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慧卿聽得滿臉驚訝,卻又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聖‘女’的口氣卻又一變,有些複雜地看著榮慧卿,“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們做好準備,要逃離光明神殿之時,光明神殿遇到一個自從光明神殿出現在人界之後,最厲害的一個強敵……”
聖‘女’雙手盤起,狀如蓮‘花’,正是佛宗最神秘的輪回大手印。以光明之力,轉輪回之輪,聖‘女’從自己的記憶裡成功地‘抽’出當年的情形,展現在榮慧卿面前。
……
通天塔前黑雲環繞,黑沉沉的天空從頂上壓下來,像是有十萬天兵天將躲在雲層後頭,只等妖魔鬼怪跳上雲頭的時候,就一‘棒’子砸下來,砸入十八層地獄。
而事實上,讓整個光明神殿如臨大敵般對待的,只有一個身著黑袍的‘女’子,蒼白著臉,赤著雙足,駕著一朵蓮‘花’般的雲彩,浮浮沉沉來到通天塔前。
她眉眼模糊,在聖‘女’的記憶裡看得不真切,隻感覺到她的修為高得讓人難以想象,應該是比大乘還高的修為,她一身的氣勢,還有她身周縈繞的一層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卻讓榮慧卿有股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識之感。
“……將光明之‘女’‘交’出來,我就饒你們不死。”那‘女’子吐出一句冰冷的話,看得榮慧卿心驚膽戰。
光明神殿是什麽樣的地方?——在五州大陸,那是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在這黑袍‘女’子口中,就跟她面對的是龍虎‘門’這樣不入流的宗‘門’一樣。她一巴掌就能捏死他們所有人。
光明神殿的人當然不受威脅,一個個悍不畏死地衝上雲頭,和她打鬥起來。
她的修為如此之高,不過在光明神殿的地界兒,她的修為好像好似受到一定的桎梏,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數個煉虛期的光明神殿弟子一起和她拚命,她也不能輕輕松松就做掉他們。
通天塔前霞光閃爍,無數法寶器靈四下飛騰,繞著那黑袍‘女’子一個人鬥的不可開‘交’。
榮慧卿雖然看得目眩神秘。可是她也知道,這麽多光明神殿的大拿都拿不下那黑袍‘女’子,可見她有多厲害……
爭鬥還在繼續,而那黑袍‘女’子眼見得天空中的黑雲越來越厚重,而在那無邊無際的黑雲邊上,一縷銀光逐漸亮了起來。給那黑雲鑲上一道銀邊。陽光逐漸從雲層中照出來,落到通天塔上。那些黑雲的銀邊跟著慢慢耀目起來,變成五彩的霞光,將黑雲的銀邊也變做五彩。
黑袍‘女’子看見這黑雲邊上鑲嵌著的五彩霞光,似乎越發著急,發出一聲清叱。如鸞鳥出岫,整個人突然一分為二。一個黑袍‘女’子依然和光神殿的弟子‘激’鬥,另一個黑袍‘女’子卻化作一道流星閃電,倏地一聲離開原地,鑽入通天塔內。
通天塔的最頂樓裡,上一任聖‘女’管鳳‘女’正滿頭大汗,到了要臨產的關頭。
這個孩子關系重大,光明神殿裡所有最高職司的修士。都守在了產房外頭。
上一任聖子榮和飛,陣法樞機榮星弘。掌教,現任聖‘女’管輕紗,聖子,還有符籙樞機,都並肩立在產房‘門’外,守護著管鳳‘女’的安全。
榮慧卿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爹爹。雖然和那個山裡樸實漢子的形象完全不同,榮慧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這種父‘女’血脈相連的天‘性’,是到哪裡都截不斷的。
那黑袍‘女’子來到管鳳‘女’產房‘門’前,
看著諸多嚴陣以待的光明神殿高層,哈哈一笑,“蚍蜉也想撼大樹。就憑你們?實在是異想天開!”整個人又化為一道流星,如閃電一般衝破他們的阻撓,往‘門’裡進去了。 外面的修士面面相覷,跟著奔向屋裡。
可是他們已經來遲一步。
那黑袍‘女’子看見正在產‘床’上生產的管鳳‘女’,一掌揮出,一股凌厲的靈氣呼嘯著直衝管鳳‘女’的肚子。
管鳳‘女’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她也沒有料到,無論是她丈夫榮和飛設下的陣法,還是光明神殿的掌教設下的結界,都沒有能攔的住那黑袍‘女’子的靈力。
砰!
