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出場”的時間確實不長。
李崚的目光自打二小姐出現的那一刻起就移不開了,灼熱的目光一直落在二小姐身上。
二小姐身子未愈,消瘦了不少,卻更顯清麗,簡單隨意的裝扮顯出她的麗質天生。論起容貌來,二小姐並不算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可二小姐的病態美和通身的氣質卻是別具一格,比起端正乏味的貴族千金,二小姐多了一份迷人的神韻。果然,把未來的姑爺迷住了。
大少奶奶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促狹的低聲說道:“別把人家嚇著了。”
李崚立刻正襟危坐,耳根有些泛紅。
二小姐這一個月來幾乎都躺在床上,現下勉強下床走動,精神雖然不錯,可身體很快就吃不消了。
沈氏心疼的看了女兒一眼,低聲說道:“鳳兒,若是撐不住,就回去休息吧!來日方長呢!”
潛台詞就是反正李崚要住幾天才回去,不必急在今晚見面說話。
二小姐乖巧的應了聲,然後遠遠的看了李崚一眼,就告退了。
從頭至尾,兩人連句話都沒說,最多只是互相看上幾眼。
就這,也已經是比較逾矩的事情了。
這個時代盲婚啞嫁才是很正常的,婚前知道對方的姓名年齡大致情況,唯獨不知道對方的長相性情。二小姐有幸見過未來丈夫幾面,暗暗傾心,實屬正常。
畢竟,整日養在閨閣裡,平日幾乎從沒有接觸過同齡的男子。在見到俊俏活潑的李崚之後,一見鍾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就如同當年的二少奶奶,也是在到陸府來做客時見過二少爺幾面,便暗暗的喜歡上了二少爺。
在連話都沒說過的情況下,就喜歡上一個男子,放在現代看來,真是不可思議。可在這樣的環境裡,卻又如此理所當然。
少女情懷總是詩,到了懷春的年齡,出現那麽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孩子,自然就喜歡上了。就像喜歡一首詩一件衣裳一個簪子一塊手帕。
錦繡忽的多愁善感起來,想起了前世的男友。
那個自由開放女人肆意說話做事的年代,若是喜歡一個男人,大可以主動放手追求。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場之後,隨時可以分手,然後進行下一場戀愛。哪怕結了婚,也多的是離婚的機會。
她和男友也是自由戀愛,也曾有過溫馨甜蜜的美好時光。可這樣美好的感情卻禁不起考驗,當她發現男友另有懷抱時,為時已晚。
穿越成了錦繡之後,她漸漸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生活。努力用這個時代的規矩和準則來要求自己。對女子的種種束縛和歧視讓她深刻體會到,不要妄想死去活來的愛情。找個合適的喜歡的男子過日子就已經是件幸運的事情了。
所以,她拒絕了二少爺。拒絕了可能會有的甜蜜的感情,也拒絕了注定不可能平靜的後院生活。
她不要變成像二姨娘那樣的女人,懷著不甘和寂寞在日複一日的煎熬中漫漫度過余生。
她寧願做個平凡普通的女子,嫁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安分的過著平靜溫馨的生活。兩人一起努力打拚美好的未來……
“錦繡,想什麽呢,快些過來斟酒。”如玉低聲扯了扯錦繡的胳膊。
錦繡郝然一笑,連忙揮開這些心思,忙活起來。
李崚在陸府住了幾天,要麽就是和大少爺二少爺在一起,要麽就是和大少奶奶在一起聊天說話,有時也去府外轉悠一番,
領略揚州的風土人情。說真的,還真沒和二小姐說上什麽話。 能在公眾的場合看上一眼,已經是個奢望了。
等回京城的那一天,沈氏親自來送行。少爺們少奶奶們也都來送行,二小姐卻是沒有露面。
不過,錦繡心想,二小姐的心病應該完全好了才對。
接下來的日子裡,二小姐的身體果然漸漸好轉起來。
沈氏心裡快慰,賞了謝大夫一個大大的紅包,謝大夫自然更加盡心盡力,每天定時去給二小姐看診,時時留意病情變化調整用藥,效果還算不錯。
三少爺被勒令禁足,四姨娘也受了懲罰,一起在院子裡禁足,不得隨意出來,直到把三少爺的規矩調教好了為止。
這項懲罰不可謂不厲害。四姨娘最喜歡四處走動,偏生被罰禁足,還得負責教三少爺規矩。這話看似簡單,其實意味深長。
什麽樣叫規矩教好了?這根本是沒有尺度可以衡量的東西,沈氏說好就是好,說不好就是不好。看來,不等二小姐身子好了,沈氏這口氣是消不了了。
四姨娘心裡委屈,卻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陸文倫生氣三少爺闖了大禍,壓根不肯去她的院子裡了。算是徹底被打入了冷宮。
四姨娘在遷怒之下,把如花狠狠的發落了一通,接著就將如花許給了陸家的一個小廝,
那小廝年過二十,相貌平平,在門口當差,也就是門房。比起如夢如雪如意,如花的親事實在沒有任何值得稱道之處。
堂堂一個一等丫鬟,卻落得如此姻緣。讓人不得不唏噓命運無常。
如花哭哭啼啼了幾天,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無奈的待嫁。
錦繡沒有去送賀禮,本來就不對盤,若是再去送賀禮,如花根本不會領情。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情少做為妙。
如玉礙於顏面,和如詩一起去了。回來之後都有些悻悻,紛紛抱怨如花:“拉長個臉,一點喜氣也沒有,活像要奔喪似的,哪裡像個待嫁的姑娘。”
過分的是,對送賀禮的人也沒好臉色,居然冷笑著說:“你們都來看我笑話的是吧!”
