小心地觀測了一番,道:“並無其他禁製。”其他人這才踏上山路。
一路小心謹慎,慢慢前行。走到盡頭,卻是一個陣法。這個陣法與前頭的禁製不同,僅僅只是個傳送陣而已,以俞書生的陣法造詣,很快摸索出缺失的部分,在對應的位置放下靈石,將之修複。
等到傳送陣亮起光芒,數人之間互相看了看,卻沒一個人說話。
到底誰先進去?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辦。
一則,就這麽進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二則,這裡是藏經閣,專門收藏功法的地方,誰知道進去的人是不是可以優先得到什麽。
“阿彌陀佛”先開口說話的是無明尊者,他微微笑道,“既然幾位道友一時無法決定,那就讓老衲先進去吧。”
元沐真人隻猶豫了一瞬,便退了開來:“老夫沒有意見。”
沉吟了一下,俞書生亦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都退開了,鬼方魔君隻得讓開:“無明道友請吧。”卻是不甚甘願的樣子。魔道與佛門之間,當年在歸墟海有舊怨在前,何況他們二人還大打出手過。
秦羲與陌天歌二人, 始終沒有上前過,默認棄權。
無明尊者向眾人合十為禮,帶著覺悟踏上傳送陣,放下啟動傳送陣的靈石,消失在眾人面前。
無明尊者入內後,元沐真人沒了顧忌,搶了第二的順序。他九彥宗實力最強,其他人沒法相爭,只能退讓。而後是俞書生帶著韓仕之,鬼方魔君似乎不願與其他人起衝突的樣子,情願讓了。
到最後,外面只剩下四人,鬼方魔君出言相問:“秦道友,不介意我們師徒在前吧?”
秦羲微笑著搖了搖頭。按修為,他在這些元嬰修士中排行最末,應該“謙遜”一些才是。
等到其他人的身影全部消失,扶搖子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們沒有身份牌,進去之後,有一個小型的殺陣——不要使用法寶,用靈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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