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六年九月。
經過數月的建設,如念的建業島與數月前相比又大有不同,當初張義他們上岸的時候,不僅帶著大量的貨物,而且還有數百名移民,島上的土人對於中原的貨物都是倍感新奇,張義投其所好,雇用了大量的土人做工,不僅很快立寨,而且迅速在搭建了一個臨時碼頭。
有了碼頭之後,大量物資先後運上岸,張義索性招募土人青壯開始建堡,那土人部落的族長和長老雖然覺得有些不大穩妥,可自從移民過來之後,土人們以勞力和獵物換取各種的布料、器皿和糧食、美酒,尤其是那些去做工的人,每頓飯都可以吃得飽飽的,比以前在林子裡打獵,饑一頓飽一頓強大了。
除此之外,移民中開辦學堂,而且還招收土人小孩子學習,雖然土人們對學不學習不怎麽感興趣,但那些小孩子卻是經不住糖果的誘惑,每天都很認真的上學,幾個星期下來,倒是聽話了許多,土人們驚訝之余,倒也不再反對……反正又不用他們付出什麽代價。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在建業島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城堡,位於台灣的一些工廠以及大多數工匠都轉移到了這裡,目前只有船廠、礦山還有田莊在台灣,主要負責人是海貓子,不過此時他正陪同小婉前來建業島。
“海管事,立業號什麽時候可以下水?”小婉看著桌面的帳單也是有些發愁,這銀子如同流水般的花出去,賺時卻不是那麽容易,好在現在鑄的錢越來越多,從高句麗等國販回大量貨物然後銷到中原,利潤非常可觀,如果來日日本之行能夠成功的話,當就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立業號是張氏船廠建造的第二艘蒸汽輪船,有了第一艘建業號的成功,立業號用的時間僅僅是兩個月,而第三艘定業號已經在建,預計再過兩個月就可建成,正好能夠趕上她的日本之行。
聽到小婉的問題,正襟危坐的海貓子連忙起身答道:“立業號下個星期就可以正式下水。”
小婉點點頭:“立業號下水後不必急於來建業島,可先去遼東一趟,二總管已經在遼東那邊招募了一批移民,而且還購買了一批糧食,等過了明年,糧食就不成問題了。”
民以食為天,小婉最擔心的就是出現糧荒,但目前看來應該不用擔心……之前在台灣她已經命人儲備了大量的糧食,現在又從中原和龍泉等地購買大批的糧食,便是建業島有幾千移民也能供養。不過,在小婉的計劃中還包刮那些土人。她做不到白人對付印弟安人那樣,幾乎將他們殺絕,也無法像殖民者那樣去奴役他們,在綜合考慮之後,她決定采取‘和平演變’的辦法。
說土人淳樸,那未免有些想當然,不過土人對功名之事確實沒什麽可熱衷的,對土人有實際意義的就是利益。人人都希望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張義一方面對那些長老極盡拉攏之能事,另一方面也開始分化瓦解那些部落中的土人,不知不覺中那幾個鄰近堡塞的土人部落幾乎成了他們的藩屬。
小婉是在八月份到達台灣的,在巡視了造船廠、礦山和鹽場之後,便啟程前往建業島,不過張麒夫婦和唐宋夫婦以及寶兒和妞妞被留在了台灣,這次沒有隨行。
艙外響起敲門的聲音,打開門卻是一名水手來找海貓子,他低低的在海貓子耳邊說了幾句,海貓子的臉色立即變了。
“出什麽事了?”小婉問道。
海貓子眉頭微皺:“有些不大妙,今年的風季似乎提前了。”
“海上的事情我不懂,海管事,你回自己的船上處理好了,我不干涉,你也無需請示。”小婉擺擺手道。
“是,夫人。”海貓子答應一聲,立即跟著那名水手匆匆離去。
這一次小婉是和船隊一起行動的,一共是六艘明輪船,其中四艘是運送礦石的,另外兩艘卻是轉運物資的。在海貓子離開之後,萌萌帶著雪雁來到了甲板上,那些水手顯然已經知道了風季提前來臨的事情,但在看到萌萌神色如常的時候,他們也漸漸的安定下來,不那麽浮躁了。
建業島碼頭上,張義有些憂心地站在那裡望著台灣的方向,今年風季提前來到,這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尤其是前兩天,海浪險些將碼頭摧毀,若不是組織人力搶救,前段時間的心血可能就毀於一旦。但是,張義的心情並沒有好轉,因為算算日子,那兩天正是小婉應該趕來的日子,如今已經過了三天卻依然沒有消息,而海上的風暴還沒有完全平息,據有經驗的老水手說,風暴隨時可能再度爆發。
“四總管,此處風大,您站在這裡已經好幾天了,還是回屋去吧?無錯不少字”一名隨從在背後低聲勸說道。
