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宸抬眸正眼看著盧氏,發現她眼裡有著深深地不讚同,又想起她昔日時常提點自己的話,心裡有些頓悟,“母親教訓的是,女兒記住了。”
然後對雅兒說道:“春日院以植物四季青翠為名,夏陽院除了夏花還有一個魚池,秋荷院有四季常開的荷花,冬晴院以假山布景為主。雅兒不如就住在夏陽院吧,正好也離如意院最近,你和母親走過來也方便一些。”
“好啊,我聽姐姐的。”雅兒甜甜的一笑。若問雅兒最喜歡什麽,一定是小動物,所以住在有魚兒的夏陽院最合她心意。
盧氏抽空找了專門為林傾宸調理身子的蔣姑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前後差別怎麽這麽大?”
蔣姑姑事先得了林傾宸的囑咐,哪裡敢說真話,就笑著說:“近來訪客太多,王妃怕腹中胎兒修養不好,就故意不洗臉,讓臉色看起來晦澀蠟黃,還用樹葉子搓了汁水擦在臉上當斑。”
盧氏當即就笑罵道:“這孩子,居然連我都騙過了!”
就在林傾宸安心養胎,等著宗澤翰的歸來時,久請不回的青梅出現了,同時來的還有文家眾多的親眷。
對於榮城公主的行為,林傾宸不管她是疏忽還是被人利用,她都不想替替她隱瞞,因為若是自己剛好沒有看,或者蔣姑姑也不知道玉丁香的特性,事情發展到最後,她不僅會失去腹中胎兒,而且自己受到創傷的程度也難以估計。
第二天,她就派人去請了太子妃來王府。
“怎麽臉色看著比前幾日還要晦澀?是不是胃口還是不好?王爺不在家,你若是想吃什麽稀罕的,就跟我說,我去宮裡找母后,她那裡好東西多得是。”太子妃以為林傾宸害口,就故意逗趣朝她眨了眨眼睛,
“姐姐也是生養了兩個孩子的,這些事不用我說你也懂得,等過了前幾個月,胃口就慢慢好了,只是這心病卻無法散去,壓在我心口難受的要死。你也知道,王爺這些為了助皇上大業,年東奔西走吃了不少苦,身子看似硬朗,實則多有虧損,子嗣更是在諸王中少之又少。如今王爺又為了秋糧收繳再次去了西南,這一來一回少說一兩個月,多則也要三四個月,懷容兒的時候,不管外面形勢有多嚴峻,我都未曾擔心過,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護我周全,可如今他不在身邊,這一胎萬一……”林傾宸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面,倉惶的語氣中有著本該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悲戚。
“這我可要說你了,王爺為皇上分憂,既是他為人子的一片孝心,又是他為臣子的一片忠心,他吃的苦受的累皇上不會忘,太子不會忘,就連我們這些婦孺也不會忘。這天下要生養的女人多了,不可能個個都讓夫君跟在身邊。王爺心系天下蒼生,為皇上分憂去了西南,府中的事自然也是安排妥當了的,就算他相隔千裡,我們這些做兄弟妯娌的難道會讓你受了委屈不成?方才的那些話你只在我這裡說說就算了,可千萬別再外人面前說,到時候讓父皇和母后對你生了嫌隙。好在懷了身孕的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芝麻粒大的小事也會看成比秤砣大,就算知道了也隻當你為了孩子憂心別看你我相識時間不長,可我也看出你是個要強的,趕快把眼淚擦乾,好好把這一胎坐穩,想吃什麽就吃,該吃什麽更要吃,外面的那些閑事你都別管,再大都沒有腹中的孩子大。”蘇筱蘭頭一次見林傾宸哭得跟個淚人一般,情緒又是這麽不穩,心裡一陣驚疑,隻好擺出長嫂的風范,
勸慰和告誡一並進行。 林傾宸這麽一番哭訴也並非是裝的,只要一想起有人居然會起了害人的心思,她就悲從中來,若是今日將太子妃叫來直接就將事情的始末告訴她,效果未必是最好的,可是方才如此一哭訴,她也會考慮宗澤翰在子嗣上並不容易,所以自己腹中這一胎能不能保得住,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有時候要解決一件事,未必堅強就能取勝,女人要想取勝最好的武器除了美麗和才學,眼淚的優勢也要適當發揮一下。
待太子妃連勸誡帶警告的話一出口,從一開始就靜立在房中的蔣姑姑忽然就衝著太子妃跪下了,“太子妃,您幫幫我家王妃吧,王爺不在府中,只有您和太子能幫這個忙了。”
“有什麽話起來說,我跟你們主子親如姐妹,有什麽難處自會相幫的。”太子妃抬手讓蔣姑姑起來,轉頭又見林傾宸只是拿著帕子捂著嘴,說不出的委屈,心裡更覺詫異了,就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莫非是那天陪著北蒙國公主去金鑲玉的事還擱在心裡放不下?雖然這件事讓北蒙國使節大為不滿,但是那人不是已經交由官府判了斬立決嗎?更何況還促成了一段良緣,你應該高興才是。”
“我以真心待他人,他人卻處處與我不容。我不怪她,可是對於想要害我孩子的人,我可不想給她第二次機會!”林傾宸擦去臉上的淚水,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太子妃一驚,抓住林傾宸的手不覺用了一些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會害你的孩子?”
