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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蓋滿京華》第342章 爵位,賞罰
第三百四十二章 爵位,賞罰

 大清早的大宅門素來並不寂靜。在陳衍的印象中,除卻祖母朱氏的廖香院,無論是紫寧居還是翠柳居,亦或是從前他的芳菲館姐姐的錦繡閣,全都是一大早就有一陣陣的人聲,或是掃地澆地或是打水送水,甚至是人來人往,總之就算有閑也別想睡個安穩覺,更不用說對他這樣年紀的孩子來說,定時起居也是雷打不動的規矩,睡懶覺的記憶幾乎就不曾留下來。

 所以,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眨巴眼睛的他輕輕揉著小腦門,又瞥了一眼那低垂著的帳子,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當他終於記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這才慌忙從床上蹦了起來,一掀被子就伸手扯開了帳子,又高聲叫道:“來人”

 看到那個聞聲進來的丫頭,陳衍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急切地趿拉著鞋子想要下床,可他一落地站好就覺得腦袋一陣隱隱作痛,不禁懊惱地用手握拳砸了兩下,直到那丫頭忙不迭地上前攔了,他才把眉頭皺成了小疙瘩。

 “沁芳姐,已經什麽時候了”

 “四少爺,這會兒是辰正三刻了。”

 “什麽”陳衍嚇了一跳,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怎會這麽晚怎的不早些叫我,這下完了,早上的武課完全誤了,要是師傅知道了,指不定怎麽罰我”

 見陳衍急得額頭都似乎要冒汗了,沁芳不禁莞爾,出聲吩咐小丫頭把衣裳都拿進來,這才笑著解釋道:“四少爺就別擔心了,小姐昨晚上就吩咐過,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派了人去郡主那兒給您請假,又特意讓您多睡一會,畢竟難得休息一天。侯府那邊還特意把您的衣裳都送了過來,就是昨晚上沒法,這中衣等等都是老爺的。”

 陳衍低頭看了看身上那雪白的衣裳,這才發現袖口多出的一大截用線縫了幾針,而下擺卻長得有些過頭了。然而,更讓他留意的是姐姐陳瀾。追問了沁芳幾句,得知陳瀾比他還早起了一會,他立時急匆匆地穿衣洗漱,末了就一陣風似的衝出了門去。待到緊趕慢趕到了怡情館,他就看到幾個丫頭正提著食盒往裡頭送,忙快走了幾步。

 “咦,四少爺總算是醒了。”眼尖的芸兒早就瞧見了陳衍,此時就抿嘴笑道,“您昨晚醉得人事不知,幾個小丫頭費了老大的勁才給您沐浴換了衣裳。”

 “不就是難得喝一回酒,一時間忘了麽”陳衍面色一板,隨即一本正經地說,“不許再拿這個說事,傳揚出去我還怎麽見人對了,這是送早飯進去”

 “是四弟在外面嗎”

 幾個丫頭還沒來得及答她,裡間就有一個聲音傳出來。聽到是陳瀾在問,陳衍自是自個挑起了門簾,拔腿就跨進了房門。見明間的隔仗後頭陳瀾打起了珠簾出來,那模樣竟是比前些天看著更添幾分嬌豔,他不禁眼睛一亮,三兩步就竄了上去,也不忙著行禮,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晌,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姐,我都快被嚇死了,幸好你沒事”

 “我福大命大,哪裡那麽容易有事”陳瀾見陳衍的額頭上微微有些油光,知道昨晚上那場事變之後,特意將他安排在了稍遠些的客房居住,於是讓他這一路走了老長一段,便把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好好擦擦,這大冷天裡,看你又是一頭汗。”

 陳衍嘿嘿一笑,接過帕子擦了擦額角,卻根本不還回去,而是徑直揣進了懷裡,隨即東張西望了一陣子:“怎麽,姐夫不在皇上不是說給了他假麽,總不成這當口還那麽兢兢業業去上朝了吧他什麽都還好,就是一個字不好忙”

