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漫,烈日懸天,西來的風呼嘯而過,乾燥得一點水汽也沒有,熾熱難擋。
站在黃沙之中,抬頭望去,只有一片耀目的金黃,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顏色。
這就是極西沙漠,天極氣候最惡劣的地方。在極北冰川,至少有冰屋可以保暖,有清水可以飲用,但在極西,除了黃沙和烈日,別無所有。
陌天歌揮了揮衣袖,帶起一陣風,卻沒感到涼爽一分。
她不禁懷疑:“這鬼地方,會有人居住嗎?”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修士,已經寒暑不侵,可身處黃沙,看著這副景象,心裡都要生出燥熱來,何況凡人?
秦羲正在看一份獸皮地圖,過了一會兒,將地圖收進乾坤戒,道:“沙漠中當然沒有,不過,若是能尋到綠洲,就能找到人了。”
“執事堂的人說,綠洲是會移動的,這份地圖只怕不準。”執事堂給的玉簡中,有一份古地圖,是那位肖子瀾前輩來極西時的沙漠地圖。五千年過去,這份地圖已經作不得準,兩人入沙漠之前,在附近的玄清門分院,弄到了現在的地圖。
但是,極西荒僻之地,根本沒什麽資源,那玄清門分院,對極西沙漠也不太了解,這份地圖,也是好幾年前的了。
“沒辦法,我們找找看吧。”秦羲也知道這點,可極西沙漠,對天極修士來說,十分陌生,根本沒有詳細的信息。
“嗯,走吧。”
兩人禦風而起,化為遁光,向沙漠深處飛去。
盡管極西沙漠十分遼闊,可對於元嬰修士來說,轉上一圈,也不過一兩天的事。只是,沙漠中有海市蜃樓,兩人被騙了好幾回,明明近在咫尺,飛了半天,才現只是幻影。那地圖,標注更是簡略,什麽綠洲,兩人找都找不到。
到第二日,正飛在半空中,忽見沙漠上一行駝隊,如蟻般緩慢前行,兩人見狀大喜,向駝隊飛去。
這駝隊有上百隻駱駝,三五十人,所有人都穿著寬大的白袍,頭戴白帽,身材甚是高大,連女人也十分壯碩,皮膚微黑,輪廓較深。
看到陌天歌和秦羲從天上落下,駝隊頓時起了騷動,這些白袍人喊叫著兩人聽不懂的語言,紛紛跪地膜拜。
陌天歌與秦羲對看一眼,秦羲開口道:“你們的領是誰?”
沒有人回答。
他又問了一句,才有一位白袍人出聲道:“小的……小的就是頭人。”
這白袍人的聲調極怪,聽起來含糊不清。
執事堂給他們的玉簡中提到,極西的民族,被稱為西戎,西戎人有自己的語言,不過,他們也會與秦楚之地的人通商,所以,少部分人會天極通用的語言。這頭人應該就是如此。
見這些白袍人如此驚慌,秦羲露出和氣的笑容,溫言道:“你們不必害怕,我們只是有事相問,不會傷害你們。”
聽到這句話,這頭人結結巴巴地道:“不知……天神降臨,有什麽需要?我們……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你們先起來吧。”一堆人跪在滾燙的沙地裡,看得陌天歌微微皺眉。
這頭人看看她,又看看秦羲,見他沒有反對,連連叩謝:“謝謝天神,謝謝天神。”
說著,站起來轉過身,揮舞著手臂,用西戎的語言向部族之人大聲喊叫。
等到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頭人躬身道:“謝謝天神憐愛,西戎人……感謝天神的仁慈。”
秦羲道:“我且問你們,這附近可有綠洲,你們又住在何處?”