“蔣姑姑,端上來吧。”林傾宸對蔣姑姑說道。
蔣姑姑轉身出去,端了一盆花苞掛滿整個枝頭的丁香花進來,屋裡頓時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
太子妃一看那丁香花臉色就變了,“快端出去!枉你是妹妹身邊得力的人,居然這麽不小心,這丁香花也是能擺在內室裡的?”
蔣姑姑將丁香花交給聽雨端出去,自己則親自將屋裡內室的門、窗都打開散味。
“姐姐也知道這話不適宜擺在孕婦房間裡?”林傾宸冷笑一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太子妃心裡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不知這話該怎麽問。她現在已經完全明白林傾宸之前所說的那番話了,有人趁著探望的名義送了這盆花,而且還是她們都認識的人。
“妹妹可能不知道,翰王之所以能將那套從殿下書房中拿走,是因為我早就手抄了一套,上面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這麽多年來,不管在任何時候,我都很少有失誤的地方。這丁香花外觀以紫色為最佳,氣味芳香,本以觀賞為主,以她提煉的精油香味久久散之不去,是我朝大多數少女極為喜愛之物。只是這花美則美矣,卻不能在室內久放,久聞會引起煩悶氣喘,還會影響記憶力,尤以老人、孕婦、病人房中忌放置。”太子妃看著林傾宸,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
林傾宸因為哭了許久,臉上淚痕未乾,嘴唇稍顯乾裂,眼睛更是紅腫不堪,她迎視太子妃的目光,對她說道:“這件事我隻告訴你,就是不想讓我和她好不容易融洽的關系再次產生割裂,因為我知道她並不知道其中緣由,也只是一片好心被人利用罷了。另外也是想讓你做個見證,我並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小人。”
太子妃為林傾宸掖了掖被角, 起身說道:“這件事你隻管交給我,怎麽做我心裡有數,你且安心養胎,若有需要就派人去尋我。”
太子妃離開如意院的時候招了蔣姑姑問了幾句話,臨走的時候帶走了那盆花。出了翰王府就去了建安侯府,再次出來時臉色異常難看。
第二天,雖然不是請安的日子,但是太子妃還是早早就進了宮,在永安宮呆了一個多時辰。
不過兩天時間,建安侯府就傳出為南琳兒議婚的消息,從消息傳出到請媒人、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不過短短的幾天就完成了,婚期定在來年春天。
再次期間,榮城公主又來過幾次翰王府看望林傾宸,言語中透出南琳兒對婚事極為不滿,幾度鬧著要離家出走,後來侯爺以她安心待嫁,準備嫁妝為名將她關在院子裡,並且下了死命派了幾個有武功底子的下人守護,除非是成親之日,否則絕對不允許她出院子半步,而且也不準任何人去探望她,尤其強調了兒媳婦榮城公主也不行,一下子就將南琳兒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
文皇后隔三差五的派管嬤嬤前來探望林傾宸,每次都送來許多補品,隻管讓她安心養胎。
林傾宸自然不敢裝的太過,等三月之期一滿,她就進宮謝恩了。
看著調養了將近兩個月的林傾宸雖皇后才稍微安下心來,對於林傾宸讓太子妃辦那件事時的考量也有幾分欣慰。既然她估計姑嫂情誼,她也就承了這個情,自始至終都沒將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的那個傻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