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觀主,你仔細想一想,魏楠心這個時候叫你們過來,可有安好心?”榮慧卿接著勸道。
鍾仁義眉頭一皺,似在思索。
“你知不知道,魏楠心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大楚國的皇帝才要布下天羅地網,要他的命?”
“願聞其詳。”
“他橫征暴斂、陷害忠良、屠村滅族、強佔民婦,現在更想謀反作亂,取皇帝而代之。——你說,這樣的人,大楚國的皇帝怎麽能容得下?就算他是神仙,皇帝也不會讓他得逞。”榮慧卿冷笑。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還是有些意思的。
前世的時候,她在課余時間也看過幾本玄幻仙俠小說,總覺得裡面修行者對於凡人的隨意殺戮太離譜了。如果真的有修行者,還能那樣對凡人隨隨便便就有生殺予奪之權,那整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天道可言,還修什麽仙呢?修成魔還差不多……
鍾仁義倒抽一口涼氣,似乎不信,“你胡說!魏楠心是修士,以後要成仙的,誰會稀罕做皇帝?”
“凡事總有例外。鍾觀主,你不想做,不等於別的修士都不想做,是吧?”榮慧卿慢悠悠的道,拋出最後一個殺手鐧,“魏楠心已經結嬰。大楚國的資源,能夠供應多少元嬰修士,鍾觀主有想過沒有?——而魏楠心靠吞噬別人的魂魄結嬰,已經是地地道道的魔修。”
對於修行者來說,資源是第一重要的,從靈脈到靈石,還有各種靈獸,奇花異草,天材地寶,都是按照實力進行分派的。
以前大楚國有兩個元嬰修士:萬乾觀的鍾仁義。和龍虎門的朵家老祖,大量的修行資源都是先讓萬乾觀和龍虎門平分,然後才輪到皇運寺。
自從朵家老祖被光明神殿的聖女滅去元嬰修為,大楚國就只有鍾仁義一個元嬰修士,各種資源分配立刻就以萬乾觀為主。
萬乾觀嘗到一家獨大的好處,肯定要再思量一番。
“如果救了魏楠心,鍾觀主不僅要受到大楚國皇帝的打壓,更會將大楚國的修行資源都分一半給皇運寺。——請問鍾觀主,你真的確信你要執意去救魏楠心?”榮慧卿著重強調資源問題,因為資源就是利益。她相信。在利益面前,連親兄弟都會同室操戈,更別說鍾仁義跟魏楠心的關系。還沒有到親兄弟那樣鐵。
鍾仁義卻面色一肅,大聲道:“我不知道你說的資源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知道魔修人人得而誅之!——這位姑娘,請你讓我入城,我要幫大楚國皇帝剿滅魏楠心!”
榮慧卿愣了一下。繼而點頭笑道:“請稍等,我去跟皇帝陛下說一聲。”說著,榮慧卿對京城裡面的羅辰傳音,片刻就收到羅辰的回應,讓她將鍾仁義放進去。
榮慧卿應了,對鍾仁義道:“我要事先提醒觀主。這個陣法有大能在幕後操縱,你現在雖然能進得去,想出來。卻要魏楠心死了才行。不知道觀主是不是還要進去?”故意不說是自己主持陣法,免得被鍾仁義輕視,降低效果。
榮慧卿的話,正好和鍾仁義的猜想一樣。他絕對不信這樣巨大的陣法,是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主持的。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接近元嬰中期的修為。魏楠心不過才剛剛結嬰,我殺他。易如反掌。”鍾仁義傲然道。
榮慧卿點點頭,裝模作樣道:“那我回去啟稟師尊。”說著,隱入陣法之內,消失了蹤影。
鍾仁義等了一息的功夫,就聽見榮慧卿傳音的聲音,“離位三,震位五,上三,下七,入城。”
鍾仁義知道這是在指引入陣的方位,當下依言而行,從上空入了京城,來到魏楠心王府大門前面。
只見魏楠心面色焦黑,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僧袍,站在自己王府大門前面,正跟大楚國皇帝帶來的人對峙。
“魏楠心,你狼子野心,罪行昭昭,今日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還能繞你魏氏旁支族人一條性命!”皇帝那邊的一個修士厲聲道。
魏楠心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現在你是皇帝,當然是你說了算!成王敗寇而已,哪裡有什麽道理可講?”
