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說了這番話後。三位結丹長老一時陷入沉思。
最後,清怡長老歎了口氣,揮揮手:“你們去吧。葉小友,今日多謝你一番話,煉丹之事,我們自會全力配合。”
陌天歌躬身一揖,也不再多說,在衛浩嵐的陪伴下,踏上傳送陣,離開三層。
一到二層,衛浩嵐忍不住多看了陌天歌一眼:“葉道友當真已是築基後期?”
陌天歌看到她眼中有警惕之色,再想到剛才上去之前,衛浩嵐對她說了一番閑話,心知她此時對自己起了疑慮。但她自己對於碧軒閣,除了借用傳送陣,別無所求,因此也是坦坦蕩蕩,任由她打量。
“不錯,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並非有意欺瞞。還請衛掌門見諒。”
衛浩嵐見陌天歌神態自然,此前三大長老又沒為難她,還發了話,便也收了心思:“葉道友放心吧,長老發話,我自會遵從。”
雖是如此,衛浩嵐還是轉了開臉,想來剛剛說出一些內心隱秘之事,結果發現說的對象對自己有所隱瞞,心裡別扭吧。
兩人雖然算不上朋友,可這麽多天下來,對彼此為人卻都有了一定的信任,有些話說出口,就是基於這種信任。所以,哪怕衛浩嵐明白怪不得她,還是心有不喜。
陌天歌也沒再說,兩人一路沉默地到了一層。
那姓上官的中年男修仍然在此,看到她們下來,起身招呼:“掌門,葉道友。”
此人對陌天歌十分客氣,初見時,眼中閃過驚訝,陌天歌原以為他在女修門派之中,已習慣了對女修客氣有禮,所以沒多在意。
其實,此人受三大結丹長老悉心栽培,本身又已築基圓滿。何需對一個築基初期修士如此客氣?自然是因為,他修為比陌天歌略高,所以她一進來,他就發現這位葉道友竟是築基後期修士。
有些事,都有跡可尋,只不過原本零零碎碎,拚不到一起。可若得到答案之後,就會發現,原來到處都是蛛絲馬跡。
想到此處,陌天歌神情遊移。當年何嘗不是如此?沒發現之前,一點也沒有起過疑心,一個念頭生起,才發現答案理所當然。只是,她仍然不想去面對答案,總歸……以後不會有什麽關聯。
“葉道友?”耳邊傳來衛浩嵐的聲音。
陌天歌回過神,向這男修揖身還禮,而後與衛浩嵐一起下了得道塔。
出了得道塔,再抬頭望這座浮在雲端的高塔,她忍不住心生感慨。居然能讓她的藏靈佩失效,可知這得道塔中的禁製如何奇妙,而這高塔卻是出自一個元嬰女修之手。誰說女修不及男修?其中亦有天才之士。只不過肯努力的女修不多罷了。
“葉道友,除了修為,你當真沒有別的隱瞞了嗎?”衛浩嵐亦在塔前站住,望向陌天歌。
陌天歌將視線從高塔上移下,微微一笑:“或有隱瞞,可我能向衛掌門保證,這些事對碧軒閣無關緊要。”
她隱瞞的還有姓名和師從,這是靖和道君的要求,原因便是她出門之前,松風上人尋仇上門,而且放話此仇無休。她這個師父雖然好面子,卻並不迂,情願她隱瞞師承,免得增加不必要的危險。而對於外人來說,她是玄清門誰的弟子並不重要。
衛浩嵐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收回了目光,接受了她的說法:“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管。葉道友,明日就開始煉丹,沒問題吧?”
陌天歌頷首:“沒問題。”煉製青雲丹,對她而言不需要多準備什麽。
“那我這就送道友回去吧。”
“有勞。”
兩人結伴而行,一路無話。直到貴賓樓前不遠,一個使女匆匆跑來,看到衛浩嵐,臉上一喜,卻又立刻蒙上憂色,跑到近前向她行禮:“掌門!”
衛浩嵐聽她語氣焦急,便停了腳步,向陌天歌道:“葉道友。我不送你進去了,請勿見怪。”
陌天歌明白她的意思:“衛掌門不必客氣,我這就回了,告辭。”
兩人互相點頭致意,陌天歌轉身進院。
遠遠的,隱約聽到那使女的聲音:“掌門,我們又有弟子不見了……”
陌天歌心中一動,腳步卻沒停,直接進了貴賓樓。
一看到她進來,憶柳憶秋面有喜色,衝到近前:“葉前輩!”