 見陳衍氣鼓鼓的樣子,提著食盒到隔仗後頭擺早飯的幾個丫頭全都是忍俊不禁,隻昨晚上的事畢竟非同小可,就連最大大咧咧的芸兒也不敢囉嗦半個字。而陳瀾也是等她們一一退下,這才示意陳衍跟著自己入了後頭,在那張黑漆桌子兩邊坐了下來。

 親自給陳衍盛了一碗粥,見他笑眯眯地接過去就喝了一大口,隨即燙得隻咂舌,陳瀾不禁笑了,忙又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等人咕嘟咕嘟喝乾淨了,她才沒好氣地嗔道:“你呀,都多大了,還是改不了這毛躁性子”

 “好久不聽姐姐教訓人了,怪想念的。”陳衍見陳瀾那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嘿嘿一笑便一口又咬了一個花卷,隨即含含糊糊地說,“如今師傅倒是喊打喊罰的,先生那兒卻頂多是抄書,就連老太太也不太教訓我了,聽姐姐說這麽兩句,親切得很”

 隔著桌子沒法去敲那小腦袋,陳瀾也只能搖頭。眼看陳衍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好些東西,隨即正襟危坐地看著自己,她不禁心裡一奇,誰曾想陳衍一開口的頭一句話就讓他愣住了:“姐,昨天那驚馬的事,我不管別人怎樣,我一定會揪出那個該死的家夥,給你好好壓驚”

 陳衍不提此事也就罷了,一說到白天的驚馬,陳瀾不禁想到了入夜的驚魂,一時間就沉默了下來。這樣的大事,原本就是不可能瞞得住的,而且陳衍過了年就是十三歲,而且學文學武,再不是從前的頑劣公子。因而,隻躊躇了片刻,她就示意陳衍把椅子搬到她身邊來,隨即一字一句地說:“記住,待會我說的話裡頭,不管你想問,沒我的允許,都得暫時忍著,明白嗎”

 哪怕只看陳瀾那肅穆的臉色,陳衍也知道這接下來必定是非同小可的事,當即立時坐得筆直。可是,盡管他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自己酒醉的這個晚上發生了這許多事情,他的臉色仍是不可抑製地漸漸變了。當聽到那個龍泉庵主那時候在前院幾乎挾持住姐姐的時候,他更是險些一按桌子跳了起來,在陳瀾那凌厲的目光下才強忍著坐下了。

 好容易捱著聽完了這些,見陳瀾點點頭,憋得幾乎透不過氣的陳衍才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由於力氣用得著實不小,他齜牙咧嘴了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可幾次張嘴,最後吐出的卻是一聲愧疚的道歉。

 “姐,都是我不好”

 “和你什麽相乾”陳瀾笑著站起身來,猶如從前一般,在陳衍的腦門上輕輕點了兩下,這才抬起頭說道,“就算你沒醉酒,昨晚我就是用蒙汗藥,也不會讓你摻和這麽一場小四,不要那麽心急,日後有的是你當頂梁柱的時候。昨晚的事情,你還幫不上忙,但不消兩三年,你就能成為姐姐真正的倚靠了。”

 盡管陳瀾這麽說,陳衍還是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臨到最後在陳瀾的目光下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隨即就問道:“既然是這樣,那姐夫今天不是為了上朝,而是為了昨晚上的事入宮去了”

 昨夜在浴池中的那場癲狂之後,陳瀾在出門的時候幾乎整個人都靠在楊進周臂彎裡,上了床之後也是一絲力氣都沒有。想到早上他出門時輕手輕腳到她完全沒察覺,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翹了起來。

 “沒錯。所以這兩天,京城大約又是一場軒然大,你的課業不能耽誤,身邊的人不妨多帶一些,侯府的信物也都帶好,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直到午時許,江氏方才遲遲起身。她畢竟是年紀一大把的人了,昨夜一忙碌就直到後半夜方才勉強睡著,結果總算是得了半宿好覺。得知陳瀾帶著陳衍已經在外間等候了好一會兒,她自是趕緊穿戴洗漱,等到出了屋子和姐弟倆說了話,她瞄了一眼陳衍,就對陳瀾問道:“宮裡頭到現在還沒消息出來今日早朝如何”

