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海是范雷的戰友,周定海是在一次演習中受了傷。雖然他平日表現優異,但因為傷到了骨頭,所以只能退伍。
周定海所在的村,山多地少,位置偏僻,家裡比較窮。
周定海剛回家的時候,家裡日子還過得去,可是最近周定海母親生了一場大病,若不是以前的戰友幫他湊了錢,周定海蓮給他娘看病的錢都沒有。
范雷也是從別的戰友那裡得知了周定海的情況,於是就給周定海所在的鄉鎮郵局打了個電話。
周定海第二天早上得知消息後,立刻就跑到了鄉鎮郵局,撥打了回去。
范雷做過周定海的班長,得知范雷給自己打電話,周定海十分開心,電話一接通,周定海就笑道,“班長,您給我打電話,是有事嗎?”
范雷笑道,“是啊,想問問你小子最近過得怎麽樣?”
周定海母親的病情已經穩定,只是他欠了戰友不少錢,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周定海又不好意思和范雷說這些,於是就笑了,“日子過得還行。”
范雷早已經知道周定海的情況,見周定海沒有朝他訴苦,也知道周定海的自尊心比較強,於是范雷也沒有戳破,而是直接問道,“你也知道我現在在北京一家商場當保安。”
周定海聽了,有些羨慕道,“班長,我都聽說了,真是恭喜你能找到這麽好的工作。”
范雷笑道,“這也多虧首長想著我,這家商場是首長愛人開的。”
“首長愛人性子好,又有本事,特別是對咱們這些軍人特別有好感,所以商場招保安的時候,特意讓首長把這樣的好工作給了咱們這些當兵的。”
周定海聽了,自然十分羨慕,心中想著若是自己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就好了,這樣的話也能改善一下家裡的條件,還能把欠戰友的錢趕緊還上。
卻聽范雷接著道,“現在商場擴招保安,我想問一下,你想不想來?”
周定海聽了范雷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敢置信道,“班長,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周定海的聲音中透著期待和激動,范雷哪裡聽不出來,於是反而笑呵呵的又重複了一遍,“商場現在擴招,你願意不願意來京城,跟我一樣當商城的保安?”
范雷的話剛說完,周定海就迫不及待的說道,“願意,願意,班長我願意,你把工作給我留著,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京城。”
周定海說完,激動的直接掛斷了電話,對面的范雷聽著電話裡傳出來的忙音,忍不住笑罵一句,“這臭小子!”
周定海知道這個工作來之不易,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班長能把這個工作給自己,那是看重自己,自己可千萬不能讓班長失望。
於是周定海飛快的跑回了家,周定海母親病情穩定之後,周定海就把母親接回了家,讓媳婦照顧。
周定海媳婦兒見周定海跟火燒屁股似的從外面飛跑回來,忍不住道,“你這是怎麽了?被狗攆啦?”
周定海笑呵呵的對媳婦說,“胡說什麽?我這是有好事兒。”
周定海因為給母親看病,家裡窮的叮當響,他媳婦兒若不是喜歡周定海這個人,早就跑了,聽到周定海說有好事兒,周定海媳婦兒就忍不住了,“在咱這小山村裡,能有啥好事兒?”
周定海哈哈大笑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班班長現在在北京一家商場當保安,一個月現在都已經有60塊錢的工資了。”
周建海媳婦聽了,也忍不住羨慕道,“這事我知道。”
周定海說,“昨天我們班長把電話打到了郵局說跟我說話,我合計今天早上不就出去了吧,結果剛才班長跟我說商場現在擴張要招人,問我願不願意去?”
周定海媳婦一聽眼睛就亮了,不等周定海說話,周定海媳婦就叫道,“去呀,這麽好的事兒,怎麽能不去呢?”