那股靈力直直地擊中她硬如磐石,正一陣陣緊縮的腹部。
管鳳‘女’隆起的肚腹裡一陣劇痛,被那黑袍‘女’子一陣痛擊,管鳳‘女’頓時提前破水,一股羊水嘩嘩的流了出來,打濕了她身下的‘床’鋪。
再下一刻,一個通體漆黑的‘女’嬰順著嘩嘩的羊水流出了產道,落入產婆手裡。
那‘女’嬰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僵硬地躺在產婆手上。
“哈哈,光明之‘女’竟是這個樣兒的。幸虧我來得快,提前送你下地獄,不然讓你得了機會,轉世重生,我可是虧大發了。”那黑袍‘女’子哈哈大笑,心情極為舒暢。確認那‘女’嬰已死,才翩然從窗口跳下,如一隻黑‘色’大葉蝶一樣,往塔底飛去。
光明神殿聖教宗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來,“留住她……殺了她……”
掌教第一個跳了起來,往窗外躍出去,不加思索地攔住那黑袍‘女’子的去路。
整個光明神殿,除了從來不‘露’面的聖教宗,修為最高的就是掌教。
掌教拚盡全力一擊,居然也將那黑袍‘女’子從雲端打落到半空中,急急地往下墜。
黑袍‘女’子大驚,沒想到光明神殿也有能傷到她的人。她袍袖一拂,更大的雲霧出現在眾人面前,將她和掌教都圈了進去。
等雲霧散盡的時候,那黑袍‘女’子已經不見蹤影,掌教軀體破碎,躺在通天塔下,只有元神得以逃脫,回到了通天塔裡一個神秘的小房間裡。
而管鳳‘女’的產房裡,畫面突地‘蕩’起一陣漣漪。就如錄影機倒帶重播一樣,又一個和先前那個黑袍‘女’子一模一樣的黑袍‘女’子出現,站在管鳳‘女’‘床’前,一臉神秘地道:“這孩子以後可是有大造化的,你們不能讓她就這麽去了。她雖然跟光明之‘女’無關,卻是你們血‘肉’相連的孩子,你們舍得讓她就這樣死去嗎?”說得奇奇怪怪,似乎忘了剛才是她一掌將這孩子打得胎死腹中的。
那黑袍‘女’子的話語中透出一股寒意,似乎能從面前的記憶畫面上傳過來。將榮慧卿全身凍得冰冷。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那黑袍‘女’子又去而複返?她明明看見,掌教拚盡全力一擊,已經將那黑袍‘女’子傷得不輕,她為何轉眼就跟沒事人一樣,再一次出現在管鳳‘女’的產房?
