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門時還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會兒卻傳來消息說楊時同居然然去了宣府!
陳瀾和江氏對視一眼,各自都看見了對方眼神中的憂懼和不安。僵硬的氣氛隻持續了一小會,陳瀾就開口打破了這沉寂:“莊媽媽,夏公公派來的人眼下可還在?”,莊媽媽瞅了一眼江氏,這才點點頭道:“回稟夫人,人已經走了。來的是一個大約十五六的小公公,撂下話就說還有要緊事,拔腿就要走。我原還想留著他坐一會,說是要去預備大人的換洗衣裳,又讓人送茶,又讓人預備賞錢,可他只是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隻說這是急命,這會兒去追也來不及,一口水都不肯喝就走了。我一路親自把人送到了大門口,又讓他給夏公公捎帶個好,他先是嗯了一聲,後來才說夏公公本是親自來”但臨走時卻又奉了皇上的旨意另有公乾,所以隻得他來,請老太太和夫人恕罪……”
江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左思右想好一會兒才對陳瀾說道:“,如今這情形越發讓人糊塗了。不管怎麽說,萬動不如一靜,咱們把家裡的事情料理乾淨,那邊的事情總會有消息。今天除了那一遭,你閉門不許人外出”這樣很好,免得人以為咱們家另有所圖。這樣,這幾日除了必要的采買,仍是不許人出去……”
“是……”
陳瀾站起身答應了,接下來方才是午飯時光。如今這家裡的主人僅剩下她們婆媳二人,江氏壓根不要她立規矩,飯桌上也只是家常的四菜一濤,再加上她們全是心裡有事,不說食不甘味,可也都只是匆匆扒拉了兩口。飯後閑坐片刻便是午睡小憩,陳瀾告退出來,出了屋子卻倦意全無”只看著陰沉沉的天發愣。
“夫人……”紅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旁邊閃了出來,輕輕拿起一件鬥篷蓋在陳瀾的肩頭,又低聲說,“這天寒氣大”別在外頭站太久,咱們回屋吧……”
“看這天氣仿佛又要下雪,他走的時候什麽都沒準備,若是在路上遇到風雪……早知道如此,早就應該讓他在馬褡褳裡頭預備些應急的東西……”
陳瀾喃喃自語了一句,想到那些防雪的特製蓑衣和牛笠都還在家裡,新做的大襖還隻縫了一半”她不禁越發心生牽掛。宣府到京城只有三百五十裡,若是快馬加鞭再加上走夜路,前半夜就能到了,可這樣的天氣路上又豈是好走的?而且,還不知道當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何心意,這才是眼下最令人不安的。
紅螺見陳瀾雙眉緊鎖,連忙勸道:“夫人,老爺既走出去公乾,就算缺些東西,沿路驛站衛所城池都有,總能補齊。再說,老爺連戰陣廝殺那樣凶險的場合都過來了,宣府是咱們大楚的地界,總不至於比沙場更危險,您還請放寬心些。”,“你說得對,擔心太多只是庸人自擾。……”陳瀾勉強提起精神,卻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在了紅螺伸出來的右掌上,又微笑著問道,“這幾天我恐怕要多多留心這鏡園內外的事務,院子裡就交給你們幾個了。沁芳穩重芸兒跳脫”再加上有你,不愁不穩妥……”
紅螺本待謙遜幾句,可話到嘴邊心中一動,隨即抿嘴笑道:“大人做大事,咱們做小事”您大事都能做好,咱們這些小事”又有何足道……”
“你呀……”,主仆倆笑語了一會,就一前一後出了院子。大約是因為紅螺的話,大約是因為潛意識裡認為楊進周是吉人自有天相,陳瀾這一個午覺竟是睡得出奇安穩。然而,大半個時辰之後,當她起了床正由紅螺沁芳服侍著梳頭的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卻傳了來。
“你是說,咱們府裡大門口外頭的胡同兩邊,有錦衣衛看守……”見芸兒死命黑頭,那模樣滑稽得猶如小雞啄米似的,陳瀾心中震驚,面上卻極力不動聲色”隨即又問道,“那後門口如何……”
“啊,我忘記了,這就去瞧瞧……”,見芸兒一陣風似的往門外衝去,陳瀾本欲開口叫住她,但最後還是索性隨了她去。鏡園中除了原有的楊家老仆,還有她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和陪房,其他都是各府薦過來的,其中有絕對可靠的,也有兩面三刀的。芸兒這內院丫頭都知道的事”沒道理還能瞞下其他人。既如此,如今雖是局勢未明的時候,卻也是趁勢清理人的時機!
