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城趴在床上,沒有看到是誰進來,但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還是嚇了一跳,畢竟他還光著上身呢。
顧北城立刻從床邊的椅子上拿過自己的褂子,想要披在身上,傷口被扯動,疼的顧北城整張臉都有些扭曲,卻咬著牙一聲沒吭。
李解放見到了,忙道,“師長,您別動,我給您穿。”
李解放說著,就把褂子披到了顧北城身上,顧北城讓李解放把他扶坐起來,顧北城這才看到,站在門口局促不安,畏畏縮縮,一直盯著他看的女人。
顧北城道,“這位大嫂,你有什麽事兒嗎?”
呂寡婦今年才不過30,顧北城要比女人大七歲,但女人因長期勞作,滿臉風霜,倒顯得有些老,五官還算娟秀,皮膚也挺白,就是有些乾燥發黃。
女人聽到顧北城的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笑道,“首長,您不認得俺了,您昨天還救了俺跟兩個孩子呢,今天來就是想謝謝你,俺叫呂春花。”
聽了呂春花的話,顧北城心中恍然,原來面前這個女人就是昨天自己貌似救的那一家三口,顧北城點點頭道,“大嫂不用太在意,這是我們身為軍人的責任。”
呂春花聽了,忙笑道,“首長,您看您為了救我們娘兒三個都受了傷,我的心裡挺過意不去的,要不讓我來照顧您吧。”
顧北城嚇了一跳,忙阻止道,“多謝大嫂的好意,我身邊有警衛員照顧,就不勞煩您了費心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整天在家也沒啥事兒,兩個孩子有我婆婆照顧,閑著也是閑著,你受了傷,男人照顧哪有女人精心細致,還是我來吧。”
顧北城是個懂分寸的人,怎麽可能讓一個陌生女人來照顧他,他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惹人非議?
顧北城當即冷了臉道,“這位大嫂,我們軍隊是有軍隊的紀律的,請您不要難為我,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這裡真的不需要您的照顧。”
顧北城拒絕得很乾脆,呂寡婦聞言,眸中不禁掠過一抹失落之色,看著顧北城依依不舍道,“那行吧,首長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就別客氣。”
顧北城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李解放,李解放明白顧北城是什麽意思,忙笑著上前道,“這位大嫂,我們首長還需要休息,我送您出去吧。”
呂春花雖然希望能與顧北城多呆一會兒,但見顧北城滿臉疲憊,也就不好多說什麽,只能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帳篷。
等呂春花離開,李解放這個二愣子還笑著說,“首長,這位大嫂人還挺熱情的。”
顧北城沒好氣兒的瞪了眼李解放,然後道,“我餓了,去給我弄點兒吃的。”
李解放應了一聲,忙跑了出去。
呂春花失望的從帳篷裡出來後,就去了自家帳篷。
國家這次調配物資很及時,每家都能分到一個帳篷,此時呂春花的婆婆孫愛珍,正坐在帳篷裡給兩個小孫子喂飯。
孫愛珍見呂春花從外面回來,抬了抬眼皮子,問道,“去哪兒了?整天瞎跑,也不知道關心孩子,還得讓我這個老婆子伺候。”
呂春花一向是有些害怕這個婆婆的,聞言就小心翼翼道,“昨天那個首長救了我們,聽說他受傷了,我就去看望看望。”
孫愛珍聽了,這才點點頭道,“國家免費發放的飯食,你趕緊拿著碗,去盛一碗,一會兒沒了,你就得餓肚子。”
呂春花聽了,忙不迭的點頭,接過孫愛珍遞來的一隻陶瓷大碗,就低著頭跑出去了。
孫愛珍見呂春花走遠了,嘴裡低低罵了句,“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唐山整座城市幾乎被毀,但幸好顧北城通知及時,人員損傷不大,和前世幾十萬的傷亡相比,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財產損失卻很大,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等以後慢慢發展了。
而這一切多虧了顧北城,得知顧北城因為救百姓而受傷,中央領導特意派遣了一支醫療隊,專門給顧北城治傷。
若顧北城沒啥大事兒,醫療隊就留在那裡,給受傷的百姓治療。
夏至從顧老爺子那裡得知顧北城受傷了,心中擔憂,對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道,“爸,媽,我想去唐山照顧北城哥。”
