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世,換我來守護你吧!”
“不要管我,快帶著兒子先走……”
“誡兒,一定要殺了他替你父王報仇!”
“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起來繼續練!”
“我叫唐子昔,你叫什麽名字?”
“以後,朕的青雀就交給你了!”
“是你母親的性命重要,還是外人的性命重要?”
“小王爺,你千萬不能婦人之仁,為了一個女子誤了大事……”
……
蘇璟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一陣涼風拂過,這才發覺後背已是冷汗津津。
此時已是傍晚,太陽還未曾落下,金色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連充斥心中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他終於感覺好受了一些。
忽然,他反應過來,手慌忙朝臉上摸去,卻沒有摸到熟悉的冰冷之感,只有裹滿了臉頰的棉布。
“別動!”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在附近響起,“我好不容易才弄好。”
蘇璟聽出了對方的聲音,沒有再去扯那些棉布,蓄勢待發的手掌也收了回去,嘶聲道:“多謝刁姑娘出手相救!”
那女子一襲白衣,一方同樣雪白的輕紗罩住了清麗的容顏,只露出一雙清澈的妙目,氣質清冷猶如出塵仙子,正是刁璃。
此時,她正一隻手拿著一本書不時看上一眼,另一隻手則不斷地抓起旁邊的藥材,丟進面前咕嘟冒泡的瓦罐裡。
刁璃聞言手上不停,嘴裡答道:“湊巧而已!不過蘇公子也真是下得了決心,那麽高的懸崖說跳就跳。不知何事讓你如此想不開,非要尋死不可?”說到這裡她轉過了頭,一雙美目亮晶晶地看著身側‘面目全非’的男子,“還是技不如人被人打下來的?”
“嗯!”然而蘇璟的心思根本不在這,目光隻往四周打量,入目只見蒼翠的樹木以及眼前這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哪裡有其他人的身影。
“放心吧,她沒事。”刁璃顯然知道他在找什麽,善解人意地道,“而且三天前就醒了,這會兒跟著寧兒出去采藥了,算算時間也快回來了。”
“那就好!”蘇璟這才放下心來,接著反應過來,皺眉道,“三天前?我睡了很久嗎?”
“也不是很久……”刁璃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到另一個火堆邊,掀開瓦罐的蓋子看了看,接著用一柄細長的木杓舀了一點藥汁放在嘴邊嘗了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小半個月吧!”
蘇璟聞言怔住了,豈不是就是十來天?他怎麽覺得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
他隻模糊地記得自己跳下懸崖後不久,就被一根伸出崖外的樹枝彈中了腦袋,當場便暈了過去。而在他暈過去的一瞬間,似乎聽到了一聲熟悉之極的鶴鳴。如今見到白衣勝雪的刁璃,他才肯定自己沒有聽錯。
“那位小姑娘倒是沒受什麽傷,只是突然受到了重大的刺激一口氣沒上來,所以才造成了假死的狀態,讓她吐出那口氣就好了。麻煩的反倒是你,惡毒纏身還受了嚴重的內傷,還好你遇見的是我……”刁璃將瓦罐中的藥汁倒進一個粗瓷碗裡,端到蘇璟跟前,道,“喝了吧!”
“多謝姑娘!”蘇璟沒有二話,直接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見對方沒有絲毫猶豫就喝下了藥汁,刁璃的明眸中露出一絲笑意,微微垂下螓首道:“蘇公子跟我何時如此見外了?當初在雪山的時候,你我都……”
蘇璟的身子微微一僵,
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頭。 刁璃也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氣氛十分的微妙。
“姐姐!姐姐!你看我抓到了什麽?”
就在此時,一個興奮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刁璃忽地湊近了蘇璟的臉,低聲道:“咱們的事以後再說。”說完也不看他的反應,站起身衝著狂奔而來的少年笑道,“慢點跑,當心摔了!”
棠寧拚命搖晃著手中的獵物,一臉得意地道:“瞧!又肥又大的野雞,今晚總算可以不用啃乾餅了。哈哈!”
刁璃接過野雞,輕輕在他頭上敲了一記,道:“這麽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失禮。”
跑得滿臉通紅的棠寧滿不在乎地道:“失什麽禮?這裡又沒有別人,咦——”他忽然發現了斜倚在樹乾邊的蘇璟,奇道,“你醒了?”
蘇璟點點頭道:“對,我醒了!小昔呢?”
