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知道,眼前必是一座陣法。可她卻根本摸不著頭腦!
剛才洛封雪和魏佳思想單獨說話,她便單獨離開,打算不遠不近地找個地方蹲點,也好給她們把風,結果卻無意中發現附近有陣法的痕跡。這倒也罷了,只是以她的陣法造詣,竟怎麽也看不出這陣法是什麽來著,遑論破陣。沒奈何,隻好準備回去尋她們二人,可沒料到,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陷入了陣法之中,竟是離不開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如在霧中,什麽也看不清。陌天歌思忖片刻,不再行動,而是盤膝坐下,展開神識。
進入築基期,專心用神識探索已達數裡,既然這是一個陣法,這個距離足夠找出陣眼。可她剛剛探出神識。周圍的霧竟好像活了一般,四處湧動,將她的神識有意無意地擋了回來。
她睜開眼,眉頭深鎖。
不對,眼前這座陣法如此高明,絕非智力低下的妖獸所布,難道這裡有什麽高人前輩隱藏著?
腦中念頭一閃,她已想到一個可能,便高聲喊道:“守靜師叔,可是守靜師叔在此?”
聲音在這迷霧之中慢慢散開了,陌天歌等了片刻,卻一直沒聽到回音。
難道猜錯了?她想了想,慢慢地舉步前行。
這霧竟像雲一般,濃得幾乎有了實質,她不過走了數步,竟發現前後左右都是一樣,已經分不清路線,無路可走。
此時其中微光一閃,她一側身,一道雷光落在身旁的地面上,炸出焦黑的痕跡。
陌天歌一驚,警惕地看著四周,卻根本沒發現其他痕跡。
在她的身後,雲霧漸漸凝成了一個人形,向她走來。
渾身一激靈,陌天歌一低身,這次竟是一把飛劍插在地面上。她順著這飛劍的方向一轉身。大驚,脫口而出:“二叔!”
只見數丈外的雲間霧裡,站著一個青衣長須的老者,正是葉江未受傷前的模樣!
但下一瞬間,陌天歌更警惕了,她知道二叔已死,眼前這人絕對不是二叔,難道這雲竟能複製想像中的人物?
她來不及多想,眼前的葉江已抬起手來,一塊玉盤祭了出來。
見到這玉盤,陌天歌冷汗都下來了。這是二叔的厚土盤,是她爹結丹之後煉製的,威力非同凡響,但是在逃離雲霧山的時候,二叔強行出手,這厚土盤已經碎裂了。
她越發肯定,這只是按自己的印象複製的人物,然而這陣法竟能複製想像中的人物,還能幻化出法器,是相當了不得的,看剛才那一飛劍。只怕威力也是真的!
額上冒出冷汗,她來不及去擦,手一揮,已將飛天梭祭了出來。
假如這個二叔的幻像當真有生前的威力,只怕她一不小心,就會被就地滅殺!
玉盤浮在空中,葉江面無表情,一邊掐著指訣,口中念著法訣,一道道靈氣不停地打在玉盤上,玉盤漲大如席。
陌天歌卻是知道這厚土盤的弱點。此物名為厚土,自然是土屬性的,土厚沉實,若是等到靈氣注入完畢,這玉盤直接砸下來威力都夠她受的,但此物卻需要時間增加威力,若搶先出手,佔住先機,就可以牽製住。當下飛天梭化為一道金網,直接往這個幻像飛去。
“啊!”金網結結實實地扎中,幻像發出一聲慘叫,陌天歌看著眼前的二叔露出痛苦無比的神色,手不禁一抖。
這一動手,她便發現,這個幻化出來的人並沒有真人的反應能力。可是太像了,她明知道眼前的二叔是假的,卻像得讓她幾乎下不了手。
幻像忽然眼中閃過惡毒的光,手一指,已漲大的厚土盤猛然向她砸下來。
陌天歌身影一閃。瞬間已在數丈之外,雙手一合,只聽又一聲痛叫,金芒破體而去,眼前的二叔便漸漸地淡去了,那厚玉盤也一寸寸斷裂,煙消雲散。
陌天歌擦了擦臉上的汗,慢慢平靜下心情。假的終究是假的,二叔不會有那樣的目光,也不會對她動手。
轉身走了兩步,她又是一怔。
數丈外站著一人,眉目清俊,面沉似水,正是秦羲的模樣。
陌天歌一瞬間已放出飛天梭,然而這個秦羲的幻像卻不像二叔一般對她的攻擊毫無反應,而是抬了抬手,金芒便聚而合一,仍舊變作飛天梭,被他接在手中。
陌天歌大驚!自她得到飛天梭,便知道此物的威力,散而為陣,聚而成針,有形無質。殺人無形,她掌握著操縱此物的陣法,又煉化許久,怎麽可能被人輕易收走!
