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驚魂夜
“不要再說了”朱子鈺沉聲截斷李玉娘的話,抬起頭來望著李玉娘的眼神冷漠裡還夾雜著一絲不善之色:“煦兒到底是沒經過大事,這種事情居然也敢隨人亂說不過,李娘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就能這樣應了煦姐兒的話跑到我這裡來呢?你以為自己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後我還會放你走出去嗎?”
“朱大官人嚇到我了”挑起眉,看著朱子鈺,李玉娘抿唇淺笑,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淡淡道:“其實我也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白費心思,可是既然答應了人,不論你能不能聽進去,我總是要來這一遭的。至於……”彎起眉來,她笑得帶有幾分小狡黠:“這裡不是杭州,我李玉娘也不是從前那個事事要依順大官人你的無名小卒。此時此地,大官人覺得還能停得住我嗎?”
雖然說話的聲音極低,可她話裡帶出的自信卻不得不讓朱子鈺為之慎重考慮。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強留下面前這個女子。可事關重大,他要是真就這樣放她走了,萬一事情敗露……莫不如……
心頭閃過一抹惡念,朱子鈺心頭驚跳,下意識地晃了下腦袋,抬手抹去額上沁出的冷汗,卻是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去回避了李玉娘的目光。
目光微瞬,李玉娘也多少猜到些朱子鈺此刻的心思,雖然心裡到底是有些懼,可面上卻仍是風輕雲淡的微笑:“既然大官人早已鐵了心,那我說得再多也是無用。不如就此別過,也省得我那車夫在外等得急了。”
說著話,她便款款起身。朱子鈺兩片薄唇抿作一線,只是盯著李玉娘卻不曾說話。就在李玉娘剛剛轉過身去時,書房的門突然被人猛地一下撞開。頭有些凌亂的藍蓉衝進門來,還未看清房都有什麽人,已是一聲驚叫:“官人,不好了熙哥兒不見了……”
朱子鈺聞聲臉色大變,急步上前,猛地抓住李玉娘的手臂,喝道:“是你帶走了熙哥兒?”
李玉娘吃痛,一聲低呼,連嘴角的笑都有些僵。“你放開手再說話就算是我帶走了熙哥兒,難道還會傷他不成?”
她這一叫,朱子鈺便立刻回復冷靜,哼了一聲放開手。抬起頭看到藍蓉瞪大了眼一臉震驚地望著李玉娘,他不禁有些厭煩:“熙哥兒是什麽時候不見的?這會才來回我”
藍蓉咽了下口水,卻沒有先回答朱子鈺的問題,而是看著李玉娘,囁嚅道:“李娘子怎麽會在這兒?真是,我竟沒得到信兒迎上一迎,真是失禮了……”
她還想寒喧客套試探,朱子鈺卻已是揚起眉,寒聲道:“下去吧也不用去找熙哥兒了,自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玉娘對著臉色突變的藍蓉微微一笑,看著門輕輕關上後眼簾低垂,嘴角閃過一絲率爾操觚的笑意。“藍娘子是個聰明人,大官人真該對她更好些,說不定以後會是你生意上的一大助力呢”
心緒複雜,朱子鈺冷哼道:“還說什麽以後現在這種時候,就是眼前都顧不得了……”看著李玉娘,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喘了會粗氣後卻是低聲一歎:“也罷,不管你是怎麽把熙兒帶走的。既然他在你身邊也就算了。若真是……”苦笑了一聲,他忽然幽幽道:“我朱子鈺這一生也有過不少女人,可到頭來卻只有這一對子女。玉娘,你剛才同我說的那些我又何曾沒有想過?可是,此時此刻,又豈能容我後退?”
李玉娘黯然垂眉。心裡惴惴,倒不再象之前純粹是為了一樁交易,而多了幾分真心的擔憂。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就逄她真能勸服蕭青戎返回杭州。可於事又有何益?俗話也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是朱子鈺此時不在京,可不管事情好壞,朱家都是脫不了乾系了。
轉目望了下窗外,她壓低了聲音:“成王敗冠,古來皆如是。大官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就算你我也算身在局,可這一盤棋誰勝誰負又豈是你我這等小人物說得好的?總算,也算得一場賓主,若事情真如你所願,熙兒……”最終還是無法割舍,她隻含糊地淡淡道:“到時再說便是。”
若真是那雍王辦成了那件大事,朱子鈺是不是真能如他所願成為當朝國舅?或許,她現在就帶著熙兒逃掉才是上策?
