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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二十個深身散發著彪悍氣息的大漢進入張家的時候,小婉等人都嚇了一跳,全家人都看著那兩個蹦蹦跳跳的小子,等他們說出答案。
“老師,聽說河北道那地方有些不安靜,這些人都是老軍伍,我娘讓我帶他們過來送給你,保駕護行的。”柴哲威說道。
“保駕護行?”小婉疑惑地看著這些人。
就在前一天,吏部行文已經到了,張陵任河北懷柔縣令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張楊氏雖然還在擔心,可這是朝廷的旨意,豈能因為家人擔心而收回,況且以張陵的年齡擔任一方父母官,怎麽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如今平陽公主調來了這二十個明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軍士保護小夫妻倆,她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進入河北道,感覺就兩個字‘荒涼’,有一部分田地已經開始種上了莊稼,綠油油的莊稼已經長得很高,但更多的田地還是一片荒蕪,許多災民還在其它地方逃荒,雖然有一些已經開始返回家園,但小婉很懷疑他們趕到家的時候,來不來得及種莊稼,現在他特別想念地瓜和馬鈴薯這些高產作物,只可惜它們現在還沒有傳入,只能想想罷了。
官道上主要是兩種人:返鄉的難民和商人。前者拖家帶口地返鄉,據說朝廷已經開始發賑災糧了;而後者正在投機,看能否在這個時候發點財,商人在這方面的嗅覺總是很靈敏的。
在官道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酒肆,還有一家客棧,招待的主要是往來的商人,不過道邊有也有賣大餅和大碗茶的,幾個銅錢一份,有的返鄉難民全家人吃一份,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的難民,小婉和張陵都很難受,但她們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個,個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這是一個社會問題。
此時,一個年齡不大的後生……看樣子是當地人,冷冷地看著那些坐在酒肆中高談闊論的商人,眼中露出幾許仇視的神色:“這些家夥,就知道大發難民財,早晚被那些土匪點了天燈”
“他們是怎麽發難民財的?”小婉好奇地問了一聲。
“二楞子,別胡說八道”
那年輕人身旁的中年人瞪了他一眼,嫌他口中沒遮攔:“人家有買有賣,礙著你啥事了?再說那些土匪是可以隨便拿來說的嗎?”
年輕人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反駁,但看到中年人嚴厲的表情,他還是擰著頭,不說話了。中年人歎了口氣,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勸道:“二楞子,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那些涉匪的人都被官府抓了去修城牆,萬一被差人聽到抓了去,你家裡的老娘非哭死不可”
那中年漢子正說著,有幾個商人從酒肆中出來,幾個人立即迎上去,卻是詢問他們要不要雇工的。
“夥計,他們是當地人吧?為什麽要去給商人打工,難道不種地嗎?”張陵叫做一個從他們身旁走過的店夥計問道。
店夥計停下來看了看他,大概是覺得張陵年少,沒什麽大不了的,便答道:“地當然是要種的,可朝廷賑濟的種子不多,早就種完了,現在打打零工,多少還能幫襯一些。”
“可我在前面聽說有的人家把種子都給吃了。”張陵說道。
店夥計沉默了一下,
道:“是有這回事,可那不是沒辦法嘛,家裡人都快餓死了,就算種子下地,那也得幾個月後才能收獲,哪裡等得起,只能得過且過了。”說完,他搖搖頭歎著氣走了。
張陵等人的心情也很沉重,這一路上走過來,看到的情形確實是很嚴重,真正種子下地的農田不多,有很多都是店夥計所說的情況,難民們饑不擇食地將官府賑濟的種子都吃掉了,田地自然荒蕪,這種惡性循環如果不製止,恐怕會愈演愈烈。
“阿陵,”
小婉還是習慣以前的稱呼:“今天晚上就在這間客棧歇息,明天再趕路吧。”
張陵看了看天色,點點頭:“好的。”
這裡已經是河北境內,距離懷柔不遠,再走幾天也就到了,倒是不必太急。
聽到小婉等人要在店裡落宿,老板和店夥計立即忙碌起來……這個時節,除了一些商人之外,很少有住店的,像小婉她們這幾十人,也算是大生意了。
“張公子,給您準備的房子已經打掃好了”在忙活了半天之後,掌櫃的顛顛地跑過來……做生意的人眼睛都毒的狠,他知道這對明顯是小倆口的年輕男女,身份不一般,光是那些隨從,一個個都露著彪悍之氣,看上去就是見過血的主兒。
這間客棧是間老字hào,雖然院牆有些破敗,裡面的建築卻沒受到太大的破壞,掌櫃的回來之後,也略為拾掇了一下,只是這個時候很少有大客戶入住,有一些房間也就沒收拾。
在掌櫃的引領下,小婉和張陵走進現拾掇出來的房間,這是一個外廳內寢的套間,中間用山水錦面四扇屏隔開,地上鋪著厚厚提花地毯,襯托著褐色的雕花窗欞和帶著古意的圓桌方椅,使這房間的色調基本協調。再加上牆上掛著兩幅晉時立軸,屋角擺著的名貴蘭草,便將一股富貴氣息恰到好處的烘托出來。
小婉和張陵看了一眼,都表示滿意,兩名護衛也從房間裡退出來,向二人點點頭,示意裡面安全。待張陵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掌櫃的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說道:“飲食會按時送來,您二位有什麽吩咐,就跟外面的小廝說一聲就行。”
等掌櫃的離開,張陵才好奇道:“不是說劉黑闥在這裡鬧騰得很凶,這路邊的客棧怎麽還有這麽好的房間?”