顧老太太忙拉住夏至的手,安慰道,“孩子,媽知道你心裡急,媽心裡也擔心的不得了,不過你爸剛才也說了,只是皮外傷,醫生已經對傷口進行了縫合,說只要好好養著,就沒啥大事兒,有警衛員照顧呢,你就別去了。”
顧老爺子連忙道,“是啊,孩子,我剛才還和北城通了電話,他雖然受了傷,但並無大礙,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等他傷好一些,就能坐車回來了,你別太著急了。”
有了顧老太太和顧老爺子的相勸,夏至這才忍耐下來。
顧北城現在是傷員,在唐山也幫不了什麽忙,但因為受傷,若是坐車,害怕傷口崩開,所以暫時也不能離開唐山。
第二天,顧北城閑的無聊,正和李解放說話,沒想到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首長,您在嗎?我是呂春花,我來看望您了。”
顧北城聽聲音耳熟,想起來外面那人應該是昨天見過的那位大嫂,好像叫呂春花,忙對李解放道,“你出去跟她說,就說我睡著了。”
李解放雖然不知道顧北城為什麽不願意見呂春花,但他特別聽顧北城的話,聞言啥也不問,立刻就點了頭,走了出去。
看到呂春花縮著腦袋站在門口,李解放就對呂春花道,“大嫂,我們師長睡著了,暫時不能見你,我知道您關心師長,但師長這裡有我照顧,您就別擔心了,趕緊回去照顧好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吧。”
呂春花聽李解放說顧北城睡著了,面露失望,悻悻道,“那行吧,我有空再來看首長。”
李解放送走了呂春花,回到帳篷,對上顧北城的視線,好奇問道,“首長,你為什麽不見她呀?我看著這個大嫂挺關心你的。”
顧北城斜睨了眼李解放,沒好氣兒道,“你懂什麽?小孩子家家別亂問,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行了。”
李解放憨笑著撓撓頭,等到了中午,他就跑出去給顧北城打飯去了。
外面腳步凌亂,聲音嘈雜,每個人都有事情要做,顧北城因為受傷趴在床上,有些無聊,突然感覺有腳步聲傳來,顧北城扭了下脖子,就看到一個女人出現在自己床邊。
顧北城嚇了一跳,忙道,“這位女同志,你怎來了?”
呂春花紅著臉,看著顧北城道,“首長,俺來看看你,看你傷好的怎樣了。”
呂春花說著,眼睛就落在了顧北城背上那狹長的傷口上,傷口被紗布包裹著,她都看不出來什麽,因為天氣熱,紗布包裹的有些薄,只能隱約看到一條狹長的傷口。
呂寡婦目露心疼道,“首長,你這傷口這麽長,很疼吧。”
顧北城忙道,“已經好多了,不勞您擔心,而且這屋裡就我們倆人,傳出去也不太好,您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就請離開吧。”
呂寡婦見顧北城趕人,頓時有些傷心道,“首長,您是不是不喜歡我呀?我來就是關心你,看您的傷口怎麽樣了?”
“您救了我和孩子,我呂春花是知道感恩的人,我只是想報答你。”
顧北城皺了皺眉頭,心底有些不耐煩,語氣就有些冷,嚴肅道,“這位呂春花同志,我已經說過了,之所以救你和你的孩子,因為我是軍人,保護百姓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責任,我雖然受了傷,但你之前已經向我道過謝了,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
“而且國家給我派來了最好的醫生,我的傷很快就會好,就不勞你惦記了,你沒事兒,就先走吧。”
呂寡婦見顧北城語氣這麽冷,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咬著嘴唇,委屈的看著顧北城,她很想說點什麽。
最後因為她怯懦的性子,什麽也沒敢說,捂著臉,哭著跑出了帳篷。
帳篷外面的人,見顧北城的帳篷裡,突然哭著跑出來一個女人,紛紛投來驚訝好奇的目光,等呂春花走後,多少人暗自猜測,顧北城和跑出去的那個女人是什麽關系?
而顧北城又是怎麽把人家給惹哭了?
呂春花不高興的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孫愛珍看到呂春花紅腫的雙眼,不高興的皺眉問道,“你怎麽啦?誰又欺負你了?整天哭喪個臉給誰看呢!”
呂春花被罵了,也不敢反駁,低著頭坐在那裡,孫愛珍看了,心裡更是嫌棄,她這個兒媳婦就是太窩囊。
忙了好幾天的孫師長晚上來看望顧北城,孫師長坐在床邊,笑呵呵的看著顧北城,問道,“老顧啊,怎麽樣,身體好點了沒?”