“綠洲?”頭人露出欣喜的神情,一頓一頓地說,“兩位天神要去綠洲?我們也是一樣。綠洲離這裡不遠,大概半天之後就到了。我們住在依木,過了綠洲,還有兩天,就到了。”
半天,那還真的不遠。秦羲看了看陌天歌,見她沒有反對,便道:“既如此,你給我們指路,我們帶你們去綠洲。”
“是人連連躬身。
秦羲微微一笑,祭出飛雲,飛雲漲大,足有三四十丈長。
這些白袍人見到眼前奇景,又要跪地叩頭,口稱“天神”。
秦羲沒有理會,一揮衣袖,將整隻駝隊挪到飛雲上,看了陌天歌一眼。二人帶著這些西戎人,飛了起來。
有頭人指路,只花了兩刻鍾,便找到了綠洲。
這個綠洲並不大,中間是一彎清泉,圍繞著清泉,扎著許多的帳篷。看到一行人從天而降,綠洲裡湧出人群,紛紛跪地叩拜,喊叫著西戎的語言。
看到這一幕,站在陌天歌和秦羲身後的頭人面露得意之色,向這些人大聲地說著什麽。
人群中走出一個乾瘦的老頭,同樣白袍白帽,恭敬地向兩人躬身合十,說道:“西裡叩見兩位天神,不知兩位天神降臨,是否帶來了上天的指示?”這個老頭,說起話來比那頭人流暢多了。
秦羲道:“我們只是經過,你們不必多禮。”
“是,兩位天神光臨綠洲,不勝榮幸,請接受綠洲的款待。”說著,這老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秦羲看了看陌天歌,陌天歌輕輕點了點頭。他們對極西了解不多,正需要從這些西戎人口中得到確切的資料。
在老頭的邀請之下,兩人進入一間帳篷。
帳篷十分寬敞,雖然簡單,生活用具卻一樣不少。
老頭請兩人坐下,立刻有白袍少女奉上茶來。
陌天歌低頭一看,這茶綠油油的,並非他們日常飲用的茶品,似乎是什麽汁液。
老頭說道:“這是我們西戎的仙人茶,請天神飲用。”
陌天歌猶豫了一下,見秦羲沒什麽抵觸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她便也端了起來。
這古怪的茶入口,卻是十分清甜,帶著植物的清香,十分爽口。
看他們二人都飲了下去,老頭說:“每到雨季,沙漠裡會長出許多仙人樹,這些仙人樹的汁液,就是仙人茶。在我們西戎,仙人茶隻用來招待貴客。”
“原來是這樣。”陌天歌頓了一下,問,“你們喊天神,是什麽意思?”
老頭露出驚訝的神色:“兩位從天上降落,難道不是天神嗎?”
“……”誰知道他們西戎人的天神,是不是就指能飛的修仙者。
陌天歌沒有回答,接著問道:“你們綠洲,可有祭司?”
執事堂給的玉簡上說,每個西戎的部落,都有祭司,這些祭司大部分都是低階的修仙者,也有一些中原混不下去低階修士,跑到西戎去當祭司,享受西戎人的供奉。
聽她說出祭司兩個字,老頭立刻不再懷疑,連忙道:“有的,祭司出去了,請兩位天神稍候。”
接下來,兩人一邊等著綠洲的祭司回來,一邊向老頭打聽消息。
這個名叫西裡的老頭,是綠洲年紀最大的長者,曾經是西戎某個部落的頭人,十幾年前,他的部落遇到了沙漠風暴,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就遷移到了這個綠洲。綠洲並非部落,沒有頭人,依照西戎人的規矩,都會聽從長者的話。
這綠洲不大,在此存在了三四十年,有一位祭司,大概一百多人口。
西戎整個部族,人口都不算多,小部落幾十人,大部落也就幾百人口,過一千之數的很少。這些部落,少部分散布在極西沙漠的綠洲裡,大部分生活在沙漠邊上。比如他們遇到的那個部落,就生活在離此不遠的依木,剛剛出了沙漠。
不久,綠洲的祭司回來了。
此人果然是個煉氣期的修仙者,一見到他們,吃驚不已,連忙叩拜:“晚輩唐子幕,見過兩位前輩”
此人看來四十多歲,面容微黑,像西裡老頭一般乾瘦。聽他的名字,以及流暢的語言,應該是中原或者昆吾人,不知是否在極西生活得久了,連面容也像西戎人。
“你是昆吾人還是中原人?”秦羲問。
這個唐子幕,見他們二人身上威勢極重,心知遇到高人前輩了,戰戰兢兢答道:“晚輩是中原人。”
“你既是中原人,又怎麽會到極西來?你在這綠洲多久了?對極西之事,了解多少?”
唐子幕躬身答道:“不瞞前輩,晚輩在中原只是普通的散修,因資質極差,別說昆吾的門派,連中原的家族都不願收留。晚輩深感修煉艱難,乾脆來了極西,做了西戎人的祭司。極西雖然條件困苦,可西戎人對祭司十分尊敬,日子倒比中原好過一些。算起來,晚輩到極西已經有三十多年了,不敢說對極西十分了解,但大致都知道一些。”
他頓了一下,見他們二人神態和氣,大著膽子問道:“兩位前輩可是昆吾的結丹前輩?”對他來說,結丹修士已是天上的人物,在中原的時候,連築基修士都很難見到,而他們二人的氣勢,比那些築基修士還要強大。
秦羲微微一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說道:“我們來極西有事要辦,只是對極西不大了解,你隻管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答得好,自有答謝。”
“是,前輩想知道什麽,晚輩一定知無不言。”看他們沒有否認,這唐子幕已經認定他們是結丹前輩了,連忙答道。
“你先說說極西出了名的幾處險地,既然你在此生活了三十多年,想必對這些十分了解了。”
“是,”唐子幕沒有遲疑,“若說極西的險地,最出名有這麽三處。一是風沙城,二是狼突山,三是落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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