 “早朝的時候,皇上讓人傳了旨意,今日免朝。文武大臣當中,除卻幾位閣老和尚書,以及頂尖的勳貴被召了進文華殿說話,剩下的都令回部府議事。”陳瀾一邊說一邊斜睨了陳衍一眼,心想小家夥如今有朱氏給了那一撥撥的人手,剛剛消息竟是徑直送到了這兒門上,嘴裡又說道,“倒是晉王殿下一大早就去了西安門,結果卻被擋了下來,怏怏回了王府。”

 “這還真是四面起風”江氏揉了揉腦門,隨即抬起頭說道,“回頭正好讓衍哥兒去看看郡主,也不知道昨晚上可有殃及到那裡。”

 “母親,我早上還打發人去娘那兒給四弟請假,結果別院那邊趙媽媽親自送了回信過來,娘昨天下午皇上從她那兒走了之後就進了宮。”陳瀾看到江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轉過了話頭,“橫豎接下來總該沒咱們的事了,咱們娘倆也可以好好休養休養。趙媽媽送信的時候還說,過幾日,娘請咱們一塊去小湯山溫泉別宮住幾日。”

 見陳衍一幅心癢難耐想要一塊去的模樣,陳瀾有意吊吊他的胃口,和江氏一塊說了好一會兒那溫泉的勝景,末了才看著小家夥說:“放心,娘都說了,到時候會捎帶上你,那溫泉醫治跌打損傷也是最有效的。”

 就在陳衍瞠目結舌,最後完全哭喪著臉的時候,外間適時傳來了莊媽媽解圍的聲音。

 “老太太,夫人,陽寧侯太夫人來了”

 鏡園儀門。

 朱氏扶著綠萼和玉芍的手,小心翼翼地踩著車鐙子下了車,站穩之後方才打量了一眼四周。見剛剛跟車的那幾個小廝早已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儀門邊站得整整齊齊的四個年輕媳婦和兩個婆子,入眼的影壁也好,青石甬道也罷,乃至於那些屋舍簷瓦,俱是整整齊齊,並不遜色於自家的侯府,她不禁微微頷首。正思量間,她就只聽耳畔傳來了一個嚷嚷。

 “老太太”

 見是一個人影興衝衝地跑上前來,正是陳衍,朱氏本是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展開了不少。等陳衍到了跟前二話不說便跪下磕了個頭,她不禁衝著綠萼嗔道:“也不攙扶你四少爺一把,昨晚上才下過雪,哪怕才掃過也免不了濕滑冰冷”

 “老太太,我身體結實著呢,哪裡就那麽嬌氣了”陳衍見綠萼也不辯解,又知機地放開了朱氏的一邊胳膊往後退開了一步,他就讚許地衝著其眨了眨眼睛,旋即上前扶了朱氏,“我腳下快,這就出來了,楊伯母和姐姐就在後頭話說回來,這麽冷的天,您有什麽事或是讓人來說一聲,或是讓我轉告也行,怎麽親自來了,萬一凍病了怎麽辦”

 陳衍說著就歪腦袋打量起了朱氏的行頭,見是從貂皮暖額到皮圍脖,再到羔羊皮大襖,蘭州姑絨的大氅,下頭一雙綴邊的皮靴子,全都整整齊齊,他這才放心了些,卻仍是親自緊了緊那微微露出些縫隙來的大氅。他這般細心自是讓朱氏更加歡喜,覷著他連手套都沒帶,便示意玉芍把手爐遞了過去。陳衍忸怩了片刻,便無可奈何地接過來揣了。

 “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想想索性親自來一趟。再說,我今年除了去過一趟通州安園,幾乎就沒出過門,再憋在家裡就得悶死了。如今借著來看孫女,順便也來逛逛這姻親家的大園子,好好散散心。難道小四你還打算替你姐姐把我趕回去不成”