皺著眉,她猶自糾結。那頭朱子鈺卻是一聲低笑:“不錯,事情本來就不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能控制的。眼下,也不過是個‘等’字罷了。隻不知,還要等到何時……”
隨著他幽幽一歎,李玉娘隻覺身上一陣寒涼。也不多說什麽,只是盈盈一拜,淡淡道:“不管事情如何,都請大官人珍重,小婦人便就此別過。”
就在李玉娘起身告辭的時候,朱子鈺皺起眉來,突叫道:“且慢”叫住了李玉娘,他又似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玉娘,你適才那一聲‘珍重’可是真心?”
李玉娘聞言不禁微有些怔忡。這話問得……雖然其實禮貌客套多過真心,李玉娘還是點了點頭。她這一點頭,朱子鈺便好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自袖袋取出一枚玉佩來遞於李玉娘。
心奇怪,李玉娘卻還是接過那枚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玉佩。細看之下,她不免有些奇怪朱子鈺隨身帶的玉佩竟這樣平淡無奇時,朱子鈺卻突然柔聲道:“你還記得這枚玉佩嗎?”
李玉娘聞聲一怔,抬頭看著朱子鈺突現柔情的眸光,不禁心頭一凜。暗道這玉佩難道竟是她送的?心一念還未轉完,朱子鈺已經淡淡道:“那年你把這玉佩裝在荷包送我之後,我便未曾離開身……”
李玉娘身上一麻,隻覺得冷。心裡尷尬,可抬頭偷瞄卻又覺得朱子鈺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他自己的聲音來得多情。只是心裡既然閃過那麽一絲意動,她不免就又想起當初裝入那荷包的胎來。雖然朱子鈺從未曾承認過,可……
抿了下嘴角,她還是把那疑問壓了下去,沒有再問出來。現在這種時候,絕不是問這個的時機。
朱子鈺略偏了頭,靜靜看著李玉娘似乎有些微紅的面頰,隻道她是有些感動。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看這玉佩的下方……”
李玉娘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卻還是依眼翻了過來。這玉佩頗有些厚度,可李玉娘看到這玉佩下端竟是被人刻了一行小字時還是有些吃驚。因字跡有些小,她辯不清楚,可……用拇指抹過那字上的些許紅色,她不用細看,也分辨得出這竟是印泥的殘余。
怪不得朱子鈺竟是把這玉佩隨身攜帶,原來竟是改成了印章。也是,誰又會想到一枚玉質不佳,手工也不精巧的玉佩竟是一方印章呢?
她還在心裡冷笑,朱子鈺已經沉聲道:“玉娘,雖然俗語有雲:富貴在天。可現在我卻到底要同天搏一搏雖然未必會贏,可也算是盡了性。”聲音一頓,他又道:“如果雍王事敗,我朱家必難逃一劫。若真如此,你回杭州可以此玉佩自我名下商鋪提取出部分現銀——如果,那些店鋪還未被查封的話。這錢就當是我這做爹的留給熙哥兒的。另外,要是我族還有幸存者,也請你多多照顧一二……”
李玉娘聽他說得低沉,竟似在交代遺言一般,不禁一驚。知道可能會生什麽是一回事,可聽他這樣交代卻到底是有些黯然。她原還要推拒,可在朱子鈺退後一步竟是深深施了一禮後她也隻得收下。
“我便隻當是替大官人保存著便是,日後大官人來取回便是。”說得輕巧,可她的心卻是沉沉的。看著朱子鈺臉上竟異常平靜的笑容,她垂下眼簾,披上看見,轉身推開房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依稀,聽得那門後一聲低歎……
雪,竟是一直未停。應是黃昏時分,可因大雪,冬天天原本就黑得早,天色竟是暗沉無光。若不是這滿地的白茫茫,李玉娘幾乎要辯不清道路。
眼角一瞥,她看著那一串還未被雪完全覆蓋的腳印就停在書房外的假山後,不禁揚起嘴角,淡淡一笑。雖知藍蓉大概仍是躲在那假山後,卻也不揭穿,隻緩緩穿過園子往外走去。也不理那門房一臉驚色,不知她這位女客是什麽時候進得府,她大模大樣地出了朱宅。
繞過小巷,上了大道,被風一吹,她才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場大雪,她隻覺這座不夜之城在今夜竟是如此寂寥。冷清得讓她覺得有些怕。
雖然遠處的樓宇仍有燈火,隱約也能聽得到絲竹歌聲,可這空曠的街道上,竟根本沒有幾個人……
下意識地拉了拉領子,李玉娘辯明了方向,袖著手避到路邊緩緩往家走去。才走不到半條街,她便突聽得一陣輕響,急促而有規律的輕微細響,雜在風雪之順風而來。她先是一愕,然後意識到那竟是馬蹄踏在雪上的聲音。如此急促的馬蹄之聲,分明不是一匹馬所能出來的。
心暗驚,她閃身避到一間已經關了門的店鋪側巷。隱在暗裡,微微探出頭來。便見得十幾匹快馬在長街疾駛而過,濺起雪屑飛揚。雖瞧不清楚那馬上騎士都是什麽樣的形貌,可看兵甲在身卻分明應該是士兵才是。
李玉娘對大宋兵製不俗,雖然看得出這應該是些兵,卻不知這些兵究竟是屬於什麽兵營又或者是京禁軍什麽的。可饒是如此,想起她所知道的那麽一點消息,心卻不免驚跳。
朱子鈺剛才還說“不知要等多久”,看這情形,莫不是根本就不用等了?