可是聖‘女’正聚‘精’會神。將自己的記憶牽引出來,不能跟她說話。
榮慧卿隻好將目光又移到面前的記憶畫面上。
“你說什麽?什麽死孩子?!”管鳳‘女’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黑袍‘女’子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臉上的神情驚訝無比,不顧剛剛生產的疲憊,看向‘床’尾的產婆。
那‘女’子戰戰兢兢將一個包在繈褓的小嬰孩送到管鳳‘女’手裡。
黑袍‘女’子撇了撇嘴,手裡卻不動聲‘色’地掐了起來。
榮慧卿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分明極通易術,正在做著某種推算。
是什麽呢?榮慧卿不由自主隨著那‘女’子手指的動作。也跟著掐起來……
記憶畫面中,光明神殿剩下的諸人看見那黑袍‘女’子站在管鳳‘女’‘床’前,都怒吼一聲,想要衝過去。
那黑袍‘女’子一手掐算,一手揚起,布下結界,將自己和管鳳‘女’。還有那個‘女’嬰圈在一起。
榮慧卿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女’嬰,心裡一片茫然。
這就是自己剛出生的時候嗎?為什麽一動不動?連一聲啼哭都沒有……
“她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怎麽捏她都不哭?”管鳳‘女’一臉惶恐。都顧不上一個強敵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完全顧不上自己的‘性’命,一顆心都放在自己孩子身上。
那黑袍‘女’子突然冷冷一笑,似乎已經推斷出所有的前因後果,厲聲道:“你既然生了個死孩子,她就自然不是光明之‘女’了。看來,我還要再去外面找去。想不到那賤人就算灰飛煙滅,也如此狡詐,居然虛晃一槍,用一個假的光明之‘女’來調虎離山。哼,我倒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都是什麽‘藥’!”一揚手,屋裡騰起一陣灰‘蒙’‘蒙’的煙霧,在人前雲山霧罩,看不清楚。悄然間,一團雲霧樣的東西在管鳳‘女’看不見的時候,悄悄滲進了那‘女’嬰的身體裡面。
“走了,既然她不是,今天多有得罪了。”那黑袍‘女’子大笑一聲,在離開之前,突然回眸詭異地一笑,“你們光明神殿不是有續命之術嗎?我看這孩子壽元未盡,如果給她續命,她還是能活下去的。”說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她還需要從窗口跳出去,這一次卻能從原地消失。
榮慧卿注意到這個細節,總覺得有些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記憶畫面中,通天塔頂的產房裡,管鳳‘女’失魂落魄,抱著‘女’嬰的繈褓不肯撒手。
‘精’通‘藥’理的煉丹樞機專‘門’來給‘女’嬰檢查過,再一次宣告,說她生下來之前就被那黑袍‘女’子的靈力殺死在腹中了。
這是一個死嬰……
榮慧卿更加茫然。自己生下來就是死的?
然後心裡一動,想起百卉曾經說過,這個世上,本來沒有自己。管鳳‘女’,本來沒有‘女’兒……
而百卉的上一世,榮慧卿記得很清楚,是大牛威風凜凜的一世。他的諸多際遇,都是被自己佔據了。
這之間,到底有著什麽關聯?
榮慧卿的眉頭蹙得越來越緊,無數的問題在她腦海裡翻騰,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和解釋。
聖‘女’的記憶到了這裡,逐漸轉為灰白,畫面漸漸淡去。
再過一會兒, 她看見自己的娘親和爹爹抱著自己,跪在一個小房間‘門’口苦苦哀求,而自己的爺爺也一臉愁容的站在旁邊,對著屋子裡面的人說話。
屋裡的人,似乎就是光明神殿的掌教大人。
“求掌教施展續命之術,為我兒續命。我兒為光明之‘女’,我寧願將她獻出,幫助神主回返神界。”管鳳‘女’磕得額頭都出血了。
一股神識從屋裡飄了出來,在那‘女’嬰身上轉了一圈,停頓一瞬,繼而一個惱怒的聲音傳出來,“一個死嬰,還沒有靈根,你們就想讓我施展續命之術?!”
續命之術要消耗極大的修為,不管是誰,修為都會掉一層。修為越高的人施展續命之術,續的命越長久,同時施展續命之術的人修為也掉的越多,一般沒人會願意這樣大公無‘私’。
管家人苦苦哀求不得,隻好離開了掌教的屋子,回到自己的‘洞’府。
再下一刻,榮慧卿看見的,是管鳳‘女’和榮和飛一起,在榮老爺子的幫助下,自行施展續命之術。
在最後一刻,那黑袍‘女’子的身影一晃而過,一個透明的魂體鑽進了那‘女’嬰的身軀。
那‘女’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她,活了過來。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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