孫師長和顧北城以前也見過面,只是沒有深交,這次孫師長被派來唐山,與顧北城熟悉了後,兩人談話倒是比較投緣,連稱呼都親密了不少。
顧北城聽了,就笑了,笑道,“比之前好多了。”
孫師長看著顧北城,羨慕道,“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等你回去,你這軍銜又能往上升一升了。”
顧北城哪裡看不出孫師長的羨慕,笑了笑道,“不過是僥幸罷了。”
孫師長雖然羨慕,但他同時也很佩服顧北城的勇氣,因為顧北城的堅持,中央才提前派了顧北城來,不然損失更大。
“對了。”孫師長忽然想到什麽,然後問顧北城,“今天哭著從你帳篷裡跑出去的女人是誰呀?跟你什麽關系啊?你怎麽把人給弄哭了?現在外面可是有不少人議論呢。”
“女人?”顧北城懵了一下,隨即才想到了呂春花,然後皺著眉道,“那個女人就是我之前救的那個,她來感謝我,來了好幾次,我覺得不太好,就告訴她以後不用來了,然後她就哭著跑出去了。”顧北城做出一副無奈狀。
孫師長聽了恍然,然後道,“你做的對,孤男寡女的,傳出去對人家女同志名聲不太好。”
孫師長又坐了會兒就走了。
呂春花的婆婆也聽到了這個傳言,回家見呂春花正給兩個孩子喂飯,當即厲聲斥罵道,“你個小浪蹄子,外面傳的那個從首長帳篷裡哭著跑出去的女人,是不是你?”
呂春花一聽,嚇了一跳,不敢與孫愛珍的眼神對視。
那副心虛的樣子被孫愛珍看在眼裡,孫愛珍氣得痛罵道,“呂春花,我兒子才走了幾年啊,你就想紅杏出牆了,你要不要臉,你也不看看,就你這德行,人家首長能看得上你?”
既然已經被婆婆發現了,呂春花就霍出去了,小聲反駁道,“媽,自從兩個孩子的父親走了之後,整個家裡的重擔就壓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心裡也苦啊。”
“我要是能嫁個好男人,兩個孩子跟著我,也沾光不是,我也是為了孩子考慮呀。”
“啊呸!”孫愛珍白了呂春花一眼,沒好氣兒道,“就你這德行,人家首長那可是大幹部,能看得上你?”
“再說了,我聽說那首長,人家那可是結了婚的,孩子都好幾個了,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娶你!”
呂春花臉色一白,咬了咬嘴唇道,“可我就是看上他了,您不知道,發生地震的時候,我心裡害怕極了,以為我跟孩子死定了,只有那個男人不顧一切的救了我跟孩子,我心裡感激他,人家古人不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麽。”
孫愛珍瞪了眼呂春花,不耐煩道,“你就算是想以身相許,人家也不會要你,人家那是大首長。”
“要是跟你這個小寡婦搞在一塊,人家名聲還要不要了,人家大首長的媳婦給人家生了好幾個孩子,那大首長能背叛他媳婦嗎?”
呂春花聽了婆婆的話,心裡也是一陣喪氣。
她從別人那裡得知那個大首長叫顧北城,多洋氣的名兒啊,大首長今年三十七歲,比她大七歲,看著可真年輕,長得又英俊。
據說還很疼媳婦兒,他媳婦兒給他生了三個兒子,還收養了一男一女,夫妻兩個感情特別好。
呂春花打聽到這些,心裡羨慕的不行,覺得到底是哪個女人那麽好運氣,嫁了那麽好的男人,她呂春花怎麽就遇不到呢?
呂春花知道顧北城有老婆孩子,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去親近顧北城,呂春花跟她丈夫是經人介紹,見了一次面就結婚了,父母做的決定,呂春花花跟她丈夫感情一般。
呂春花以前以為女人這一輩子就是找個男人湊合著過,卻沒想到,她丈夫死了那麽多年,她竟然會遇到喜歡的人。
呂春花一想到顧北城那張英俊的臉,雄厚有力的胸膛,臉頰就是一陣滾燙,心中不禁想象著,若是自己能嫁給顧北城就好了。
雖然呂春花心裡也知道,這件事情幾乎不太可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靠近顧北城,甚至還想著就算無法嫁給顧北城,能給顧北城做個小,見不得光,她也願意。
孫愛珍見呂春花低著腦袋不說話,就警告道,“以後不許再去見那個大首長了,聽到沒有?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真是癡人說夢!”