 “老太太說笑了,我哪敢”

 陳衍趕緊否認,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瞥見身側的馬車中還有動靜,再一瞧時,就只見那車簾後頭拱出了一個小腦袋,此時正眼睛骨碌碌直轉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咧嘴笑道:“四哥好”

 發現朱氏竟是連陳汀一塊兒帶來了,陳衍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去看朱氏。卻不料朱氏正盯著一旁忙著把孩子抱下來的吳媽媽。等陳汀過來,她又放開了玉芍,一把牽住了小家夥的手,這才看著陳衍說道:“我尋思老半天,既是我出來了,把他一個人撂在家也實在是不放心,索性就一塊帶來了。想來你姐姐今天也替你請了假,你也能幫忙帶帶小六。”

 “我帶他”

 陳衍低頭看了看陳汀一眼,臉色不禁有些古怪,隨即少不得冥思苦想起了該怎麽推脫。可是,就當他暗想還不如趕緊溜去韓先生那兒上課,也好逃離這個苦差事的時候,眼角余光卻瞥見陳瀾已經和江氏走了出來,忙小心翼翼扶著朱氏迎了過去。

 見了禮,江氏便笑道:“這麽冷的天,您怎麽親自在風地裡等著怎麽也該先在避風的小花廳坐一坐,等我和阿瀾出來迎才是。衍哥兒你也是的,也不體恤體恤你祖母。”

 “不怪別人,要不是我如今走不動了,恨不得就從前院一步步慢慢走進來,看看這裡是什麽光景。咱們成了親家,太夫人還幾次三番去過侯府,我卻是一次都沒來過這兒呢”

 見江氏和朱氏相見之後拉手說話,赫然是相談甚歡,陳衍也就省去了解釋的麻煩,趁機溜到了陳瀾身邊,隨即悄悄指了指陳汀說道:“姐,老太太把小六帶來了,還說什麽要讓我幫忙帶帶他。我哪應付得了小孩子,不如待會兒我就去韓”

 “什麽小孩子大孩子,你如今很大麽”陳瀾低聲打斷了陳衍的話,見他愣了一愣,她才冷不丁敲了敲他的腦袋,“六弟剛沒了娘,老太太雖說待他好,可終究是不可能一天到晚顧著他。他也難得出門一趟,你帶他四下裡好好看看玩玩,也盡了為兄長的責任。想當初我這個姐姐怎麽對你的,你如今也就怎麽對六弟才是。”

 說到這裡,陳瀾就上前去拉過了陳汀,見朱氏亦是知機地放了手,她就牽了小家夥過來,旋即把他的手塞給了陳衍,又開口說道:“這會兒還早,我和母親陪著老太太說話,你這就帶他四面逛逛吧。柳姑姑煩勞引引路,長鏑,紅纓,你們兩個也跟著。”

 柳姑姑和長鏑紅纓自是立時答應,而陳衍雖說苦著個臉,可也違拗不得,隻好低下頭對陳汀說了兩句。聽到是要去玩,陳汀的小臉頓時興奮得通紅,高興得使勁拽著陳衍的手揮了揮,吳媽媽則是在旁邊滿面笑容。又上前打了個招呼,陳衍這才無可奈何地拉著陳衍先走了,一行人進了儀門,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打發走了兩個小家夥,陳瀾這才上前去攙扶了朱氏,又對婆婆江氏說:“母親,既是老太太興致那麽好,咱們就陪著邊說邊走,讓暖轎在後頭跟著。待到老太太冷了倦了,再換了轎子進去也不遲。”

 江氏點了點頭,朱氏自是更高興了,一行人就這麽緩緩進了儀門。由於後頭跟著的人太多,陳瀾就隻留下了朱氏帶來的張媽媽和綠萼玉芍,把一乾媳婦婆子都打發了下去休息,又留下了自家的五六個人遠遠跟著。走著走著,朱氏就吩咐張媽媽等人也墜遠些。