“算起時時,夫人她們的船隊已經晚了四天了。”張義愁容滿面地道。
“這些天風浪大,或者夫人她們的船只靠港避風了呢?”隨從的語氣猶豫不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說辭。
“我也但願如此。”張義勉強地笑了笑,現在只能是寄希望如此了。如果船隊能夠在風暴來臨前避入哪個港灣裡躲避一時,那自然是最好的。
“四總管,還是進屋吧。”隨從又勸道:“前兩天狂風暴雨的,堡牆的進度都耽擱了許多,這兩天正應該抓緊時間,說不定夫人到達的時候,堡牆也就完工了。”
張義向海平線方向又望了一眼,仍然未曾看到自家船隊的影子,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隨從跨上馬回到堡裡,但還沒等他進屋坐穩,便有人氣喘籲籲地來報:“四總管,看到船隊了”
“什麽?”
張義騰地又站起身,匆匆出去跳上坐騎,快馬加鞭來到碼頭。
此時船隊剛剛駛過來,距離碼頭尚遠,但張義看清楚那些船隻的時候,心裡陡然冷了下來,“為什麽只有五艘船?”
“四總管,你說什麽?”隨從沒有聽清,以為疑義是向他吩咐,連忙問了一聲。
“沒什麽。”張義陰沉著臉道。
隨從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再多問什麽,他知道張義的心情不好,這種時候……沉默烤是金啊
船隊在焦急的等待中入靠上了碼頭,當張義看到海貓子被人攙下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腳下更是連動也動彈不得。
“四總管,海管事上岸了。”旁邊的隨從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提醒道。
雖然他們相距不過是幾十步,可張義還是第一次覺得這腳下竟然是如此的沉重,他來到海貓子跟前,涊聲問道:“海管事,夫人何在?”
海貓子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眼中閃現出淚光:“夫人她……這次是真的失蹤了”
失蹤了?
這個消息不僅把張義打暈了,連周圍那些人都暈了,其中有不少都是從張府義塾裡畢業的,其中的幾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大吼著‘不可能’,就要往船上衝。
“都給我站住”
張義突然大喝一聲,看了那些少年一眼:“該幹什麽幹什麽,組織卸船,夫人只是失蹤,你們叫喚什麽?如果真的擔心夫人,就先把事情辦好”
張義在府裡的地位是眾所周知的,那些少年立即訕訕的去工作,張義命人搬了椅子扶海貓子坐下,道:“海管事,無論夫人出了什麽事情,都不是你我所願意看到的,我相信你已經是盡了力了,現在我需要知道詳細的情況。 ”
聽到張義這麽說,海貓子感激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件事還是怪我啊,如果當時不心存僥幸,而是及時找個港灣躲起來,就不會出現那種事情了。”
事情的經過不是很複雜,在風暴乍起的時候,船隊還能保持隊形一致,但為了不至於相互撞擊,各船都拉大了彼此的間距,當時波濤險惡,天色如墨,等到天亮時才發現小婉所乘坐的船隻失蹤了。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海面上搜索,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四總管,麻煩你讓人盡快卸下一船的貨物,然後給我準備一些給養,我要親自出海尋找夫人”海貓子要求道。
張義此時卻冷靜了下來:“海管事,你不要亂了陣腳。按照你所說,在海上搜索了這麽多天,沒有見到任何屬於夫人座船的遺物,說明那艘船未必就是失事沉沒,或許只是失蹤,我們可以派專人加大搜尋力度。不過,你和我都有夫人囑托的事情要辦,搜尋任務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道:“你回台灣之後將這個事情報告給二爺,老夫人和大爺那邊最後先不要報,等有了準確消息再說。”
“四總管說得極事,海某的方寸卻是有些亂了。”海貓子的臉上似乎多了幾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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