這天晚上,顧北城臨睡覺前,讓李解放去隔壁帳篷裡睡覺,李解放已經守了顧北城好幾天了。
顧北城背上的傷口好的很快,因為他讓李解放給他使用了夏至給他帶的傷藥,夏至給他帶來傷藥效果是真好,不過幾天功夫背上的傷口就結痂了。
李解放守了顧北城好幾天,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見顧北城身體好了許多,就答應了,到了隔壁帳篷,倒頭就睡。
顧北城趴在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顧北城猛的驚醒,側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自己床尾。
屋裡點著個蠟燭,燈光有些暗淡,但顧北城仔細辨認,還是能認出來,那個女人就是呂春花。
顧北城從李解放那裡了解到:呂春花是個寡婦,丈夫死了好幾年,顧北城聽了之後,心裡更是堅定,做了以後一定要遠離呂春花的決定。
顧北城嚇了一跳,忙道,“呂春花同志,你怎麽來了?”
呂春花見顧北城一雙眼睛,凌厲的像刀子一樣射向自己,嚇了一跳,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顧北城語氣嚴厲,“呂春花同志,我之前就和你說過,希望以後你不要再來,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個帳篷傳出去,對我們兩個人的名聲都不好,希望呂春花同志能夠謹記這一點。”
呂春花見顧北城嚴厲的斥責自己,心裡也湧起一股委屈,沒有像以前那般嚇得轉身就跑,而是鼓起勇氣,用那雙怯生生的眼睛直視顧北城,深情說道:
“首長,自從您那天救了我之後,我就喜歡上了你,我想跟您在一塊,成為您的女人。”
顧北城聽了,臉都給氣黑了,一雙眼睛瞪著呂春花,低聲斥責道,“呂春花同志,請你自重一點,我早就已經結婚,有了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和你發生點什麽,”
“再說了,我就算沒結婚、沒孩子,我也絕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你若是,還要點臉皮的話,就趕緊出去。”
顧北城話裡話外已經是在說:呂春花不要臉了。
呂春花聽了也很傷心,覺得顧北城辜負了她的一片情誼,她那麽喜歡顧北城,顧北城怎麽能這樣對她呢?
呂春花還是不甘心,看著顧北城道,“首長,我知道您擔心我連累了您的名聲,只要您願意讓我做您的女人,我不在乎做小,”
“您只要能時常多去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絕對不會出現在您妻子面前,也會小心,不讓旁人知道我倆的關系,您就要了我吧。”
顧北城不為所動,就算,呂春花說得天花亂墜,他也絕對不會有一絲的動搖。
他顧北城這輩子隻喜歡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媳婦兒,夏至!
絕對不可能對第二個女人動心,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媳婦。
顧北城一雙眼睛,如刀子般射向呂春花,壓抑著怒氣道,“呂春花同志,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來了,到時候,你的名聲怕是不好聽。”
呂春花見顧北城如此冷漠無情,眼淚刷刷的往下流,“首長,您對我當真沒有一點情意嗎?您忘了您當初是怎樣不顧性命的,救我和我的兩個兒子了嗎?”
“在您寬闊的胸膛裡,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安全感?我是真的喜歡您這個人。”
顧北城懶得再和呂春花說什麽,當即,喊道,“李解放,李解放...”
顧北城嗓門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解放雖然睡得很熟,但聽到顧北城喊:李解放,眼睛還是本能的睜開,迷瞪了一會兒,以為自己在夢中,仔細一聽,發現真的是顧北城在喊自己。
李解放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李解放睡覺時衣服沒脫,此時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子,就往顧北城帳篷跑。
呂春花見顧北城真的喊人,也有些慌了,不敢置信的指著顧北城,“首長,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顧北城冷冷的瞪著呂呂春花,語氣冰冷“還不滾?”
呂春花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轉身跑了,在門口正好和李解放撞了一下。
呂春花捂著臉,也不敢看李解放,跑的飛快。
李解放身子踉蹌的退了兩步,就見一個身影跑了過去,李解放拔腿就要去追,顧北城忙攔住,“回來吧。”
李潔芳忙走進帳篷,先是查看顧北城的情況,見顧北城安然無恙,這才放了心,
剛才光線弱,他沒看到跑出去的那是什麽人,就問“師長,剛才是誰呀?”
顧北城冷著臉,面無表情道:“一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