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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顏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急忙貼著牆壁站,抬眼卻看見蕭頌大剌剌地站在巷口,心中惱恨,卻不得不出手將他抓過來,否則,這樣一個高大俊美的郎君,一般人都會多看一兩眼吧!那她躲與不躲,也沒有多大差別了。
“蕭郎君,如果你不想離開,也請你不要站在口招蜂引蝶。”冉顏死死拽著蕭頌的手腕,壓低聲音道。
蕭頌還算配合地放低了聲音,“冉娘,大唐可沒有律令規定,這個巷口不許人站。”
眼看那些人越來越近,冉顏一咬牙道:“算我求你幫忙。”
蕭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行,不過找我幫忙是要還的。”
“什麽事?”冉顏余光瞥了外面一眼,心想若是能拖到那些人散去最好。
而蕭頌顯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無他,稍後給在下個機會送你回府,順便聊一聊。”
“好,成交。”冉顏爽快答應。雖然她心中對蕭頌的要挾很不快,但不得不說,他的要求並不過分,而且措辭很禮貌,並不會令人無法接受。
巷外的街道上,一群貴族弟圍上冉雲生的車,張斐道揚聲道:“十七娘,齊氏船上舉行乞巧會,齊氏家主讓我等過來請十七娘過去。”
等了片刻,卻只有冉雲生一個人從車上下來,衝一乾人淡淡道:“舍妹大病初愈,易疲乏,早已經回去休息了,令諸位失望,真是抱歉。”
方才冉雲生下車時,眾人也都看見了,裡面空空的再沒有旁人,冉氏不可輕易得罪,他們就算不甘心,也不能過分。
其實,之前冉顏若是站在船上昂挺胸地任由他們看個夠,也許會少一些窮追猛打,可惜當時她怒火洶洶,才剛剛到甲板上,就退回了船艙,頗給人一種驚鴻一瞥的驚豔之感,因此事後大家都想尋到她,仔細看個清楚。要知道,七夕這種可以肆無忌憚的日可不多。
一眾人悻悻告辭,張斐道:“難得七夕,十郎也一並上船玩吧?”
“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去湊熱鬧了,祝張郎君玩得盡興。”冉雲生一揖,拒絕的姿態已經十分明顯。
張斐也不好勉強,客氣了幾句,便與眾人一並返回。
巷中,蕭頌低下頭便能看見冉顏頭頂的發旋兒,和長長的羽睫,鼻尖微微挺翹的部分顯得俏麗可愛,長發在身後松松散散地結起,比形容整齊的時候多了幾分隨意慵懶,蕭頌心中微微一動,朝她身邊靠了靠,“被人追捧,旁人求都求不來,你為何要逃避?”
“我可不敢消受這樣的追捧。”冉顏看著他們走遠,稍微松了口氣。
蕭頌了然地點點頭,並非所有人都喜歡被眾星捧月,冉顏這樣清冷的性,恐怕不大喜歡在眾人之間周旋。
“白義!”蕭頌朗聲喚道。
巷口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郎君!”
“把馬車牽過來。”蕭頌吩咐道。
“是。”白義領命去牽馬車。等候的這一會兒工夫,冉雲生已經在集市附近繞了一圈,又返了回來。
“蕭侍郎,久違了。”冉雲生跳下馬車,向蕭頌一揖。
蕭頌微微頜道:“數月不見,冉十郎風姿更勝從前。”
冉雲生道:“不知蕭侍郎何時到了蘇州,可是有公乾?如若閑暇,還請讓冉府略盡地主之誼。”
“我這趟不過是過江南道,明日一早便啟程回長安,冉家的心意在下領了,代我向令尊問好。”蕭頌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沉穩而和善,再加之他從骨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直是令人心折。
這一番話說得自然又篤定,如果冉顏不知道他幾次追查蘇伏,絕對會深信不疑。
“我與令妹的事情尚未談完,這樣吧,我們一起送她回去,上繼續談。”蕭頌自然而然地說出了方才已經達成的協議,仿如臨時起意一般,直令冉顏歎為觀止。
冉雲生略有些遲疑,他看了冉顏一眼,見她沒有意見,遂笑道:“那就有勞蕭侍郎了。”
這時白義趕著馬車恰好停在巷口,蕭頌低側過頭,衝冉顏微微一笑,“冉娘請。”
“十哥放心。”冉顏經過冉雲生時,悄悄說了一句。
冉雲生揉揉她的發,柔聲道:“蕭郎君名聲顯赫,我自是信他的。”
蕭頌站在馬車側,回過頭正看見這一幕,劍眉不自覺地便皺了起來,不禁想出言催促,但出於身份禮貌,隻好耐心地等她過來。
上了馬車之後,冉顏抬眼打量車內。
蕭頌的馬車很是寬敞,裡面一幾一榻,地上鋪著竹席,布置簡潔大氣,車內充滿了他身上的氣息,並非是某種可以聞見的味道,而是一種感覺。
“蕭郎君是想問殺手之事?”除了這件事情,冉顏想不通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堂堂一個侍郎堅持不懈地盯著她。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麽嗎?”蕭頌本並不是想詢問這個,但冉顏既然提起,他便順道說說。
冉顏不語。
蕭頌看著她道:“兩個月內,他殺了個朝廷命官,哦,若算上今晚這二人,是五個。雖說都不是什麽重要官員,但這個數字委實駭人。這樣的人,冉娘如果認識,還是斷了聯系的好。”