一刻鍾之後,陳瀾裝束好了出房門的時候,芸兒卻也急匆匆衝了回來,帶來了一個同樣沉甸甸的消息——一後門口的胡同兩邊,也同樣是有錦衣衛守著!不但如此,她還滿臉緊張地說,後門口東邊裙房住著的仆役們似乎有些騷動。
想著長鏑和紅纓一個在後院柴房看著那兩個丫頭,一個在金玉滿堂守著江氏陣瀾沉默了一會,就對身邊的雲姑姑和柳姑姑說:,“煩勞三位姑姑分頭去前門後門,一頭是府中原先那些老家將,一頭是娘送給我的那四個,把前後門戶牢牢守住。不為了防著外頭,只為了防著家裡!紅螺,你去後院柴房,讓紅纓帶兩個婆子把紫鵲和白芬直接押到老太太那兒去,然後帶幾個孔武的婆子四下去巡查。沁芳留下看院子,芸兒隨我去老太太那兒……”
壞消息素來是傳得最快的,江氏得知錦衣衛守了前後胡同的時候,比陳瀾還早一會兒。她雖不太關心外頭的大事,但畢竟不是深宅婦人,因而見屋子裡幾今年紀還小的丫頭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莊媽媽也是急得了不得,她不禁沒好氣地斥了一句:“事到臨頭有什麽好怕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又不是錦衣衛上門抄家……”
“老太太,這話可不能說……”莊媽媽嚇了一跳,正要提醒江氏話不能亂說,可看到服侍了多年的女主人那毫不在乎的模樣,她只能暗自歎了一口氣,“我再到前門去看看……”
然而,已經到了院門口的莊媽媽卻被陳瀾攔了回來。雖是心中有些腹謗,但她還是陪著陳瀾重新進了屋子。聽陳瀾語氣平靜地說了自己的措置,她這才知道前後門已經分頭守好了人,不禁心中一跳,本能地開口道:“夫人,您這是………”
“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萬一家裡哪個下人胡亂跑將了出去,興許沒事也會惹出些麻煩來。”,陳瀾見江氏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才又補充了一句,“從前我在陽寧侯府的時候,錦衣衛也不止登門一兩回了,終究多半是有驚無險,只要府裡不亂,什麽都好說。”,正如陳瀾所料,由於前後門突然出現了錦衣衛,鏡園上下人心浮動。老世仆們都是在楊家幾十年了,再加上萬婆子早上才挨過打,他們多數都消消停停,剩余的頂多是竊竊私語幾句。而陽寧侯府韓國公府或薦過來,或是陪嫁過來的,也大多是謹守本分,只有汝寧伯府和本家其他親戚薦過來的人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甚至還有試圖從前門後門溜出去的,隻全都碰上了硬的不能再硬的釘子。有個胖婆子還想撤潑,可揮舞著肥胖的巴掌才衝上去,就被面無表情的雲姑姑一揚手,一陣亂棍給打了回來。
當傍晚時分,司禮監太監曲永踏入鏡園的時候,早先還有些雜亂的前門早已經是一片肅然,甚至連內中各處也已經都收拾了整齊。畢竟,這刺頭如今都清理乾淨了。江氏和陳瀾婆媳倆在儀門迎了人,又一路陪看到正堂,誰曾想曲永開口一說話,就讓她們大吃了一驚。
“想來鏡園前後門胡同口的錦衣衛讓老太太和夫人受驚了。這只是以防萬一,就在中午的時候,禦用監複公公和錦衣衛指揮使歐陽都帥,奉旨去了汝寧伯府。
如今汝寧伯已經下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夏公公正和歐陽都帥查看汝寧伯府家產。為免閑雜人等驚擾了鏡園,所以才會有錦衣衛把守……”
盡管心中認定兒子絕不可能有事,可此時此刻聽到汝寧伯府正經歷了那麽一場動蕩,江氏仍然大吃一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既有些許快意,卻也有說不出的驚懼, 好容易理清頭緒要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覺察到陳瀾箍著自己的手突然之間收緊了些,一時怔住了,也就沒有貿貿然開口答話。
曲永沒等到兩人的回答,卻也不惱,又淡淡地說:“楊大人奉旨去宣府公乾,因事出緊急,所以隻來得及往鏡園通告一聲。至於我眼下過來,一是為了此事,二則是受托為德妃娘娘跑牟腿。德妃娘娘五日後就要受冊了。按照禮製,皇貴妃受冊,雖不井受內外命婦朝賀,可還是能接上家人去見一見,可偏生武陵伯夫人身上有些不好,只怕是不能到賀,再加上陽寧侯太夫人身子也尚未大好,所以皇上特意恩準,到時候海寧縣主入宮道賀……”
這話即便連江氏這等不理外務的人都不信朱德妃出自武陵伯朱家,武陵伯夫人就算病了,可娘家的其他人總不能都一塊病了吧?就算朱氏是嫡親姑姑,陳瀾也已經隔了不知道多少層,為什麽偏偏指定她去?想到這裡,江氏不禁大生狐疑,隻得笑道:“天恩浩蕩,屆時我一定讓阿瀾好好裝扮裝扮,賀娘娘大喜。”,陳瀾用眼角余光在曲永那張看不出多少表情的臉上掃了一掃,心裡總覺得極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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