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眾人都發出一片驚咦聲,看著小婉等她解釋。
“這就是經過提純、過濾後,重新熬製的糖……白糖。”小婉頗有幾分得意地等著眾人誇兩句。
人之患,好為人師,為名,為利……小婉自不能免俗,這種炭化法在高中的化學課裡就講過,並不是什麽困難的辦法,但還有一種硫化法,成本比炭化法低,只是她當時沒記。因為那種方法制出來的白糖,似乎對人體不些不太好……具體的情況有些記不清了,反正就是那麽回事兒。
“小婉,你說這個白色東西……是糖?能吃?”眾人之中,也只有張楊氏敢於置疑並且問出來,其他人全都是用眼神表達來著。
白色粉末?
小婉很是汗了一下,她也不多解釋,以身作則,上前用手指捏了點白糖放進嘴裡……確實挺甜的。
另外幾個人也試著用手捏了一小撮白糖放進嘴裡,咂巴咂馬嘴,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這真的是用那些灰不溜秋、半甜半苦的灰糖加工的?
“小婉,你這是要往外賣吧?”張楊氏問道。
“是啊。”小婉心裡尋思,當然是要往外賣,否則進了三千多斤灰糖幹嘛?要是自己吃……還不得吃到牛年馬月?
“你準備怎麽賣?”張楊氏問道。
小婉想了一下,說道:“春耕之間,我準備小批量生產,先委托楊老板在酒樓幫著做一下廣告。然後我們先將城裡那個鋪子先開起來,先看看銷售情況如何,再定下一步的計劃。”
“‘廣告’是什麽意思?‘銷售’指的又是什麽?”張楊氏問道。
“呃,”小婉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用詞有些超前了,她解釋道:“‘廣告’,就是廣而告之的意思,讓更多的人知道咱們店的名氣和咱們的產品;銷售……就是賣貨的意思。聚福樓的客流量大,我們請他們在賣出飯菜的時候,給客人來一份免費白糖,這既有助於他們的生意,還宣揚了我們的貨物和商鋪。”
她接著說道:“過了年,張孝帶幾個人去淮揚一帶看看,大批量采購灰糖,不過采購時要注意一些,分散進貨,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是,小的一定不負小姐所托。”張孝的神色有些激動,這說明主家已經信任自己了……小婉也是沒辦法,手底下沒有適用的人,也只能是依靠這些人了。
“小婉,鄭老板可是見過你將灰糖買回來的,他會不會猜出來?”張楊氏蹙眉問道。
“猜出來也沒關系,他又不知道提煉方法,而且鄭老板是個懂規矩的生意人,他不會亂說話的。”小婉看著張孝等人道,“你們這幾天所見到的,就是熬製白糖的工藝,誰也不許泄露出去,將來自有你們的好處。”
李嬸和繡娘已經是張家的仆人,簽了身契的,張孝、張仁等人雖然未簽身契,但他們放棄軍職,千裡投奔,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們七個人的為人了。
第二天一早,小婉便和張孝坐著牛車帶著熬好的二百八十斤白糖進城,這次入城,不僅要賣掉這八十斤白糖,而且還準備正式開店,連店名她都跟張楊氏商量好了,就叫‘張氏糖坊’。而且小婉已經想好了,如果白糖好賣,她就想辦法制作水果糖和奶糖,只可惜唐朝的時候,類似於咖啡豆之類的東西還沒有傳入中國,而小婉也不會製作巧克力。
二人先回到城裡的家,張忠一聽到是小婉帶著貨過來了,連忙領人出來,將車上的白糖卸下來,
然後又派幾個人和張孝一起去市場,購買一些物品(就是熬製白糖的那些東西,像石灰和木炭,都是消耗品必須多購置一些)。 小婉進院後,打量了一下……這院子裡住進人之後,總算是增添了幾分生氣,雖然短短的幾天,那些剛買的仆人,臉上還是皮包骨,一片菜色,但與幾天前相比,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張忠,把人集中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你們。”小婉吩咐道。
不一會兒,張忠將剩下的幾十人都找來了,眾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院子裡,等著她訓話——雖然知道她並不姓張,可這些人都清楚,未來的張家大少奶奶,現在張府的主事人,違拗不得。
“你們當中都有誰識字?”小婉問道。
下面一片默然。
“你們當中都有誰會算帳?”她又問。
還是一片默然。
“小姐,你打聽這些做什麽?”張忠乾咳了一聲,問道。
“我準備開店,我不想去外面找帳房和夥計。”小婉說道。她和張楊氏都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收下這些人的身契,也只不過是為了找一些忠誠的幫手罷了——如果這些人敢於背叛主家的話,主家是有權決定其生死的,甚至都不必去官府備案。
“小姐,這幾個年輕的可以當一下店夥,可帳房先生就要去外面請了。”張忠說道。
小婉也省悟過來了,自己這是有病亂投醫了,這些人除了手藝人就是村夫,能認識自己的名字也就不錯了,更別提什麽算術了。
不過,請人她是不會的,現在誰知道外面都是些什麽人?家裡沒個當家男人還真是不好辦,要是小正太早些長大就好了。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揮手命令那些人散去,將張忠叫到近前,吩咐了幾句。張忠聽完之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似的連連點頭。
“張忠,拿上那個袋子跟我去聚福樓一趟。”小婉在屋裡轉了一圈,看看沒什麽事情,便帶著張忠背了一袋白糖前往聚福樓——這件事情還真要跟鄭天福好生商議一下。
自古以來,最富有的不是帝王之家,也不是公侯將相,財富從來都是藏於民間的,當戰爭一守,秩序一旦恢復,市場就立即恢復運營。此時,正值元旦剛過,春節將至,縣城的大街小巷一片熱鬧景象,渾然不複數月前的蒼涼與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