“哼他是鬧騰百姓,這些商鋪關門走人,他們上哪兒鬧騰去?”一名護衛說道,這些人都是跟隨平陽公主剿滅過劉黑闥的,所以對河北的情況也比較熟悉,說話的叫羅立德,是那二十名護衛的隊長。
小婉搖搖頭,吩咐紫鵑將房間重新收拾了一遍,倒不是她有什麽潔癖,只是實在是信不過這裡的衛生狀況。待屋子裡收拾完後,她又吩咐肖三去檢查一下客棧的安全情況,據說這一帶前不久剛有一支車隊被強盜打劫過。
一晚無事,第二天,掌櫃的笑容滿面的送走小婉一行,但他眼中閃過的那絲陰霾卻無人注意到。
整條官道上幾乎看不什麽車馬行人的蹤影,似乎那些難民都憑空消失了一般,連紫鵑和雪雁兩個都覺得有些不安。
“應該帶著黑虎、黑豹來,至少可以壯壯膽子。”雪雁低聲說道。
小婉笑道:“外面那些護衛難道還比不上兩隻畜牲?”她聲音放得極低,免得被那些護衛聽到了,臉上可是不好看。
雪雁吐了下舌頭道:“那不是大家還不熟悉嘛,那些人一個個看上去殺氣騰騰的,一點兒也沒有安全感。”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身上當然有殺氣。”張陵笑道。
正說話間,馬車突然停下,小婉和張陵對視一眼,立即握緊手邊的長劍,小婉揚聲道:“三哥,出什麽事了?”
外面響起肖三的聲音:“前面有幾輛馬車,似乎是被打劫過。”
“你們在車裡呆著,不要亂動。”小婉吩咐兩個丫環,然後和張陵手持兵器下車,幾名護衛立即將二人圍在了中間。
在前方的官道上,幾輛馬車橫七豎八地躺在路面上……說馬車那是抬舉它們,準確地說,是被拆得勉強能夠看清是馬車模樣的幾堆木板,地上還有一些零碎的貨物,然後就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屍體路?”小婉皺眉問道。
“全被棄在路邊了。”肖三皺皺眉答道,他顯然是去看過,見張陵有意過去,便阻止道:“大人,夫人,你們就別過去了,在血腥了。”
小婉拉住張陵,問道:“有沒有幸存者?”
肖三沉重地搖搖頭。
“難道河北的治安已經敗壞到這種地步了嗎?”張陵有些不解。
“其實也不至於,主要是叛軍的一些余孽賊心不死,趁著難民返鄉,地方上的安置不太得力,惹動出來的事情,朝廷馬上就會下撥救濟糧,屆時情況就會好轉。”羅立德在一旁說道。
張陵臉上露出幾分不忍的神色,搖搖頭道:“話雖如此,可等到賑濟糧下來,又要死多少人?”
“大人,夫人,還是快點兒上路吧,這一帶路面如此不靖,不宜久留。”羅立德勸道。
“阿陵,我們快點兒趕路吧,早一步到任,也好為朝廷、為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小婉也在一旁勸道。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似乎那些亂民就埋伏在四周一樣。羅立德和肖三顯然都有同樣的顧慮,一邊派人清除路面的障礙,一邊安排警戒,免得亂民趁機來襲。
除了平陽公主送的二十名護衛外,小婉她們也帶了十幾個人,肖三現在充當的是張家護衛的角色,管事的是張府一個小廝,名叫張用,除了紫鵑和雪雁外,還有八名小廝和兩名中年仆婦,那些小廝都是張家一手訓練出來的孤兒,經驗雖然缺了些,忠誠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個個能寫能算,還有一身好武藝。
(今天又要欠著了,青柳還得趕一章鳳臨去……勸告大家,身體是幸福生活的本錢,一定要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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