 “今天我來,一來是因為昨晚上動靜太大了,想問問究竟怎麽回事;二來是因為一大早的,晉王妃就派了人過來,那人說話不利索,我已經打發了鄭媽媽過去了;三來,是為了家裡的事。這已經年底了,祿米倉又開始發放一乾勳貴的祿米,瀾兒你可還記得當初的旨意”

 陳瀾見朱氏並不避著江氏,心裡不禁暗歎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終究還是心細如發,因而一面走一面想,很快就醒覺了過來:“老太太說的是,按照那一次皇上的旨意,三叔該當在每年的祿米當中分一百石給小四”

 江氏這才記起還有這一遭,不禁笑了起來:“若真是如此,便是借襲了,也不枉衍哥兒這麽用功一場。只不過,老太太眼下特意提這個,莫非是還有什麽關礙不成”

 “不是關礙,而是如今我成了閑人,有事沒事就尋思過去的事,一時間就想起了那會兒夏公公的話。什麽叫做公卿之家,這孝義兩個字是最要緊的,百石白米又算得了什麽什麽叫做發還莊田,罪不及子女當初老2襲爵的時候,為什麽有給百石祿米的事,哪位勳貴家裡有這樣的規矩,不就是因為長幼有序嗎所以,你三叔若是給,便是坐實了借襲二字,將來若不還便是戀棧權位。若不給,就是違背了旨意。我之前才聽說,此前漕運封凍,順天府又是雪災,又是祿米倉的祿米只能發五成,他竟是高風亮節,把他和小四的那統共兩千石祿米,全都讓了出去”

 “什麽”

 陳瀾此前忙著各式各樣的雜事,還是頭一回聽見這麽一樁,頓時大吃一驚。而江氏亦是蹙緊了眉頭,一時間又想到了從前本家對丈夫從提防到疏遠乃至於逐出家門最開始的那些招數,便是從大義的名分上壓人,和陳瑛此舉無疑如出一轍。

 “三叔果然是好打算好機謀”陳瀾想到昨夜陳瑛在皇帝面前的誠惶誠恐和狼狽,又想到他的步步為營緊逼不舍,不禁冷笑了一聲,“只不過,三叔太聰明了,卻忘記別人並不都是傻瓜。若是沒有昨晚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有了昨晚的事,若再知道他還捐了這麽兩千石祿米,皇上的心裡必定是明鏡一般的敞亮。”

 朱氏最想知道的就是昨晚的事,此時聞言一肅,自是連忙追問。陳瀾卻沒有立刻就說,而是對婆婆先點了點頭,隨即示意朱氏上了暖轎。直至進了惜福居正房,讓人從門口到簷下全都看得嚴嚴實實,她才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一道來。說到驚險處,她突然覺得手腕一緊,低頭一看,卻是朱氏情不自禁地伸了手來,隻得微笑著拍了拍那隻手,又繼續說。

 好容易都聽完了, 一臉心有余悸的朱氏深深籲了一口氣:“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凶險的風雪夜真是難為太夫人和你了。”

 “我哪有什麽,等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大局落定,要難為也是媳婦。”江氏爽朗地笑了笑,隨即說道,“只不過,看這情形,陽寧侯只怕是聖眷要差些了。衍哥兒雖不能說安若泰山,可也比從前安穩了許多。”

 “只希望如此”

 朱氏難得前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自是松乏了不少,又是說笑閑話針線活,又是說道東家長西家短,一如尋常貴婦。直到外頭人報說陳衍來了,屋子裡這三個人才詫異地。不一會兒,就只見陳衍獨自進了屋子,臉色有些微妙。

 “老太太,楊伯母,姐,剛剛外邊有消息送過來,所以我讓柳姑姑和吳媽媽她們幫忙看著小六,先到門前去了一趟說是內閣剛剛發下皇上旨意,以太祖孝陵之前有賊人犯,令晉王代為前往謁陵,並督造皇上的定陵。還有便是進封宜興郡主為安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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