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羲二人簡單地拜祭之後,陌天歌對著骸骨告了罪,將屍骨一根一根收入準備好的壇子中,準備帶回俗世,與母親合葬。
築基遊歷的時候,她曾經想回陌家村,那時已經入了晉國境內,卻又被紫微洞府的靈氣波動吸引而去,如今算來,她已有七十六年未曾回去了。七十六年,爺爺奶奶叔伯們必定早已化作枯骨,天俊等人也應該不在人間了吧?也不知母親的墳是否有人看顧……
過些日子,她準備回晉國陌家村去,將母親的屍骨一並遷走,還有一直留在身邊的二叔的骨灰,都葬回葉家祖墳。
收回父親的屍骨,陌天歌抬頭仔細看這個他們當年藏身的山洞,岩壁被仙火映襯得一片暗紅,仙火就在近旁,熱度逼人。
“當年你們就藏在這裡?”
秦羲蹲下身,三陽真火劍在角落撥來撥去,似乎在尋找什麽,聽到她的聲音,答道:“當年天魔山禁製崩塌之時,我跟你爹藏在萬仞峰中,後來稍稍穩定之後,我們發現無法出去,就上了眾仙墟。到這裡來,卻是因為我要修煉秘術的緣故。當時你爹身受重傷,若丟下他一人必定活不了幾天,一路上他曾出手救我,所以我也將他帶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這裡確實是修煉陽系法術最好的地方,火乃陽之至,尤其這裡還都是仙火。
過了一會兒,秦羲舒出一口氣,站起身:“總算找到了。”
陌天歌好奇:“你在找什麽?”
秦羲走回來,攤開手:“喏,就是這個。”他的手心,躺著數枚黑漆漆的石子。
陌天歌拈起一枚,隻覺得熱度逼人。她想了想,驚訝:“難道這便是火髓石?”
秦羲含笑點頭:“不錯,就是火髓石。”
所謂火髓石,是一種產於真火極盛的地方的礦石,俗稱火之精。初時火髓石的顏色是紅色的,隨著真火年深日久地煆燒,紅色越來越深,到最後就會變成黑色。這數枚火髓石,顏色漆黑,顯然是極品。
“這就是你想來拿的東西?”
羲道,“當年我便是在這個火坑裡找到了火髓石,想盡了辦法才從仙火中取出來,可是火氣仍是太盛,無法帶走,這才藏在這裡。”
“這麽說,當年你就想過要回來?”
“這也是沒辦法。當年走得太急,連你父親的屍骨都沒帶走,自然是要回來。”
提到此事,陌天歌又想到他說過的話:“對了,當年我爹到底答應過你什麽?為什麽你說……雙修之事,皆由你作主?”
聽到這話,秦羲咳了聲,轉開頭:“這個……”
發現他臉色有些紅,陌天歌更好奇了:“怎麽,有什麽不好說的?”
“……告訴你也沒什麽。”秦羲笑笑,慢慢道,“純陰體質之事,不管告訴哪個修士,都有可能動心,你父親便是想到這點,所以才說這句話。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可以自行替你選擇雙修人選,不管是誰。”
“也可以是你自己?”
“這個……你父親確實有這個意思……不過當時我沒這個念頭,你信我……”
看到他急忙否認,陌天歌就笑了:“我又沒不信你,急什麽?”說著歎了一聲,“我明白我爹的意思,如此的話,我雖沒了雙修的自由,但總能好好修煉下去,也有了靠山……相對而言,總還有未來。”假如爹托付的人不是他,這大概就是她的未來。
“不錯……”秦羲道,“我也不否認,當年確實想過,你若當真是純陰體質,又有靈根,收入門下的話,與門中弟子雙修,對玄清門總有好處……不過你自己逃了,這事我也就沒想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陌天歌笑:“算了,不提這事了,我們此行目的已經達成,這就出去嗎?”
羲頷首,“師父之前特意提醒我,讓我們辦完事就趕緊出去,說是此次可能也會有大禁製崩塌,說不定比上次的動靜還大,若是我們被連累就不好了。”
陌天歌沒意見。她除了被喂了天香豆,並沒有受什麽傷,天香豆的藥性早就過了,如今靈力充沛,沒有後顧之憂。
“那我們這就走吧,再過三五天,就半個月了,天魔山的入口禁製什麽時候出現,可不好說。”
兩人休整了一番,將所有的東西準備好,循著原路出去。看著地面上無數燃著仙火的坑洞,陌天歌心中一動,問秦羲:“這裡就算普通的石頭,恐怕也都封著仙火的力量吧?”
秦羲點點頭:“不錯,你問這個做什麽?”
陌天歌道:“那……你有沒有方法弄上來一些?”