冉顏眉頭漸漸擰了起來,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垂眸思慮。
“你會驗屍,如果人只剩下一堆白骨,還能驗出死因嗎?”蕭頌忽然轉了話題。
冉顏暫時放蘇伏的事情,解釋道:“不一定,如果是死於外力作用,基本可以驗出來。”
“毒呢?”蕭頌眼睛一亮,追問道。
提到專業上的知識,冉顏形容變得肅然認真,“這個不一定,要看中了什麽毒,比如烏頭、曼陀羅、馬錢,這些毒通常不會立刻致命,進入人體內之後,會破壞身體機能……額,你可以理解為破壞髒腑或血脈之類,但這一類毒在體內代謝快,很快便會隨著尿液等排泄出體外,莫說只剩下一堆白骨,便是剛剛死去不久的新鮮屍體,也不會容易查出真正的死因。這一類毒藥,可謂殺人必備之良。”
蕭頌哧哧笑出聲音,“殺人必備之良?那個殺手也十分精通醫理,若非不是,你如此包庇他,我可以理解為,你其實與他是同夥嗎?”
“你懷疑的也有道理。”冉顏道。
“冉娘。”蕭頌看著她平淡且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模樣,略略斂了笑容,“若讓你嫁去長安,你可願意?”
冉顏怔一下,對於話題怎麽發展到這種詭異的地步,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順應話題,道:“那要看嫁給誰。”
“我呢。”蕭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實在想知道,這個看起來淡然無比的娘,聽見這樣曖昧的話,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然而他失望了,冉顏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通,輕飄飄地道:“有待考慮。”
蕭頌倏地欺身上前,面與面貼得近,彼此之間吐息可聞,他燦若星辰的眼眸直直盯著眼前黑沉沉的眸。這樣的姿勢保持了半晌,蕭頌有些泄氣,從來沒有哪個娘能夠這樣面對他,而全然無動於衷的,而冉顏顯然是個特例。
面對放大在眼前的俊臉,冉顏覺得,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在令人茫然,才見過兩面的人,說這個會不會快了?
“你有喜歡的郎君?”蕭頌緩緩坐回位置上。
冉顏向後靠了靠,“長安的官員都像你這樣無所事事?有這麽多時間可以與陌生娘討論這種問題?”
“我剛才的提議,你不妨考慮一下,我手上有個大案,不方便親自去查,如果你同意……”
如果你能同意,便作為我的女眷介入,事後必然有重謝。
蕭頌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垂眸道:“罷了,我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位置。”
冉顏是冉氏的嫡女,冉氏與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可她在蘇州城中滿可以嫁個不錯的夫君,做一個正正經經的嫡夫人,而他族中絕對不會允許冉顏成為他的正夫人,在未娶正夫人之前,也不能娶側夫人,冉顏過去,只能是侍妾。
這樣的地位,不用問,蕭頌只看著面前這雙沉冷的眼眸,便知道她不可能會答應。況且,他也不是什麽良人……
冉顏了然,原來是談公事。去長安和查案,這兩件事情都是冉顏願意做的事情,可惜了,聽蕭頌的意思是,這個案件須得成為他的女眷才方便介入,這件事情,她不能接受。
一再沒了聲音,蕭頌送冉顏回了莊,便馬不停蹄地返回城中。
冉顏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背影,心道,原來他也不是看起來這麽閑。
“阿顏,你如何會認識蕭侍郎?”冉雲生疑惑道。
如果蕭頌是省六部的侍郎, 應該是四,冉顏問道:“他是什麽侍郎?”
冉雲生更加訝然,“你不知道?他是刑部侍郎蕭頌,加封散官從正議大夫。才二十六歲便位居高官,是長安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阿耶曾經拜訪過許多回,都不曾得見,你如何與他相識?”
冉顏略略講了一下相識的過程,旋即問道:“二十六歲,還不曾娶妻?”
冉顏直覺他不像是個有妻的人,一般男人不管歲數如何,娶妻和未娶妻的狀態總有著細微的差別。在古代,二十六歲還未娶妻,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阿顏對他……”冉雲生以為冉顏看上了蕭頌,不禁皺起好看的眉頭,約莫是覺得直接說出來,有些傷姑娘家的體面,便轉而道:“長安出雲道長說他的命過硬,易克妻,蕭侍郎從前也說過兩門親,一個是京兆杜家的嫡出娘,在娶親的上莫名死了,另一個是范陽盧氏的娘,剛剛過門的第日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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