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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6章 回不去從前
第六章回不去從前

 站在秋水軒的院子裡。 Www.;Txt可兒緊張地低著頭徘徊不已,雙手交握,不時抬頭看一眼發出哀叫呼痛聲的東廂房。玉娘姐姐隻說她是未能生育過的,怕見了血淋淋的場面嚇到她,卻不知這樣光聽著聲音她更覺惶恐。

 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這麽恐怖?不管是從前的薑娘子,小英還是已經生了第三胎的三娘姐姐,竟都是這麽讓人人心惶惶的。

 抬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皺起眉來,剛往前邁了一步,卻突聽得身後“哐咣”一聲,接著便是一聲驚呼,又有人跌倒在地的聲音。

 訝然回頭,只見一個四十出頭的婆子跌坐在滿是積水的地上,旁邊還滾著一隻銅盆。此刻那婆子正抬起頭一臉惶恐地看著站在面前的許山。似乎是還不解氣,許山抬起腳還要再踹。可兒忙招呼一聲使人過去攔著,又跑過去看著他濕透的下半身,急道:“可是燙到了?許大哥。莫要和這婆子計較了,趕緊著進房裡看看可是燙傷了哪裡。”

 被她提醒了一句,許山這才覺得大腿根和小腹處隱隱作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被燙到。心中更恨,指著那翻身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的婆子大叫道:“還不快把這該死的賤婦拖出去打發了。這樣笨手笨腳的留著有什麽用。”

 被男主人的大發雷霆嚇得白了臉,幾個婆子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大郎說的打發是怎麽個打發,是要家法處置還是賣了了事?

 就在她們猶豫著沒上前時,緊閉著的房門忽然打開了。李玉娘盈盈走出,揚聲喝問:“這是什麽時候了?不好好侍候著還在外面吵什麽?熱水呢?怎麽還不送過來?”喝問過後,她才似看到許山。皺了下眉,在可兒迎上她快言快語地把事情說了後,李玉娘便淡淡道:“這次就算了吧,隻當這會兒是為三娘姐姐和孩子積些陰德罷了,有什麽事過後再說。”說著,也不理許山是什麽表情,她扭頭又吩咐下去:“還不快出去喚了你家大郎的小廝進來,順便著再去請個專看外傷的大夫過來。”

 看她神色自若地吩咐下去,隻當是在自己家庭院一般自然,而那些原本還有些發愣的下人也立刻領命而去,不曾有半分怠慢。許山抿了抿唇,雖沒有說話,可心裡卻更增不悅。

 “三娘她如何了?”輕咳一聲,他不再去看那惹了事的婆子,隻平聲問屋裡的情形。

 “還能怎樣?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那樣嘛!哪怕不是頭胎了,也一次會痛的。”李玉娘淡漠地說著,被可兒拽了下衣袖才自覺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便又放柔了聲音:“許大哥也不用太擔心,產婆和大夫都在裡面守著呢!想來是沒什麽問題的。”目光一轉,看到跟在婆子身後進來的少年,她便笑道:“許大哥還是先進屋看看傷得怎樣吧!”

 許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廝。沒有說話,直接抬腳往正房去了。李玉娘牽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也不理可兒的低聲抱怨,便又轉身回了東廂房去。

 雖然這座秋水軒是沈三娘的居所,可臨近生產時沈三娘卻還是搬到了東廂。按照中國傳統“做月子不得見風”的風俗,在未來的一個月裡,她便要住在這間廂房裡了。其實,原不用這樣做的。可沈三娘卻是堅持要如此。隻說官人不喜沉悶之氣,把正房留給官人住便是。

 聽了這話,李玉娘只是微笑。肚裡卻難免暗道:就是把那正房留了出來,許山便一定會回來住嗎?別說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這許府不也有許多空著的院落等著許家唯一的男主人去住嗎?有心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卻到底還是生生咽下。

 從前總是笑那些“丈夫出軌了最後知道的總是做妻子的”這種事是個笑話。可現在才知那些幫忙瞞著掖著的人也未必是她原本想象中的可惡,可能是有許多也象她們這樣不忍刺激到那做妻子的吧?