但這只是一瞬的念頭,現在不是思索此事的時候,她一探乾坤袋,已摸出一把飛劍,數枚小飛刀。
飛刀便是原來那鐵齒鱷的尖牙,築基後,她在玄清門內的煉器店鋪中將之煉成了法器,雖然威力不大。卻是偷襲的好東西。
飛劍正面迎敵,飛刀背後偷襲。秦羲沒動飛天梭,而是取出了一柄劍,正是她曾見過的那柄氣勢驚人的劍,劍身通體金色,跳動著火焰。
那柄劍輕輕一展,她的飛劍便被打落,又是一挑,飛刀也全數被打飛。
陌天歌一怔,她身上雖然還有法器,卻根本不曾煉化過,此時只能匆匆取了幾張防禦符拍在身上,又拿了一張風法術的靈符扔出去。
做完這一切,秦羲的劍已經到了,卻是瞬間一化而二,二化而四,四化為八,不同的方位直接攻來。
陌天歌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入她的身體!
可是,她卻沒有迎來預想中的劇痛,反而身上一輕,那劍的威勢瞬息化為烏有,眼前的秦羲也漸漸地消散了,飛天梭掉了下來。
陌天歌驚魂未定,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人是假的,周圍的環境也是假的,所以攻擊也是假的,只是借助靈氣波動,讓人產生錯覺而已!
她心中一定,收回飛劍和飛天梭等物,盤膝坐下,慢慢恢復靈氣。
此時,她的眼前又幻化出一人,卻是已經死去的徐靖之!
徐靖之在築基丹的爭奪之中不知亡於何人之手,此後她自己便面臨著諸多問題,竟是一直沒再想起。如今看到徐靖之,不免心中波動。
但,一瞬之後,她便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閉上眼,專心調息。感覺到徐靖之的符籙砸了過來,她動也沒動,如今她已經築基,仍是煉氣期的徐靖之的攻擊弱得很。
符籙一觸到她的身體,便晃了晃,消失了,連同徐靖之一起。
再然後,慕容嫣、周師兄、洛封雪等人一一出現,陌天歌既已悟透玄機,隻當什麽也沒瞧見,默默地調息打坐。
當她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景物不再是那些看不清的迷霧雲海,而是漫漫黃沙、烈陽高照。
陌天歌想了想,站起來環顧四周。
一望無垠的黃沙,高掛的太陽,烈烈的風,看起來很像是天極之西的沙漠。
她再次放出神識,卻發現完全沒有阻攔地延伸開來。
感覺到這一點,陌天歌驚喜,當即閉上眼睛,專心用神識探索。
很快地,她臉上露出笑容。陣眼!她找到陣眼了!
仔細地感應了一番,陌天歌睜開眼,判斷了一下方向。
根據神識的感覺,陣眼的位置大約在半裡之外。這個距離很合理,如果能到達陣眼,應該就可以脫困了。
腳下的黃沙極軟,踩下去,沒入直到膝蓋,便如雪上行走一般,一步一步艱難無比——她原想飛行,卻發現在這裡飛不起來,只能沉下氣,一步一個腳步地前行。
風刮起黃沙,嗚嗚地鳴叫著,烈烈地打在她的臉上,疼痛無比。烈陽暴曬,照在身上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感覺到這些,陌天歌一怔。她如今已經是築基修士,冷熱不侵,怎會覺得被太陽曬得難受,還被烈風打得疼痛?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立刻想要調轉體內靈氣,在自己周圍布置下一個防禦罩——然而,她卻呆了。她的體內空空如也,不管是丹田還是經脈,竟是一點靈氣也沒有!
站了一會兒,陌天歌臉上的汗就下來了,這個陣竟然讓她變成了一個凡人!抹掉臉上的汗珠,她把手伸上乾坤袋——沒用,打開乾坤袋需要一點點靈氣,她如今卻是連這點靈氣也沒了!
乾坤袋不能用,身無長物,而且沒有靈氣,一個法術也用不出來,如今她能調動的只有神識而已,然而她的煉神術根本還未煉出威力來,根本沒用!
想了一陣,她平息了一下心情,繼續一步一步往陣眼的地方走。不管怎樣,找到陣眼的位置,肯定會有轉機。
低頭走了一陣,陌天歌轉頭看看,她走來的方向風沙漸漸將腳印掩埋。再閉上眼,感應一下位置,卻再一次令她大驚。那個位置的遠近竟然絲毫不變!她急速思考,難道她根本沒走出去?可腳印卻是真的。 那麽,是那個位置會變?
想到此處,她不禁臉色一白。若是如此,她如今卻是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冷靜,冷靜!”在心中默念幾句,陌天歌沉下氣,開始從頭尋思。
這個陣顯然是個幻陣,但眼下她靈氣全無卻是事實,要如何破陣?周圍沒有殺機,烈陽、黃沙、狂風,卻是一種煎熬,如此,要麽是困人,要麽是考驗意志……
想了一陣,她一咬牙,繼續往前方走去。若是不動,那便合了“困”意,若是動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一步一步,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眼前開始模糊,只是意志仍然堅定地咬緊了牙關。手酸得厲害,腿幾乎舉不起來,風更大了,太陽也更熱烈……終於,她身子一軟,跌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過了許久,天空似乎被撕裂一般,出現了一道劃痕,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子從外面飄進來,低聲嘀咕:“小丫頭還不錯,竟然堅持了這麽久。阿靈,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為難她了……”)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