皇帝淡淡地道:“把證據給他看。”說著,又一行兵士上前,將一堆堆冊子扔到魏楠心面前。
魏楠心低頭一看,不由面色鐵青。——都是他書房裡面的秘密材料!
一定是管鳳女那個賤人私通皇帝!
魏楠心面色一黯,繼而又哈哈大笑,“這些東西,我隨隨便便能弄出一堆,還都是真才實料的。——陛下,你想這樣栽贓,太粗糙些了吧?”
皇帝還想說話,羅辰在旁邊冷冷地道:“陛下,打了再說。”說著,便欺身上前,喚出手中長刀,往魏楠心身上呼嘯砍去。
那刀上紫藍色電光閃耀,靈力蓬勃,將魏楠心罩得嚴嚴實實。
魏楠心剛剛結嬰,沒過多久,就遇到強敵來犯,本來在鞏固自己的元嬰之前不想出來,可是皇運寺和萬乾觀的幫手久等也不到,眼看他手裡的靈石快用光了,聚靈陣又失去了效用,他再待在密室也沒多大用處了,才從密室衝關而出。
出來一看,便知道糟了。——皇帝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不僅有烏壓壓看不見盡頭的重甲騎兵,還有諸多的修士相助,甚至連自己皇運寺的方丈,自己以前的師父都在內。
自己算是被師門拋棄了。
魏楠心來不及細想,隻好往後退了一步,喚出自己的金剛杵,隨便接了羅辰一招。
羅辰的長刀落下,立即覺得自己半邊胳膊都麻木了。到底是元嬰修士,哪怕是剛結嬰的,實力已經跟金丹修士不可同日而語。他的長刀不是凡品,卻連魏楠心隨隨便便的一招都覺得吃力。
咬了咬牙,羅辰再次拔刀攻上,仗著自己體氣兼修。跟魏楠心做近身戰。
魏楠心輕飄飄往後一退,就退了數丈遠,同時手指輕彈,拈花佛指出,一股靈氣從他手指處噴湧而出。
嗤的一聲!
羅辰胸口被捅了個洞出來。
羅辰的氣息一滯,忙調息運氣,舉起長刀,再次追殺上去。
魏楠心如閑庭信步一般,手指輕揮,無數的拈花佛指使出來。將羅辰的胸口差一點捅成蜂窩狀。
羅辰連忙後退,將戰場讓給皇帝的手下。他拄著長刀半跪後面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鍾仁義敢對他動手。卻不敢對那些沒有修為的重甲騎兵動手。
皇帝手下的大將大喝一聲,往魏楠心這邊衝了過來。
魏楠心先還在閃躲,後來發現閃躲只能讓那些人越來越變本加厲的傷害他。他們手裡的兵器,居然都是法器,可以對他的肉體造成傷害。
他再厲害。也不過是結嬰,不到化神,更沒有到傳說中可以拋卻肉體的返虛階段。
如果命都沒有了,他還修什麽仙呢?反正什麽事他都做過了,也不差這一遭,就算他死。也要把皇帝拉去跟他一起死。
魏楠心大吼一聲,元嬰修士的威壓徹底展現出來,雙臂一陣。成千上萬的重甲騎兵便紛紛口鼻流血,從馬上掉下來,窒息而死。
“你竟敢屠戮凡人?!”皇帝又驚又怒,往後退了兩步。
“凡人怎麽樣?他們就是螻蟻,他們就該死!”魏楠心獰笑著。從無數重甲騎兵的屍骸中一步步走過來,往皇帝那邊走過去。
“住手!魏楠心。你這個亂臣賊子,休要傷我陛下!”從空中傳來一聲飽含靈力的大喝,立時震得魏楠心口鼻出血。
鍾仁義駕著飛劍從半空中急速飛行下來,往下一跳,一手捏著劍訣,指揮那飛劍往魏楠心那邊直射過去。
魏楠心能輕描淡寫地打敗羅辰,也能雙臂一陣,殺死千軍萬馬,但是在一個高他一級的元嬰修士面前,他又變成不堪一擊。
“鍾仁義,你……”魏楠心想罵鍾仁義忘恩負義,鍾仁義卻已經袍袖一揮,一股大力扼住了魏楠心的喉嚨,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陛下,請問您想如何處置這個逆賊?”鍾仁義回過頭,對皇帝問道。
皇帝又一次死裡逃生,又驚又喜,忙道:“原來是鍾道長來了。”又誇鍾仁義,“真不愧是仁義劍!修行界的良心!”
