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傷我煦兒的人,通通要死!”
中年美婦緩緩轉過身,露出了一張絕美的臉龐,看起來比眼前的女子還要美豔幾分。雖然已經不年輕了,但是皮膚依舊白皙細膩,斜飛入鬢的長眉,配上那雙隱隱帶著煞氣的丹鳳眼,顧盼流轉之間別有一番威儀,只不過飽滿豐潤的嘴唇裡吐出來的卻是殺氣騰騰的話語。
她看著眼前的女子,語氣森冷地道:“既然早就知道他出了事,為何不派人通知我?”
“屬下知罪!”女子見她動怒,慌忙跪下道,“屬下也勸過公子以大局為重,但是公子說他一定要去救那位女子,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而且公子還威脅屬下說,若是敢將此事報與教主,他不僅會停止修煉《輪回訣》,還會去那煙瘴之地尋,尋……”女子小心地看了一眼美婦的臉色,到底沒敢說出下面的話,而是話鋒一轉道,“屬下不敢累及公子性命,隻好一切聽從他的吩咐。”
“這孩子就跟他爹一樣!”美婦聞言冷哼一聲,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女子道,“算了,這事我也有責任,起來吧!”
“謝教主!”女子聞言爬了起來。
美婦問道:“可有查出那迷惑煦兒的女子是什麽人?”
女子趕緊點頭道:“已經查明。”說完取出一封信箋雙手遞上,“這是昨日洛陽分舵傳回來的。”
美婦接過信箋展開一看,沒多久臉色一變,道:“她是唐明儒的女兒?”
“正是!”女子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而且她的娘教主恐怕也認識。”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四周,上前一步俯首耳語了一句什麽。
“此事當真?”美婦皺了皺眉,一臉的狐疑之色。
“千真萬確!”女子點頭道,“只不過那位唐姑娘似乎並不知情,當屬下收到這個消息後,也就沒有管著公子了。”
美婦忽然笑了,眉宇間隱約還有一絲得色,讚道:“做得很好!如果你這個消息是真的,那煦兒這次還真是給我長臉了。上官雪柔,上官雪柔,嘿嘿!”說到這裡她瞟了一眼女子,道,“能打聽到這些事情也不容易,想必你也付出了不少代價。我也不是小氣之人,有過固然要罰,有功自然也要賞,說吧,你想要什麽?”
女子慌忙再次跪下道:“為教主效命是屬下的本分,不敢要任何好處!”
美婦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子,道:“真的?”
“是!”女子抬起頭,斬釘截鐵地道,“屬下願為教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美婦盯著她看了半晌,走過去親自扶起了女子,滿臉笑容地道:“好孩子,煦兒能有你在他身邊,我就放心多了。繼續派人暗中保護,必要的時候可以把她帶來見我。”說完揮了揮手道,“好了,你這次受的傷也不輕,去找樊先生吧。”
“是,屬下告退!”女子微微欠了欠身轉身出了房間。
待到女子走後,美婦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靠著椅背微微閉上了眼睛。
沒多久,窗戶外面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美婦並沒有睜開眼睛,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口中淡淡地道:“來了就進來,還等我接你不成。”
“嘿嘿,接就不必了!”
隨著窗戶被推開,一張醉醺醺的老臉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窗外,朝屋內左顧右盼了一番,見確實沒有人,這才手腳並用爬了進來。
進屋之後,他迅速在四周的牆壁上敲擊了一番,又拉開門小心地看了看,
這才跑回窗戶邊,靠著窗戶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美婦微微睜開眼,見到對方這番做作的行為,蹙眉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沒擔當,難道我一個弱女子還會吃了你不成?”
“這可不好說!”
這張醉醺醺老臉的主人,身穿一件破爛油膩的道袍,似乎為了不破壞這份氣質,他還在手上捏了一隻油汪汪的蹄膀,聽到美婦的話嘿嘿一陣笑。
似乎是有些喝多了,他的眼睛有些紅,晃了晃頭靠牆蹲下,取下腰間的葫蘆先美美地灌上一口,又咬了一大口蹄膀,這才滿足地道:“你這女子鬼心眼太多,老道不得不防啊!有事快說,老道還趕著去王府吃夜宵呢。”說完應景地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一股衝天的酒氣頓時隨著這個愜意的酒嗝飄了過來,美婦蹙了蹙眉,直起了身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道:“先喝點茶清醒清醒,你這醉醺醺的模樣怎麽談?”
“嗝——”
在美婦嫌棄的目光中,老道又打了一個酒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放心吧!就算再來一壇美酒,老道也醉不了。”似乎為了證明自己酒量好,他拔開葫蘆又灌了一大口,笑道,“你看,我這不是還好端端地站著嘛!快說吧,找我什麽事?”