周定海見自家媳婦這麽激動,心裡又高興,又是酸澀,覺得對不起媳婦,讓媳婦跟著自己吃苦了。
周定海說道,“你別急,我也是跟班長這麽說的,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京城,等我到了京城,每個月也能有好幾十塊錢的工資,到時候我把錢都給你們郵過來,你先把我欠貸那些錢還了,之後咱們家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周定海媳婦之前因為婆婆的病,家裡欠了一屁股債,都有些絕望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那些外債給還清。
現在一轉眼,自家丈夫就找到了個這麽好的工作,周定海媳婦自然激動的不得了,連連點頭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心中有數,我肯定先把你欠戰友的錢給還了,你每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咱們欠你戰友300多塊錢,這錢很快就能還完,下一年咱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周定海聽了媳婦的話,也是連連點頭道,“是啊。”
然後又說道,“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可別耽誤了時間。”
周定海媳婦一聽,就忙道,“我去給你收拾東西,你去跟咱娘說一聲,別讓她擔心你。”
周定海點了點頭,然後就進了裡屋,周定海的娘正躺在床上,剛才周定海和他媳婦說的話,周定海他娘也聽了個清楚,知道自家兒子找到了好工作,周定海他娘高興道,“你去吧,好好乾,別擔心我,我沒事兒。”
周定海坐在床沿上,握著他娘手,連連道,“娘,你放心,這工作來之不易,我去了肯定好好乾,等我賺了錢,就讓你享福。”
周定海的娘臉上帶著笑,不住的點頭,周定海的媳婦給周定海收拾了一個包袱,裡面是換洗的衣裳,又把家裡儲存的雞蛋拿出來,都給煮了,打算讓周定海在路上吃。
周定海見自家媳婦正在煮雞蛋,連忙道,“我不吃雞蛋,你跟咱娘吃吧,小強身子也不好,等他下學,你給他吃個雞蛋補補。”
小強是周定海的兒子,今年七歲,剛上小學,因為家裡日子窮,小強平時也吃不了什麽好東西,身子骨有些弱,現在他找了個好工作,以後兒子也能吃點好東西了。
周定海媳婦兒聽了,連忙說道,“從咱們村兒到省城,再到京城,路長著呢,你路上餓了怎麽辦?我給你煮這些雞蛋,你路上吃。”
“我跟咱娘,還有小強,你就別擔心了,咱家的雞每天都下蛋,以後你有了正式工作,每個月掙那麽多錢,咱們家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你就別心疼這些雞蛋了。”
周定海一聽也是,只要自己每個月掙幾十塊錢,家裡就算天天吃雞蛋,那也能吃得起。周定海媳婦把煮好的雞蛋都裝進一個包裡,把東西遞給周定海,周定海不舍的抱了下媳婦,說道,“那我走了。”周定海媳婦點了點頭,目送周定海出了家門。
周定海一路跑到鎮上,先坐車去省城,然後要坐火車到京城,在路上整整花了兩天時間,才到了京城。
范雷中午的時候,特意請了假,去火車站接周定海。
周定海剛出火車,又看到范雷正站在站台上等著他,周定海立刻笑著跑過去,范雷見周定海一臉菜色,就知道周定海日子過得不怎麽樣,路上肯定也沒舍得買東西吃,但是也沒拆穿,畢竟周定海都這麽大個人了,拆穿了面子不好看。
范雷抓著周定海的肩膀道,“趕緊回商城,你先報個到,然後咱們去吃飯。”
周定海笑道,“班長,這次多謝你了,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范雷哪裡肯吃周定海的飯,周定海因為他母親的病都欠了一屁股債了,范雷哪能佔他這個便宜,於是范雷笑著說,“咱們不出去吃飯,商城管飯,有肉有菜,比外面強多了。”
周定海驚訝道,“咱們這些當保安的,商城還管飯啊?”
范雷笑道,“管飯,不但管飯還管住,你來到這裡就放心吧。”
聽著范雷的話,周定海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工作的向往。
出了火車站,周定海跟著范雷來到一輛小汽車前,范雷直接打開汽車門,坐了進去,周定海坐在了副駕駛位,新奇的四處打量問范雷,“班長,這是你的車子?”
范雷笑著說,“當然不是,我哪裡買得起?這是老板的車子,知道我今天來接你,老板特意把車子借給了我。”
周定海驚訝,“這老板還真好。”
范雷笑著點點頭道,“是啊,老板畢竟是咱們首長的夫人,對咱們可好了,而且還很大方。”
這年代剛剛改革開放,個體經營還不多,所以工作崗位自然就少,商城因為福利待遇好,一個售貨員的工作職位都有不少人盯著。
范雷開著車帶著周定海,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商城。
周定海看著面前佔地廣闊,雄偉壯觀,人來人往的商城,滿臉驚訝,不敢置信的問一旁的范雷,“班長,以後我就在這兒工作呀?”
范雷點頭笑道,“是啊。”然後又拍了拍周定海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辦理入職手續。”
周定海點了點頭,范雷帶著周定海進了商場。
進了商城之後,更是讓周定海目不暇接,因為人實在太多了,而且東西也多。
辦了入職手續之後,范雷就帶著周定海去了員工餐廳,員工餐廳裡人不多,畢竟現在大家都忙著,過了高峰期之後,員工才會替班,然後輪流來餐廳吃飯。
餐廳也在一樓,佔地位置不大,范雷和做飯的大師傅早已經成了朋友,見范雷來了,廚房大師傅就高聲笑道,“老雷,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紅燒肉都快沒了?”