鍾仁義淡淡一笑,“陛下過獎。”說著,手裡一根捆仙索拋出,將魏楠心捆得結結實實,如同粽子一樣,道:“交給陛下了。”
皇帝還有些猶豫。
鍾仁義道:“陛下放心,他的元嬰很快就要消散了,現在是最脆弱的時候。”
“好吧。方丈,魏楠心是你的徒弟,你看要怎麽處置?”皇帝回頭問皇運寺的方丈。
方丈上前一步,念了一聲佛號,歎息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陛下,楠心犯了大錯,不如讓他出家,拋卻凡塵俗世,以後也好重新做人。”
榮慧卿在半空中聽見方丈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她費了這麽大力氣,可不是讓魏楠心出家做和尚逍遙一世的!
皇帝有些不滿,“此子罪孽深重,出家恐佛祖都不收的。”
“阿彌托佛!——陛下,豈不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八個字?讓衲廢去他的修為,剃度出家也就是了。”方丈雙手合什道。
皇帝想了想,“他殺了我這麽多將士,就這樣輕輕饒過他,我不好向將士們交待……”
“陛下慈悲為懷,是我大楚之福,我皇運寺必佑陛下千秋萬代!”
眼看皇帝還在猶豫,榮慧卿受不了了,實在擔心自己千算萬算還是功虧一簣,架著飛梭從半空中直衝之下,大聲道:“不行!我不同意!”
“你是誰?關你什麽事?”皇運寺的方丈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榮慧卿站在方丈面前,指著他的光頭怒道:“禿驢,休得胡言亂語!——什麽慈悲為懷?你們皇運寺也是佛宗弟子,庇護這樣一個作惡多端、人命累累、惡毒奸詐的下三濫,你們不怕佛祖怪罪嗎?”
方丈昂然道:“我佛宗善全大師,以前殺人無數,後來幡然醒悟,成就無上佛法。數年前天府水災,他發大心願,做大功德,救活人命無數,你說,這樣的人,我們該不該給他一個機會?”說著,指著被捆仙索捆得嚴嚴實實的魏楠心道:“他資質超群,聰明善辯,佛祖曾經有雲,若是他能脫離命中一難,將光耀我佛宗千秋萬代!”
榮慧卿冷笑道:“若是他不能逃離這一難呢?難不成你們佛宗就滅絕了?!”
“臭丫頭!休得胡言,侮蔑我佛宗!”
“口出誑言,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皇運寺的弟子七嘴八舌地指責榮慧卿。
榮慧卿一邊跟皇運寺的方丈鬥嘴,一邊在人群中溜了一眼,居然沒有看到羅辰的身影。
她能感覺到,羅辰的氣息時斷時續,似乎是受了傷。
“陛下,您看,剛才這禿驢還忽悠您,說廢去他的修為,就能保您的皇位千秋萬代。其實真實的原因是,魏楠心對他們佛宗作用更大。——保下他,其實是為了他們佛宗的千秋萬代!”榮慧卿看出皇帝的猶豫,馬上架橋撥火。魏楠心今天一定要死,誰都不能阻攔!有誰想阻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皇帝心裡也有些不高興。他的皇家寺廟,卻這樣想盡辦法護住一個罪人。 心念一動,皇帝已經對皇運寺也動了殺機。
“鍾觀主,您剛才大義滅親,可是皇運寺盡拆您的台……”榮慧卿又笑著對鍾仁義提醒道。
鍾仁義面色雖然不變,心裡已經在衡量。——如果這一次放了魏楠心走,就是放虎歸山。他已經撕破臉了,一定要他死才對……
“去!”鍾仁義輕叱一聲,一把黑色小飛劍從他的丹田處突然出現,悄沒聲息地往魏楠心的胸口扎進去。
榮慧卿同時轉頭對皇運寺的方丈冷笑道:“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他是放下屠刀了,可是他之前提起屠刀殺的那些人,難道都成了他成佛做祖的墊腳石嗎?我為我父、我母、我的親人,為千千萬萬他放下屠刀之前,殘害的平民百姓向他挑戰!這是他的因果,他的罪孽!在萬千無辜人命面前,誰也護不了他!——誰護他,誰就是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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