 一聲低歎,悄無聲息地逝於唇邊。在邁進房門的一瞬間,她已經是一臉璨然的笑容。

 “玉娘,”躺在床上皺著眉不知為什麽竟突然停止了呼痛聲的沈三娘突然撐起身,雖然隻抬起頭就被一旁守著的產婆按住,她卻仍就這樣撐著身問道:“可是官人來了?我好象聽到他的聲音。”

 “嗯,”李玉娘淡淡應了一聲。也沒有詳說,隻道:“許大哥就在外面,你安心好了……”

 聞言,沈三娘便倒在床上。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靜了片刻後突然幽幽道:“還記得從前我生囡囡時,她們不許官人進來,可他偏偏就硬生生地擠進門來,就那樣在床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她的聲音漸低,眼神恍惚,飄移不定地不知道是要落在哪個地方去。

 李玉娘默默地望著她,想想便笑道:“剛才許大哥也是要進來的,不過剛進門就被楊婆子灑了一身的水,這會兒去正房換衣服了。”在沈三娘睜大眼看她時,她誇張地笑了下,“原本還怕你擔心不想告訴你的呢!不過看你這麽可憐兮兮地好象和官人分開一時半會都受不了似的,告訴你便是。”

 “他傷得——重嗎?”沈三娘低聲問著,在李玉娘搖頭時,便忽然笑了笑,把頭扭過一邊去。

 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臉,可李玉娘卻偏偏感受到一種淡淡的哀傷。突然間她不禁有些懷疑沈三娘是不是並不象她們以為的那樣什麽都不知道的。原本還想要把話題差開,卻不想沈三娘揪著被角,突然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一旁候著的產婆立刻湊近身,掀了被子往下身看了看,便突然直起身來攆李玉娘,“沈娘子,現在就是時候了,你聽老身的話,莫要再歇氣了……”

 李玉娘被產婆攆到一旁,只聽得沈三娘的呻吟聲。抻長脖子,看到沈三娘反手抓著頭頂上方的床柱,頭向上頂著,臉上盡痛苦的表情。心裡又是憐惜又是惶惑,不禁又湊了過去。

 “姐姐,你若是覺得痛,便抓著我好了,不要抓著床了。”她急急地說著,自動把手送上前去。沈三娘卻只是用黯然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抓著床柱的手指並未有半分放松。怔怔地看著沈三娘突起發青的指節,李玉娘緩緩站起身來,猛地轉身衝出門去。

 “姐姐,”看到李玉娘從東廂裡衝出來,直奔正房去。可兒驚聲低喚了一聲,“姐姐,你要做什麽?許大哥他還在……”

 還沒等可兒說完話,李玉娘已經大力推開正房的門,甚至都沒有敲上一下。屋裡一立一蹲的兩個男人同時扭過頭來看他。許全兒眨巴著眼,匆匆把那襲絳袍上壓著的白玉珮理正,便起身退到一邊去。許山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李玉娘,臉色仍是平靜如水。

 看許山拂了拂衣袖,似乎還要坐下,李玉娘也顧不得之前還說過不再忌恨的話。直接就大聲道:“三娘姐姐在等你!”

 許山目光微閃,聲音卻是平靜,“那些產婆不是說我現在這種時候進產房不好的嗎?”

 “那些產婆說?”李玉娘一聲冷笑,原本要出口的惡言卻在身後可兒輕扯她衣袖的刹那突然之間咽了回去。滿是怨怒的神色漸漸回復平淡,臉上甚至還掛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分明她是在笑,可對面的許山卻不自覺地眯起了眼。和李玉娘合作了這麽多年,又通家交好。他不敢說絕對了解李玉娘,可也算是非常了解了。這個笑容,他很熟悉。近兩年李玉娘面對商業對手時常常都是這樣看似溫善令人不設防的笑容。可越是這樣容易平靜,就說明她所面對的不是能讓她有什麽話都直說的自己人。

 原來,她已經不再把他看成是自己人了嗎?暗暗皺了下眉。他細細回想著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難免有些感慨。不過只是一場逢場作戲的豔夜罷了,就算是三娘也未必會真個放在心上,怎麽偏偏李玉娘竟會這樣耿耿於懷,以至於這幾月兩人之間總是有些尷尬。這樣下去,他們還能象從前一樣信任彼此做最那個什麽最佳拍檔嗎?

 突然之間,許山極想念帶著船隊遠赴南洋的蒲安。說到底,還是男人與男人之間更合得來。

 不知道許山此刻複雜的心緒,李玉娘只是端著平淡的笑容,笑看著許山,以輕緩的語氣道:“許大哥,三娘姐姐剛剛還在說她生囡囡時你就陪在她的身邊呢!我知道,你其實很關心姐姐的。就象她生妞妞一樣,要不是蒲安纏著你不放你也一定會在姐姐身邊陪著她的不嗎?現在,她真的很需要你。”

 許山抬眼看了李玉娘一眼,竟沒說什麽別的,只是點了點頭便當先往後走去。在他身後,李玉娘松了口氣,憤憤地低語:“要是他不吃軟的,我真想揪著他的衣領衝他大吼順便再給他兩巴掌了。”

 可兒忍了笑,垂著臉跟在李玉娘身後出了院子。三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就立刻聽到東廂裡傳來一聲極大的嬰兒啼哭。

 聽到嬰兒洪亮的啼聲,許山的眉毛斜飛入鬢,喜道:“這麽響的哭聲,莫不是生了個男孩?”說著,已撩起衣擺快步衝了進去。

 李玉娘和可兒喜形於色,互看一眼也笑嘻嘻地跟進。一進東廂,就聽得那產婆在和許山報喜:“恭喜許大官人,娘子為您生了個千金。這孩子,生得真是喜人,看著就和許大官人您一個樣……”

 沒有把產婆之後的話聽進耳中,許山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澀聲問道:“是個女兒?”