心頭慌亂,她豎起領子掩了半張臉,半低了頭一路小跑。風大雪大,她又低著頭,冷不防,竟是一頭撞在一人身上。
兩人相撞,李玉娘一個趔趄,連退兩步,卻不想那人竟比她更不經撞,竟是直接被她撞得倒跌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
李玉娘吃了一驚,還未定睛細看,那人已經破口罵道:“哪裡跑出來的無賴,竟這樣橫衝直撞”
李玉娘聞言,原本還要衝口而出的歉然又咽了回去。這樣大的風雪,雖然李玉娘是不小心,可這人也必是象她一人半遮了臉的。可不全算是李玉娘的不是。
看著那男人掙扎著爬起身,竟似乎是行動不便。李玉娘突然心一動,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的聲音是有些熟……
“可是顧大官人?”她小心試探地問了一句。見那人猛地抿頭看過來,露出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竟果真是顧洪。
也不知這一個多月來,顧洪是不是極不如意,原本還顯斯的面容竟也染上幾絲戾色。讓李玉娘一眼看去,竟覺有些陌生。
看顧洪低頭用手拍打著身上的雪,李玉娘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剛近了一步想說些歉意的話,就聽到顧洪咕喃道:“恁地晦氣,被那群潑皮坑害大雪天裡輪值也便罷了。居然還遇到急著投胎的瘟神……”
他的聲音雖然低,卻並不是低到讓人聽不到的地步。李玉娘面色一沉,冷眼瞧著顧洪,也沒那個心思去道歉了。正待越過顧洪往前走去,卻突然心一凜,竟是邁前一步拖了還沒打掃乾淨身上雪的顧洪就往旁邊躲去。
“你……”顧洪一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就被李玉娘情急之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顧洪既驚且怒,又有一種說不出是得意還是什麽的曖昧。
只是李玉娘這時候卻沒心思去看顧洪是個什麽表情。她半側了身,借著身前那一棵大樹遮攔,看著長街之上如長龍一般駛過的馬隊,隻覺得心口狂跳不已。難道,真的就是在今夜?
北風呼嘯,卷著雪片撲在臉上。李玉娘隻覺得一雙腳都有些站麻了時,那長長的馬隊才終於奔過長街。她無意識地咽了下口水,放開手站直身卻險些一個站不穩跌倒在地。
顧洪下意識地想要過來扶住她,可目光一閃卻又頓住腳步。隻用怪怪的眼神看著李玉娘,似乎有所期待又似乎羞憤難當。
李玉娘轉過頭,瞥見他的神情,不禁皺了下眉,然後把有些微濕意的手心在身上蹭了下。平聲道:“顧大官人還是快些回家吧我瞧著這晚上可是不大太平。”
聽到她的話,顧洪眉毛一掀,聲音裡卻是透出幾分憤恨:“有什麽不太平的?剛才不還是侍衛馬軍過去呢嗎?”說完,他卻又皺起眉來,“奇怪,這些侍衛馬軍怎麽這麽晚了還要進城來?不是該守在城外兵營的嗎?”
李玉娘的心一跳,抬起頭看著顧洪。突然間,就湊近一步:“顧大官人,有一場大富貴你可想要?”
原本在李玉娘突然湊近時,顧洪還有些意亂情迷。可突然聽到她這一句,便立刻警醒過來。“李娘子說這話什麽意思?你不是已經另嫁了那蕭大官人嗎?”