跟在范雷身後的周定海一聽,餐廳還有紅燒肉,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天知道,他已經有一年沒吃過肉了。
范雷哈哈大笑道,“咱們商城不是招人嗎,我就介紹我戰友來了,今天他剛到京城,我去接他,就來晚了。”
大師傅也看到了周定海,笑著說,“兄弟餓了吧,快來吃飯。”
周定海不好意思道,“那麻煩您了。”
大師傅連忙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
然後見周定海個子雖然高,但卻一臉菜色,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著乾淨,卻洗得發白,就知道周定海家裡條件不好,就笑著說,“兄弟,在這餐廳想吃多少都可以,只是有一條,不許浪費。”
周定海一聽,連忙保證道,“師傅,您放心,我是窮苦家的孩子,知道每一顆糧食來的都不容易,我肯定不會浪費。”
大師傅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見周定海拿著個餐盤,就問周定海兄弟,“吃大米,還是饅頭?”
周定海當即道,“饅頭。”
大師傅就給周定海拿了三個饅頭,說道,“不夠吃,再來拿。”
周定海看到自己餐盤裡的白面饅頭,眼圈一紅,眼淚都差點下來了,因為家裡欠了一屁股債,他和媳婦,孩子,母親,連玉米面都吃不起了,吃的都是三合面饅頭。
現在見商城給的工資高,還管吃管住,吃的還這麽好,周定海心裡不禁有些感慨,也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讓老婆孩子母親也能吃上白面饅頭,吃紅燒肉。
餐廳大師傅見周定海紅了眼圈,心裡歎口氣,面上卻笑呵呵的給周定海舀了一大杓的紅燒肉,又舀了一大杓的西紅柿炒蛋。
周定海也真餓了,這兩天在路上,除了媳婦給他煮了幾個雞蛋,周定海真是沒舍得花一分錢。
范雷也拿著餐盤,打了飯,坐在周定海旁邊。
周定海此時三五下就把一個饅頭吃得精光,三個饅頭周定海根本就吃不飽,於是范雷主動去給周定海又拿了三個饅頭。
周定海嘴巴裡塞滿了食物,說話都有些說不清楚,范雷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吃著。
吃了個飽飯,周定海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了般,渾身上下充滿了精氣神兒。
范雷又領著周定海去領了衣服,床單被褥,帶著他又去了一下宿舍,安定好之後,周定海立刻換上保安製服,開始上班。
周定海也見到了他們首長夫人,夏至見到了十幾個剛來的新保安,笑著鼓勵了幾句,讓他們好好乾,然後就回了自己辦公室。
等夏至一走,周定海就悄悄的問范雷,“班長,這是咱們首長夫人不是說快40歲了嗎?怎麽看著這麽年輕?咱們首長是不是離婚又娶了一個?”
范雷沒好氣兒的瞪了周定海一眼,訓斥道,“胡說什麽?咱們首長夫人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好,老的慢,懂不懂?”
周定海哦了一聲,然後就去巡邏了。
一個星期後,周定海已經慢慢習慣了在京城當保安的日子,一天下班後,回到宿舍裡,幾個大男人躺下睡覺,一時間沒睡著就開始聊天。
范雷就問周定海,“在這裡還習慣不?”
周定海笑呵呵道,“班長,這有啥不習慣的,在這當保安可比咱們在軍隊裡訓練的時候日子要過得滋潤得多。”
周定海的話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讚同。
“是啊,隊長,咱們在家一個月都不一定吃一回肉,在這兒咱們天天吃,頓頓吃,敞開了肚子吃,我以前都沒想到我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
“是啊,而且咱們這活還不累。”
范雷聽了,忍不住笑道,“臭小子們,珍惜現在這些好日子吧,我聽說,前兩天京城又開了一家商場,規模比咱們商場要小一點,那裡也招保安,工資只有咱們一半兒,還隻管住,不管吃。”
“哎喲,隊長,這是真的呀?”
范雷點頭道,“這種事情我騙你們幹嘛,你們自己去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眾人也都連連點頭。畢竟現在找個工作不容易,商場的老板可不得使勁的壓價。
范雷歎口氣道,“還是咱們首長夫人好,看得起咱們這些當兵的,每個月給咱們那麽多工資,還管吃管住,你們以後上班的時候都給我精神些,咱不能對不起首長夫人給咱的那些工資。”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稱是。
保安人員增加了,安保工作到位,看到人高馬大,穿著保安製服的安保人員,來商城看電影,來KTV玩的顧客,自然就更加安心。
特別是安安他們學校的學生來商城看電影,來KTV唱歌的也越來越多,街上的那些小混混見商城那麽多保安,也不敢來商城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