秦羲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祭出三陽真火劍,劍身發出耀目的光,劍光往下直射過去,瞬間又射了回來。他伸手一探,火靈氣將數枚石塊托住,遞給她:“拿玉盒裝起來。”只是普通的石塊,就算經過仙火煆燒,用玉盒應該也能保存。
陌天歌聽話地拿玉盒裝好,又讓他用三陽真火劍再取回一些,直到將玉盒裝滿,才收進乾坤袋。
看她把這些石塊收起,秦羲才問:“你又不修習火法術,要這些石塊做什麽?”
陌天歌笑,拍了拍自己的靈獸袋:“你忘了,有小火啊!”
“哦!”秦羲恍然,那隻小靈獸,天生太陽真火,若是好生修習,將來必定是個好幫手。
想了一會兒,秦羲道:“靈獸你有小火,絕技你有煉神訣,若是再煉製出天地扇,鬥法方面應該不輸一般的結丹中期修士,若是天地扇威力驚人,那麽與後期修士也能一鬥。不過,你最好再修習幾門秘術,鬥法總有變數,留些保命的絕招。”
些陌天歌也想過,她最好的保命絕招就是虛天境,當然,經過任與風一事,她已認識到任何絕招都不是完全可靠的,最好多準備幾條後路。
“可惜,此行我們沒有得到什麽對你有益的寶物,不然,你的修為也能提一提。”
陌天歌想了想,把話忍下了。修為之事,她一點也不急,有無限的青雲丹,資質又不差,修到結丹圓滿是早晚的事,這次找到了千年玉髓,又有了棲雲石,她已經很高興了。
“師兄,你找回了火髓石,是不是回去就閉關?”
羲頷首,敏銳地發現她情緒有些低落,便問,“怎麽,你不高興?”
陌天歌怔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我想你這次肯定有很大的把握結嬰吧?到時我們的修為又差了一個大境界……”
“這有什麽關系?”秦羲笑道,“哪對雙修道侶之間沒有修為差距?哪怕是鸞鳳雙侶,丁鸞的修為較之鳳簫也要高一些,他們不是照樣一起修煉一起生活?”
“話是這麽說……”可陌天歌總覺得,他們之間的修為相差太大了些。不是沒有元嬰修士與結丹修士結為伴侶,相對來說,元嬰修士中女修所佔比例極小,許多男修便是娶的結丹女修,可他們之間的雙修關系,大都是從屬的……當然,她不是擔心秦羲如何,到如今她怎麽還會不信任他?只是,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處於同一境界的修士,相互交流多一些,也能互相幫助,如此感情才會更穩固。
秦羲想了想,道:“那我上次說過的,我們改修同一種功法,你考慮得如何了?”
“這個麽……不失為一種好方法,你上次信心十足的,難道早有準備?”
秦羲笑道:“這是自然。”
陌天歌好奇:“你明知我們體質特殊,修煉功法也特殊,你說的雙修功法,難道也有這奇效?”
秦羲笑而不答,被催得急了,隻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兩人一路說著,順著原路返回,半天之後終於回到萬仞峰,又花了一天時間,從萬仞峰下去。
脫離萬仞峰的范圍,兩人都松了口氣,眾仙墟危險眾多,下面就安全多了。
可過一會兒,陌天歌驚詫了。
“他們這是什麽了?”已經是第三次遇到一群人互毆,打得毫無理性,血肉橫飛,其狀之慘她都不忍卒睹。
秦羲蹙著眉頭道:“天魔山的禁製消失時間大概就一個月左右,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想來這些人在裡面能找到寶物的都找到了,找不到的隻好把主意打到別人身上。”
“……”這些事,陌天歌也聽過許多,只是這一次,互毆的人修為都極高,大部分都是結丹期,築基期的已是極少。再想到玉神宮,那麽多元嬰修士為了同一件異寶而去,也少不了一場慘烈的戰鬥。這一次哪怕天魔山的禁製不崩塌,死的人也不會少。
他們兩人進天魔山的目的都已達到, 都不想摻和這些事,但凡遇到打鬥,都避開了。偏偏他們運氣不錯,時常遇到兩敗俱傷甚至兩敗俱死的,順手牽羊了不少乾坤袋。光這些乾坤袋,已是極大的財富了。
又撿到一批乾坤袋,陌天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真有趣,他們打得要死要活,還不如我們撿現成的便宜。”
秦羲也笑,大言不慚地說:“要是人人有我們這麽聰明,當然就沒有我們能撿的便宜。都收好了,指不定裡面有什麽寶貝。”
天歌毫不客氣,把乾坤袋都收進懷裡,這麽多,說不定比她自己的身家還豐厚。
正數著,忽聽空中一聲悶雷。
秦羲抬頭,只見天空中靈氣與魔氣交纏的地方,風起雲湧,劇烈相撞,天魔山內的靈氣與魔氣瞬間紊亂起來。
“不好!禁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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