 產婆才“嗯”了一聲,他身後便有人伸出手臂接了那女嬰入懷。許山似才醒過神來般扭頭看著李玉娘抱著那小小嬰兒在懷逗弄:“真是可愛,看這一臉的皺紋,這是在笑?許大哥,你看……”

 牽動臉皮,許山卻仍覺得自己的臉發僵發硬。也未湊過頭去看那女嬰。他轉身往裡間走去。

 李玉娘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皺起眉來,“怎麽竟連看都不看上一眼?”

 “這有什麽?沒看到許大哥是急著去看三娘姐姐嗎?”可兒不以為然地笑著,也湊近一起逗弄懷裡的孩子。

 李玉娘輕哼了一聲當做回應,卻仍忍不住皺了皺眉。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躺在床上的沈三娘立刻抬手理了理頭髮,來不及喚人幫她拿鏡子來看,她只能用手抹了抹臉,只希望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撐起了身體,她衝著走進來的許山柔柔一笑,先問的卻是:“玉娘說你被燙到了,傷到哪兒了?可上了藥?”

 “還好,燙得不太重,一會等大夫來了再上藥就是。”許山平聲說著,走過來很自然地取了隻枕頭塞在沈三娘身後,便坐在床前的繡墩上。在他坐下的瞬間,沈三娘原本伸出要握住他手的手便撲了個空。沉默地看著床沿離她最近的位置,她的臉上現出淡淡的失落。

 “你看過女兒了?”她眨著眼,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似乎那剛才的失落神情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許山淡淡“嗯”了一聲,隻溫言道:“你辛苦了!好生歇著,那些瑣事交給下人辦就是,別太勞心。吃的用的,盡管用最好的就是,反正咱們家現在也不差錢。”

 沈三娘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又問道:“女兒的名字你看要叫什麽?”許山一怔,笑容便有些僵,沉默了會隻道:“孩子的名字很重要的,也不急著起,隻先起個小名就是。你看囡囡,都五歲了,還不都只是叫她的小名,竟似白起了大名似的。”

 聞言淺笑,沈三娘先是點頭應是,又道:“看來我還真得吩咐下去以後隻準叫幾個姐兒的大名了,要不,等再大些便不好改了。”

 許山笑著應了,雖是在一旁有說有笑,可神情間卻漸漸有了些恍惚。沈三娘瞥見,心裡泛上一股酸意,卻仍柔聲道:“也不知大夫來了嗎,不如你先去上藥吧!”

 聽她這樣說,許山也未說別的,竟是立刻站起了身,拍了拍沈三娘的手,道:“那我就先出去,你好生休息。”

 沈三娘含笑點頭,目送著他出了屋。便低下頭去幽幽地笑著,只是笑著笑著,便有一滴水樣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隻一滴,她便立刻抬手去抹,在外屋傳來李玉娘和可兒的聲音時把臉轉到裡面去,待聽到喚她時才又轉過來,又是一張明淨燦爛的笑臉。

 這頭三個女人湊在一起逗弄著小小的新生嬰兒,那頭許山一路出了秋水軒,也不理會跟在後頭的許全兒,就那麽恍恍惚惚地往外宅走去。

 走到園中的假山時,他停下腳步,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突然間便抬腳猛地踹在假山上,“老天爺,你玩我是吧?難道我許山就該命中無子不成?”

 看著他一腳又一腳地狠狠踹著假山,許全兒又怕又急,終於還是衝上前去抱住許山,叫道:“大官人,您身上還傷著呢!可別弄傷了自己……”

 “滾……”許山喝罵著,猛地甩開許全兒,可腳上的動作卻也停下了。目光掃過許全兒,他冷冷地道:“這事兒不準往外傳,要是娘子知道了,我扒了你的皮。”

 許全兒忙應了一聲,垂著頭一副老實樣跟著主子出了裡宅。眼看著許山徑直往外書房走去,許全兒不敢跟太近,隻道:“大官人,一會大夫來了可是帶他去書房?”