李玉娘一挑眉,有些不明白這大富貴和她嫁人有什麽關系。只是這會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隻盯著顧洪沉聲道:“顧大官人,你也看到剛才的馬軍了我實話和你說,剛才我無意聽到人說雍王欲於今夜謀反,想必那馬軍就是叛軍入城……”
聲音一頓,她不得不伸手推了一把呼吸急促張大嘴就合不攏的顧洪。“顧大官人,你要是及時把這個消息通傳到宮裡,可是一場大富貴啊”見顧洪咽著口水,只是一臉受驚的模樣,李玉娘忙又道:“顧大官人乃朝廷命官,豈不該食君奉祿為君分憂?若是顧大官人真能挽救我大宋於危難之,且不說高官厚祿,就是這忠義之名也要名留青史,萬世留芳的……”
顧洪眨巴眨巴眼睛,嘴唇囁嚅著,雖然沒說話,可一雙眼卻是越來越亮了。分明就是被李玉娘說動了心,只是還是有些懼意。
李玉娘看看他的眼神,沉聲道:“大官人學問好,見識高,原本就有經緯之才,可若就此沉淪,沒個二、三十年怎能入閣拜相?可若是有這樣的大功勞……”
不等她說完,顧洪猛地一挺胸,竟是朗聲道:“逆臣謀亂,我堂堂大宋之臣,自該忠勇護君李娘子,你不用再說了,我這就回內城,尋機把消息通傳入宮。不管怎樣,我顧洪是大宋忠臣,豈能怕拋頭顱灑熱血……”
瞠目結舌地看著顧洪表完一篇忠臣義勇錄,便頭也不回地衝進風雪之。李玉娘搖了搖頭,也不多說。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她可不是什麽大宋忠臣,管它事態展如何,先保住自己和腹骨肉才是。
奔進小巷,她隻想著不管怎樣先避開大道以免再撞上亂軍才是。卻不想一拐彎,突然橫裡伸出一條手臂將她攬住。受驚之下,她反手打出,卻被那人一把抓住,沉聲道:“是我”
只聽了兩個字,她便聽出是誰。頓覺心底一松,撲進面前男子懷裡,泣道:“官人……你怎麽才來啊?”有些委屈地捶著蕭青戎的胸口。在蕭青戎低聲輕勸聲,卻突聽得旁邊一聲輕笑。
李玉娘抬起頭來,才知旁邊竟站著那常扮作清道夫名喚小榮的男子。顧不得羞惱,她忙把剛才所見說了一遍。
那小榮挑起眉來,竟是滿臉喜色:“看來咱們所料不錯,雍王果然是耐不住了。可是大好,正等著他呢你我終不負司馬相公所托……”
李玉娘眨了下眼,猜不出哪兒又出來一位司馬相公。只是這種情形下,她自是不能再多嘴相問。
“我現在就趕到宮裡去。”小榮回頭看著蕭青戎,笑問:“怎麽樣?一起”
下意識地抓緊了蕭青戎的衣袖,李玉娘垂下眼簾,又放開手。柔聲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她是放開了手,可蕭青戎卻是不曾松手反倒把她擁得更緊。隻抬頭看著小榮平聲道:“現在郭亮他們也應該快過來了,宮裡有你們一群人便已經足夠了。少我一人也沒什麽大礙,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小榮聞言,卻是轉目去看李玉娘,也不著惱。隻嘻嘻一笑:“看來蕭兄現在就是被縛住腳的小鳥兒,想飛也飛不高了……”說著話,人卻已騰空而起,一躍而上圍牆,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之。
李玉娘抬眼望著蕭青戎,心既喜且憂。想想便道:“你若想去,去便是,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蕭青戎收回遠眺的目光,抬起手覆在她的臉上,卻是避開有些泛著涼意的指心,隻用掌心暖著她的臉頰。
“娘子真是狠心啊刀劍無眼,你便不擔心我嗎?”因他的調侃,李玉娘皺起眉惱道:“誰說我不擔心?不過是怕你覺得被人笑英雄氣短……”歎了一聲,她柔聲道:“官人,你真不後悔?”
“有什麽可後悔的?”蕭青戎挑起眉,眉宇飛揚,果然是毫無半分不開懷之色。“娘子,你和孩子才是我最大的財富。如果我為了那些仇怨,就把你一個人丟下,那我怎麽還配做你的夫和孩子的爹呢?”
手掌下移,輕輕撫過李玉娘並不曾隆起的小腹上,他淡淡笑道:“老天爺憐我,才又賜了我一個美滿家庭,我又豈會辜負老天爺的一片苦心呢?”
聞言輕笑,李玉娘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把頭靠在他肩上,放松地深吸了口氣。仰起頭,暗沉的天幕隱約看到一顆閃亮的星子就懸在頭頂。
“真亮啊……”她低聲喃著,隻覺得自己好象從沒有看過比這一顆更亮的星。
“我們回家吧可樂還在等著我們。”
詭譎京華,風雪之夜,她卻隻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自心底漸漸漫延至身體的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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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xxx站,求你慢點盜,讓我先喝口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