“小昔是誰?哦,你說那個小姑娘?”棠寧回頭看了看,撓了撓頭顯然也有些疑惑:“她沒回來嗎?知道姐姐急著要,我讓她先把藥簍子背回來的啊。”
蘇璟霍地站了起來,道:“多久以前的事?你們去的哪個方向?”
棠寧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怯怯地指了指某個方向,道:“我們從那邊上的山,采到藥之後我就讓她先回來了。大概半個時辰前在那個位置分的手,她可能……”話沒說完隻感覺眼前一花,眼前的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看著迅速消失在林間的身影讚道:“蘇大哥好快的身法!”
“公孫前輩的高徒能差得到哪裡去。”刁璃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棠寧驚訝地回過頭,看著同樣目送著蘇璟的刁璃,問道:“公孫前輩是誰?他很厲害嗎?比師公還要厲害?”
刁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地上的野雞道:“去洗乾淨了,晚上給你做飄香雞。”
一聽到‘飄香雞’三個字,棠寧的口水立馬就下來了,瞬間將‘公孫前輩’忘在了九霄雲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我這就去!”說完提起野雞飛也似的朝湖邊跑去,那歡欣雀躍的模樣看得刁璃忍不住笑了,心中感到了些許的安慰。
蘇璟風馳電掣一般在叢林間飛掠,驚得沿途的小動物紛紛逃竄。一直跑到叢林的深處,他才在一棵倒在地上的古樹前發現了那個纖弱的背影,旁邊還放著一個裝滿了藥草的藥簍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唐子昔聽到身後的動靜並沒有回頭,只是依舊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事物。
蘇璟心中覺得奇怪,走到跟前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原來,在唐子昔的跟前正趴著一隻毛絨絨的動物幼崽,似乎是才出生不久,連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偶爾張開粉紅的嘴巴叫喚一聲,看起來軟軟的十分可愛。
“它很可愛對不對?”唐子昔忽然開口道。
蘇璟點頭道:“嗯!”
聽到這個聲音唐子昔回過頭,見到站在背後的男子笑了笑,道:“璟哥哥,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棠寧。”
再次見到唐子昔,蘇璟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感覺對方哪裡不一樣了,但是到底是哪裡他卻說不上來,道:“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
“好!”唐子昔點了點頭,輕輕將那隻小豹子抱了起來。
蘇璟剛提起藥簍子,忽地感受到側面的一股殺機,顧不上多想,隨手掰斷一根樹枝射了過去。
“不要!”唐子昔不由驚呼出聲,可惜已經晚了,樹枝已經穿透了那頭護子心切的母豹頭顱。
母豹勉強抬起眼皮看了看唐子昔懷中的幼崽,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悲鳴。
二人這才發現,這頭母豹的身上全是深可見骨的傷痕,看起來之前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打鬥。不過它的致命傷並不在背上,而是在腹部。
原來,它的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 還冒著熱氣的內髒流了一地,所以就算蘇璟不射出那根樹枝它也活不了多久。在它的身邊躺著幾隻同樣毛絨絨的小豹子,四肢僵硬地卷曲著,顯然早已死去。
唐子昔將懷中的幼崽放在了地上,幼崽嗅到了母豹的氣味,叫喚著朝母豹爬去。
母豹奮力掙扎了一下,卻完全抬不起爪子,看著嗷嗷待哺的幼豹,眼角忽然滾出了一顆豆大的淚珠,濕漉漉的眼睛哀哀地看著蹲在身前的少女。
唐子昔咬緊了嘴唇,默默地看著這對掙扎在死亡邊緣的母子,眼中浮現出掙扎的神色。
母豹終於合上了眼睛,帶著對幼崽的無盡擔憂去了。
唐子昔看著不停拱著母豹前爪求愛撫的小豹子,忽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蘇璟見狀一驚,道:“你要幹什麽?”
唐子昔冷冷地道:“它的母親已經死了,這頭小豹子根本沒有生存的能力,留著它在世上也活不了多久,與其如此還不如一起去了乾淨。”
蘇璟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猶如變了一個人的少女,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在對方猛然插下匕首的瞬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道:“你會後悔的!”
“我為什麽要後悔?”唐子昔猛然回過了頭,不知何時變得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蘇璟,惡狠狠地道,“我這是為了它好。你放手!”
蘇璟固執地抓著她的手腕,加重語氣道:“你會後悔的!”
唐子昔用力甩開他的手,尖聲道:“我不會!”說完毫不猶豫地朝小豹子柔軟的身體上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