美婦卻滿臉的不相信,道:“若是你答應我之後,酒醒了卻不認帳怎麽辦?”
這下人品遭到了質疑,老道頓時不幹了,一對綠豆般大小的醉眼瞪著美婦道:“我說風丫頭,你這話可就太傷人了啊!老道我可是很忙的,你再不說正事兒老道就走了啊!”說完作勢將腿搭在了窗戶上,看他擺出來的架勢還真有可能一言不合就走人。
美婦雖然不懼他的威脅,但是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將桌上的一副卷軸遞了過去,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百裡掌門替我做個小玩意兒。”
“這才對嘛,乾脆一點多好!”老道吧唧了下嘴,順手將蹄膀塞進懷裡,伸手就要去拿卷軸。
美婦卻忽地縮回了手,皺眉道:“擦手!”
“哎!”老道倒是很聽話,聞言將雙手在身上用力擦了擦,這才笑嘻嘻地伸出手,“擦乾淨了。”
美婦看了一眼他身上肮髒油膩的道袍,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道:“就算慕雪出了家,日子還是要過的。這世間珍貴的東西,又何止情愛二字。你好好的一派掌門,將百來號人扔下不管也就算了,又何必非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還撿一件破爛道袍裝模作樣。你以為慕雪見到了就會回心轉意?”一邊說一邊舉著錦帕朝老道走來。
老道聽到‘慕雪’兩個字,腦子裡一個激靈酒頓時醒了一大半。再見到她的舉動,嚇得直往後退,誰知他太過慌張,左腳不小心絆在了右腳上,一個站立不穩直接一個屁蹲坐在了地上,頓時酒意全無。
他一邊拚命朝後挪一邊哆嗦著道:“別,別過來!”這副模樣看起來哪裡像是一派之尊的大人物,比那些普通的老頭更像老頭。
美婦見狀不僅沒退反而故意朝前又走了兩步。
老道麻利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之前的醉態統統消失不見,再次跳上窗戶手扶著窗欞威脅道:“你再過來老道就走了!以後你就算跪下來求老道,老道也不來了。”
美婦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錦帕,自語般道:“看來這方慕雪親手做的錦帕是沒人要了,反正留著也是無用,還是扔了吧。”話沒說完就感覺手上一空,那方錦帕已經到了老道的手裡。
“誰說沒人要了!”
老道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手中的錦帕,那深情的目光猶如在看著心愛的人一般。這樣的神情若是在年輕男子身上看到倒也罷了,如今在一個猥瑣邋遢的老道身上看到,怎麽都讓人覺得有一種違和感。
美婦見計策果然有效,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知道這會打死他都不會走了,見他一副迷醉的模樣,乾脆坐回太師椅上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半晌,一個期期艾艾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那個,風丫頭,這錦帕真的是慕,慕……親手給我繡的?”
美婦睜開眼,見到滿臉嬌羞之色的老頭,心中暗暗覺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這話我可沒說過,你也知道慕雪的脾氣,若是讓她知道錦帕在你手中……說完故意朝窗外看了一眼。
老道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忙扭頭朝窗外看去,卻只見黑漆漆一片,哪裡有半個人影。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惱羞成怒的神情,瞪眼道:“風丫頭,你在消遣老道?”
“百裡掌門嚴重了,我哪裡敢消遣你!這錦帕確實是慕雪親手繡的無疑,至於是不是給你繡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大可以親自去問她。”美婦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一臉的悠然自得,她咬死了老道不敢去問,這才有此一說。
老道果然上當,咂巴咂巴嘴道:“你這丫頭鬼心眼太多,想騙我去自討沒趣,老道才不上當。”話雖這樣說,手上卻不動聲色地將錦帕收了起來,一臉坦然地道,“說吧,這次又想騙老道幫你做什麽?”
對他的小動作,美婦隻做不見,臉色一寒道:“實不相瞞,煦兒日前遭人暗算受了傷,連命都差點丟了。我這個做娘的,自然要替他討一個公道。”說到最後,眼角已經隱隱帶上了一股煞氣。
百裡孤鴻聞言皺眉道:“那你該去找傷他之人,若是找不到人就去無雙閣問,找老道幹什麽?老道除了喝酒吃肉,可什麽都不會。”
美婦微微搖頭道:“無雙閣我去過了,那邊回復的是三日之後給我答覆!”
“三日?還只是答覆?”老道驚訝地道,“無雙閣不是號稱熟知天下事嗎?”說完眼珠骨碌碌轉了一陣,笑嘻嘻地道,“不過也沒什麽,才三日而已,喝喝酒吃吃肉就過去了,很快的。那老道先走了,三日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