如玉和如詩被氣了個半死,怏怏的應對了幾句送了賀禮就回來了。
錦繡沒有出聲,心想好在自己沒去。
不久之後,如花順利出嫁,漸漸淡出各人的視線。
院子裡又新進了兩個小丫鬟,一個叫春桃,一個叫春杏,都在十二歲左右。
錦繡聽到這些名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顧婆子這品味可真是江河日下。錦字輩的丫鬟們個個名字動聽雅致,這春字就有點……那個了。
春桃長相秀氣,說話做事伶俐。春杏老實些,做事勤快。多了這兩個丫鬟,院子裡的人手不再緊張,各人都輕松的多了。
錦繡心裡亮堂的很,看來,如詩出嫁的日子也不遠了。
如詩今年十八,過了年就十九了。比起如玉來大幾個月。若是如詩一走,院子裡便缺了人手,定要從三等丫鬟中再提拔一到兩個才行。而新晉的丫鬟當然是為了補充三等丫鬟的空缺。
這個信號再明顯不過,不僅是錦繡,素琪幾人也都看出來了,所以,各人私下裡開始有了動作。
沈氏斟酌了一番之後,就給如詩定下了親事。
人選自然是陸府的下人,叫做長林,也是家生子,是莊子上的管事。
如詩也曾見過長林,對長林的人品相貌也還算滿意。只是覺得長林不過是個二等管事,沒有獨當一面,難免引以為憾。
再對比起如意的婚事,如詩就更是感慨了。
身為二等丫鬟,比起一等丫鬟來自然差的遠,就連親事也要差了不止一籌啊!
素秋最是理解如詩的惆悵,悄悄的到了如詩的屋子裡說話。
“如詩姐,夫人待你也算不錯的。”素秋勸解道:“陸長林相貌端正,做事勤快,雖說現在還沒做到一等管事,再熬上幾年,也是遲早的事情。再說了,你嫁過去,離府裡也不算遠,可以時常回來。”
如詩默默的點了點頭。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說的就是她了。總之,夫人已經做了決定,她只有聽話的份兒。此時想的再多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如玉對如詩的失落心知肚明,面上卻是笑嘻嘻的賀喜不迭。如詩明知道如玉是虛情假意,也不好在如玉面前抱怨什麽,笑著領了如玉的好意。
喜日子定在了年後十四,如詩還有一個月多月的光景待嫁。沈氏免了如詩在身邊伺候,吩咐她專心為自己準備嫁妝。
如詩總算有了即將嫁人的嬌羞,羞澀的應了,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熬了這麽多年,期盼的不就是這一刻麽?
如詩這麽一待嫁,沈氏身邊的人手便緊張起來。
嶽婆子來和沈氏商議:“……夫人,您看院子裡的丫鬟誰合適?”
沈氏也想過此事,卻閉口不談,問起了嶽婆子的意見。
嶽婆子躊躇一會兒,想建議說就提拔了素琪吧,又沒好意思直接張口。萬一沈氏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提的人選不合沈氏的心意可就難看了。
嶽婆子想了想,便笑道:“依老奴看,夫人院子裡的幾個三等丫鬟各有千秋,一時也說不清誰更好些。端看夫人想要個什麽樣的丫鬟在身邊。”
說了不少,又等於什麽都沒說。這就叫說話藝術。
沈氏笑著說道:“好了,這事情不急,等如詩嫁了,再選也不遲。這些日子,容我好好想想。”
二等丫鬟得日日伴在自己身邊,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轉悠,不順眼可不成,人選可要好好斟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