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順
到了晚上,各個小丫鬟都穿上了新棉衣到飯堂去吃飯。
厚實的棉襖和棉褲雖然臃腫些,可穿到身上著實暖和。只見飯堂裡坐滿了小企鵝似的小丫鬟說說笑笑,也算是一道別致的風景。
因為棉衣都是製衣房裡的繡娘們按著大概尺寸做的,自然不可能盡善盡美。大部分穿到身上都有些寬松。錦繡身上的棉襖也偏大些,下擺到了大腿處,下面的棉褲更是要系得緊一些,不然就會往下面滑。
這就像學生們穿的校服似的,只能大不能小,大了還可以穿上三年兩載,要是小了可就沒法穿了。反正大家夥兒都穿一樣的衣服,也沒有誰去取笑誰土氣難看臃腫。
錦繡安慰了自己老半天,反覆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有棉衣穿就不錯的了,外面還有很多窮人家到了冬天沒錢給孩做棉衣呢!
呃,醜就醜些吧!總比挨凍要強的多!
棉衣雖然不好看,可是裡面都是厚實的棉花,非常的保暖。比起羽絨服來還要暖和的多,裡面只要穿上一件單衣就行了。
方婆塞過來的棉襪,錦繡沒好意思一個人獨享,數了數共有五雙,悄悄的背著錦月和錦霞塞了雙給錦蓮。
錦蓮眼睛一亮,正打算問錦繡這襪是哪裡來的,就見錦繡連連朝她使眼色。錦蓮會意的將襪迅速的塞到枕頭底下。
錦繡在錦蓮的耳邊將襪的來歷快速的說了,錦蓮也跟著一塊高興起來。
錦繡借著倒水的時候又去了隔壁,如法炮製,錦蘭和錦茹也各多得了一雙新棉襪,好姐妹們暫時還沒遇到需要同當的難,先一起有福同享好了。算起來,她還佔了些便宜多得了兩雙新棉襪,加上原來發的那雙新的,一共有三雙呢!
床底的罐裡裝了整整四百錢,腳上穿著厚實的棉襪,錦繡這一覺睡的無比的香甜踏實。
第二天,錦繡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吃過飯之後就立刻去了後門。
王婆和錦繡也頗為熟悉了,見錦繡早早的就過來了,笑著說道:“你來的真是早,喲,都穿上新發的棉衣啦!”
錦繡嘻嘻笑著轉了一圈,記憶還是在年幼的時候穿過姑姑親手做的棉襖,現在忽然又有機會穿這樣的衣服,還真是不太習慣。好在她一向隨遇而安,適應能力極強。不一會兒就習慣了舉手投足間的笨拙感。
“阿秀!”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錦繡驚喜的回頭:“爹!”是金大恆來了!
錦繡如燕投林般飛撲了過去到金大恆的懷裡,金大恆沒有預料到女兒的熱情,被弄的有些手足無措,臉都有些紅了:“我來接你回家了。我們走吧!”
錦繡感覺到金大恆的別扭,暗笑古代男人的古板,抱自己的親閨女怕什麽嘛,又不是什麽野女人……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怎麽想到那醃臢事情上去了。
“嗯,爹,我們一起回家去。”錦繡笑著掙脫凱金大恆的懷抱。
金大恆悄悄的松了口氣,和藹的笑道:“你母親在家裡趕繡活兒,實在是抽不出空來,今天就讓我來接你了。哦,還有,順擔心我身體不好,偏要跟著我一起過來。來,快見過順哥。”
錦繡早就瞄到了金大恆身後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孩,心裡很是奇怪這個不相乾的外人跟著來接自己回家做什麽。不過,當著順的面這麽問好像太沒禮貌了,因此錦繡很客氣疏遠的叫了聲“順哥”。
順憨厚的笑了笑:“阿秀,多日不見,你長高了。”比原來更加好看了。順在心裡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在順的眼,穿著簇新棉衣梳著兩條辮的錦繡神彩飛揚,巴掌大的小臉閃爍出令人炫目的秀麗。和以前那個木訥的鄉下丫頭迥然兩人。
果然是在富貴人家待的久了,夥食好身體發育的快,就連談吐見識也都和以前不同。再也不是那個整天跟在他後面嚷著“順哥等等我”的那個跟屁蟲了。
順揮去心裡冒出的那一點點黯然,安慰自己:阿秀年齡漸長,已經懂得男女有別,見了他再歡喜也得含蓄點嘛!這麽想著,心情又好了起來。
三人一起往回走,路上自然免不了要說些閑話。說的最多的就是金大恆:“……這一個多月送孩到我這兒來讀書的越來越多,有七歲的,也有十一二歲的,現在有七八個孩了。我特地收拾了一間屋出來……”
錦繡微笑著傾聽,見到金大恆神情喜悅,心裡也有說不出的開心。
多了事情忙碌,金大恆的精氣神果然好多了。再加上穿了厚實的冬衣,再不像前兩次見到的時候那樣瘦骨伶仃輕飄飄的。
順默默的走在旁邊,時不時的也插上兩句嘴。
錦繡聽了會兒就明白過來了,原來順現在也做了金大恆的學生了。
聽金大恆的口氣,順似乎不是天天都來上學……
錦繡用心聆聽,從金大恆和順的對話知道了不少事情。
順他爹是個小手藝人,平時編些筐籃之類的拿到集市上去賣,也有人會主動找上他定製這些東西,靠著這手藝勉強能夠養活一家人。
順跟著他爹學了幾年的手藝,別看他才十二歲,已經能幫著他爹做事情賺錢了。他爹當然舍不得讓順出來讀書識字,原因是“既耽誤時間又浪費錢的,手藝人要識字做什麽”。
可順卻異常的堅持,和他爹在家鬧了好幾天。最後他爹讓了一步,來讀書識字可以,不過,不能耽誤家的事情。因此順讀書是間歇性的,隔上兩天來一次。
錦繡看向順的目光帶了些欣賞。
知道上進的孩還算不錯,人多識些字總是比目不識丁強的多,不管是見識談吐氣質都會有所不同。
這麽一打量,錦繡才發現,原來這個順長的還頗為順眼,身體壯實,濃眉大眼,是個很好看的少年。
順不經意的迎上了錦繡打量的目光,目光相交的那一刹那,順的心陡然一顫,臉微紅著轉過了頭去。
奇怪,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鄰家妹,為什麽被她這麽微笑著看上一眼他會覺得羞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