陌天歌詫異:“怎麽了?”兩人這模樣,似乎剛才很著急,似乎一直在等她回來。
憶秋轉身,從後面抱過腓腓:“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飛飛一直提不起精神。”
飛飛就是這隻腓腓的名字,自收到這隻腓腓,憶柳憶秋便要她起個名,陌天歌就不會起名,既然是腓腓,那就叫飛飛好了,就像烈火獸就叫小火一樣。憶柳和憶秋抗議,怎麽可以這麽隨便起名,可是抗議也沒用。她懶得再起,隻好就叫飛飛。
陌天歌抱起腓腓,看了一下,原本活潑的小靈獸,此時怏怏的,眼睛半睜半閉,又不像那天剛抱來時在睡覺的樣子,而是沒精神。
用神念感應了一下,她道:“沒事,只是這些日子我沒時間顧它,它心情不好。就沒精神了。”
“哦……”憶柳憶秋一邊放了心,一邊又戀戀不舍,“還以為前輩煉丹期間顧不上它,我們好繼續照顧它呢,看來要還給前輩了。”
陌天歌一笑,沒再多說,抱起飛飛,接過憶柳遞來的靈果,親自喂它吃食。
飛飛顯然沒什麽胃口,一直不肯吃。憶柳和憶秋看它還是沒精神,也不忍再逗它,隻好忍痛交還給陌天歌。
等到二人告退,陌天歌特意吩咐,她要好好休息,準備明日煉丹。憶柳憶秋早已得了掌門示下,當下表示,決不讓人前來打擾。二人出去之後,陌天歌打開屋子的陣法,抱著飛飛進了虛天境。
一進虛天境,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飛飛一下睜大雙眼,從陌天歌懷裡跳下來,撲進小屋,在蒲團上滾來滾去,發出嗚嗚的聲音,很快活的樣子。
陌天歌忍不住笑了,從旁邊抓了個蒲團坐下,伸手捏了捏它圓圓的鼻子:“鬼靈精,其實你就是想進來吧?”
前幾天,她曾帶著飛飛進了一次虛天境,飛飛高興得跟初次進來的小火一樣,快活得不得了。後來她去忙煉丹的事,就把它交給憶柳憶秋二人照料。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對此念念不忘,還假裝生病。若非她與飛飛之間存在契約,真是要被它騙了。
說起來,是否靈獸都對這虛天境的空間更敏感呢?小火是這樣,飛飛也是這樣。或者說,萬物皆是從太古傳至今日。人漸漸變得更傾向理智,而靈獸卻保留本能,所以身體裡留有太古的印記?因此,它們更喜歡太古時代的空間,比如這虛天境。
飛飛抬起頭,在她身邊拱了拱,咬起她的衣衫就往外拖。
陌天歌無奈站起來,跟著它跑:“做什麽?都讓你進來了,總該安生點了吧?”
飛飛雖然通靈,卻始終只是一階妖獸,比之在虛天境中生活了許多年的小火有所不如,幸好她與飛飛是立下了契約的,可以感應到大概的情緒。
陌天歌看到它沿著她開辟出來的田埂小跑,一邊跑一邊嗅,似乎在找什麽。
終於,飛飛在一顆樹下停了下來。
這是一顆通體黃色的樹。與普通的樹不同,它的黃並非到達生命的極限,即將落葉的枯黃,而是一種流光溢彩,即將收獲的金黃,枝葉茂盛,磊滿了果實。
陌天歌知道,這顆樹叫做無花金樹,結的果子叫做無花金果。它一百年一熟,果實摘下數刻便會乾枯。它的果實和葉子都可以煉丹,但是,卻是一種高階到她現在根本用不上的丹藥,這虛天境中,像這樣的靈物太多了,所以她也懶得多管,任由它無花結果,果實落地生根,長成小苗。
此時飛飛圍繞著這顆樹轉了一圈,轉頭朝陌天歌吱吱叫了兩聲。
陌天歌便道:“這無花金果,可是要元嬰以上修士才可服用的,你眼下只是一階靈獸,吃下去,靈氣爆體怎麽辦?”
飛飛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瞪了她一會兒,咬住她的衣擺,依舊叫了兩聲。
陌天歌神識感應到,飛飛似乎很肯定這種果子自己吃了無害,她想了想,點頭:“好吧,先給你吃一個,如果沒事,以後就隨便你,只要不把它啃沒了就行。但是如果有事的話,以後不許隨便碰這些靈藥。”
飛飛抬頭,歡悅地叫了兩聲,繞著她左左右右地繞圈。
陌天歌一笑,抬起手,輕輕摘了一個,蹲下身遞到它面前:“喏,小心點,裡面靈氣很旺盛。”
“嗚嗚。”飛飛哼了兩聲,一口咬住無花金果。
無花金果長得有些像李子,只是外面的皮卻是金的,飛飛一咬,表皮立刻破開,露出裡面金黃的果肉。它急忙忙張大嘴,一口吞了下去,連嚼都不嚼了,最後還伸出舌頭,把滴下的汁液也吸得一乾二淨。
陌天歌聞到一陣很香的氣息。這是一種獨特的香,不像花香那麽醉人,也不像麝香等物那麽濃鬱,而是很清甜的,帶著泥土綠葉的香氣。
這股香很快變淡,卻仍然沒有散去,似乎飛飛全身的皮毛都帶了這股香氣。
吃了無花金果的飛飛很滿足,躺在地上享受微風輕拂,甚至打了個滾。
但是它的表情很快痛苦起來,契約之間的聯系讓陌天歌馬上感應到了。
“飛飛!”陌天歌低下頭,看到剛才還很享受的飛飛全身被一股金氣籠罩——這是一股極強的靈氣,甚至超過元嬰修士的靈壓。
陌天歌萬般後悔,即使飛飛再聰明,也不過是隻還沒長大的一階靈獸,哪裡會知道有些東西能吃,有些東西不能吃?早知道就不該讓它亂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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