 許山哼了一聲卻也未回頭去看他。

 進了書房,隻聞到室內濃濃的香,幾上熏爐中燃著的不知是什麽香,隻讓人覺得沉醉。許山挑起眉來,直接推開了緊緊關著的窗,抓起那隻獸形三腳小熏爐狠狠砸了出去。

 把熏爐丟出去後,他才似突然用盡了力氣一般頹然倒在椅子上。就那樣靜靜地靠在椅子上很久後才自書案的抽屜裡抽出一本書來,打開那本書,他卻沒有看一個字,而是那樣一張一張地掀過去,直到拿出那張寫滿了名字的紙片。

 許傑倫;許冠華;許紀綱……每一個名字都是適合男孩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曾寄托了他無數企盼,經過了多日思量的,可是,到底還是沒有任何用途……

 苦笑著,他抓起那張紙揉成一團,卻到底又忍不住又一次撫平放在面前。就在他低聲歎息出聲之時,書房的門輕輕推開,穿著粉襖的綠芸走進來,一臉關切地湊上前來問道:“大郎,我聽人說你被燙傷了,是燙到哪裡?可傷得嚴重?”

 說著,人已經湊了過來,伸手去解他的衣襟。許山皺起眉,伸手推開她,眉宇間露出一絲不耐的神情。

 綠芸的媚笑僵了一下,卻又立刻不著痕跡地起身,走到一旁斟了一杯溫熱的茶過來。目光掃過原本放著熏爐現在卻空空如也的地方,她的目光一瞬,卻仍只是淡淡道:“大郎可是不喜歡那個味道?若是不喜,下次奴婢另換香料就是。”

 “另換香料?”突然挑起眉來冷笑著瞥她,許山寒聲道:“可又是什麽來自西域讓人聞之便能振奮精神的奇香?賤人,你莫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許某人,還不是那種沉迷酒色的昏庸之輩!”

 唬了一跳,雖不知許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麽,綠芸還是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喊冤道:“冤枉啊!大郎。我是真的一心隻為著你好,才求人幫我去買這香料的。再說了,大郎你用這香可不真的是——龍虎精神嘛!”壓低了聲音,她臉色緋紅地跪行上前,兩條手臂蛇一樣纏上許山的雙腿,就這麽將臉伏在他的腿上。

 “大郎,奴的心裡只有你,又怎麽會害你呢?你知道的,奴在這世上除了你便什麽都沒有了,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就是為你死我都甘願啊……”雙目半合,她近似低吟一般呢喃著,仰起頭來豔紅的臉頰上帶著一種沉醉般的癡迷神情,顯是已經情動。

 許山睨著她,臉上的冷厲神色漸漸褪去,甚至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的下頜,腮旁。

 象是隻被逗弄的貓一樣,綠芸低哼著,發出滿足的呻吟,又用臉頰貼在許山的小腹上輕輕磨蹭著。

 呼吸漸漸急促,許山猛地一把抱起綠芸壓在書案上。綠芸情動地攬著許山的脖子,眼角卻瞥見許山似乎分心似地伸手去拿起一張紙夾在書中。目光一閃,她已經看出那紙上寫著什麽,笑意更濃,她勾著許山的脖子壓製不下激動:“大郎,讓我為你生個兒子吧!”

 她的聲音並不低,柔柔的,媚媚的,帶著些沙啞與魅惑,可偏偏這一句話喊出,卻似晨鍾暮鼓一般敲在許山耳邊。原本還沉溺於情欲之中的許山猛地推開懷裡的女人,在綠芸倒在書案上時又反手一記耳光扇在她臉上。

 “為我生兒子?你也配?!不過是個不知廉恥的jian貨罷了!”許山恨聲罵著,揪起綠芸的頭髮,溫文的面容上現出幾絲猙獰之色。“小賤人,真當自己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能把我迷得頭暈腦漲了是吧?我告訴你,你這樣的貨色也不過就是讓男人玩玩罷了!”

 沒有想到許山竟會突然這樣翻臉無情,綠芸先是驚愕,震驚於許山這樣從未在她面前露出過的粗暴與惡劣。續而又為他話裡的輕蔑與冷酷而覺得屈辱悲痛。

 身體顫抖,她隻怔了半分鍾,便立刻合身撲進許山的懷裡,也不管頭皮被揪得直疼。“大郎、大郎,是我錯了。是我不該癡心枉想,求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有你啊!只有你啊……你知道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才會那樣想的……”低泣出聲,她的雙臂緊緊地摟著許山的脖子,近乎瘋狂地在許山臉上、頸上吻著,又急切地拉扯著許山的衣襟。

 直到許山冰冷的表情稍有松動,開始回應她的熱情時,她半眯的眼中才終於現出一絲松了口氣的神色。

 說她是賤人?多諷刺啊!哪怕口口聲聲地詛咒著,卻還不是一樣象隻狗一樣趴在她身上嗎?男人啊!你早晚有一天知道女人賤起來會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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