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賢顯然喝了不少的酒,臉上紅紅的,步子倒還穩。一旁扶著他的人是謝嶽。
謝嶽一直給一種穩重可靠的感覺,兩人以前也就認識。不過從謝嶽的客套中保持著距離感——現在卻不一樣了,謝嶽笑著松開手:“弟妹。”
又林怔了一下。她的身份已經改變了,從李家的姑娘變成了朱家的媳婦。種種改變,當然先從稱呼上開始。
做姑娘的時候,對外男當然是退避三尺,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她是新娘子,但是從身份上來說,她已經是婦人了。
“有勞謝大哥了。”
都說*一刻值千金,謝嶽當然不會不識相的留下來再打擾人家新婚夫妻。反正新郎已經送到,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喝了不少嗎?”
朱慕賢搖搖頭:“沒喝多少。”
沒喝多少臉紅成那樣?
又林很識相的沒有戳穿,男人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都一樣愛面子。李光沛有時候喝多了,也總是不肯承認。她招了下手,小英轉身出去端了熱茶進來。
朱慕賢頗感意外——茶是熱騰騰的,這不奇怪。可是這茶葉是他平素喝慣的,連濃淡都沒差。
又林看他喝一口茶,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笑著解釋:“小英出去找了書墨,這小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慕賢頓時釋然。
別的新嫁娘或許到了夫家兩眼一抹黑,可是又林不是啊!兩家就住隔壁,又林以前也常來常往的。朱家她不認識和不認識她的人只怕不多。書墨這小子就更不用說了,以前就和小英關系滿不錯。這會兒又林嫁了他,成了一家人,那是更加不會見外了。
屋裡頭有了一些小小的變化。朱慕賢微微眯起眼看了一圈。其實沒有什麽大變化,除了梳妝台上多了頭油脂粉匣子,架子上多了幾樣東西,旁的並沒有什麽改變。
但他還是覺得這間屋子一下子就不同了。早上他還進來過一次,那會兒屋裡雖然家什器物也都擺放好了,掛著大紅的喜帳,鋪著龍鳳繡被——可是就是讓人覺得空落落的。
可是現在這屋子一下子鮮活起來了。也許是燭光的緣故,整間屋子看起來溫暖、柔媚,還帶著一股馨香。
“用過飯了嗎?”
又林一笑:“都什麽時辰了,早吃過了。你呢?”
“灌了一肚子酒。”
看一眼桌上——還有酒等著他們。
合巹酒,這是非喝不可的。
兩隻杯子用一條紅綢帶系著,中間還打了個同心如意結。不知道打結帶的人無意還是有心,帶子留的空余並不長。還不到半尺——新人要喝這兩杯酒的時候,非得肩挨肩,臉貼臉不可。
這酒倒在杯中是濃濃的胭脂色,汁液猶如琥珀般稠膩。這時候的人家,在兒女出世的當年釀了酒,埋在地下,等女兒出嫁,又或是兒子中舉的時候才開壇,往外傾倒時,酒液濃得會掛在碗壁上。世人稱為女兒紅或是狀元紅。
現在杯裡的這酒便是這種陳釀。雖然已經再衝兌過,可仍然濃香撲鼻。
跟前伺候的人都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門也掩上了,屋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朱慕賢先坐了下來,又林走近了一步,攏了一下裙擺,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燭光照得杯中酒象寶石一樣透澈晶瑩,朱慕賢把兩隻杯子都拿了起來,自己執一杯。另一杯遞給了又林。
這一遞一接之間,兩人手指觸到了一起。又林微微垂著頭,本來她還是挺從容的,可是現在兩人實在離得也——太近了一些。朱慕賢飲酒之後體溫本來就高,兩人挨得這樣近,又林覺得他身上的溫度都傳到自己身上來了。
酒香氤氳,又林覺得臉微微發熱,有種未飲先醉的感覺。
這酒入口綿軟,毫無凜冽衝鼻的辣氣,溫醇醇的象是一塊果凍。等酒液滑下喉嚨,一股熱乎乎的感覺極快的蔓延開來。
果然是極好的酒。
又林抿了下唇,朱慕賢把她的空杯接了過去。
“這兒沾酒了。”
朱慕賢的手指在又林的唇角輕輕蹭了一下。
那種感覺真的難以形容,微癢,麻麻的象觸電了一樣,又林本能的低下頭去:“你……先去梳洗吧。”
以前朱慕賢見她,又林總是很淡定從容的樣子,似乎沒什麽事兒能影響到她的心境。現在看她明顯有些慌亂,朱慕賢心裡倒是有幾分稱心,有幾分得意。
他去沐浴的時候,書墨當然不方便再來伺候了,又林當然更不會進來。朱慕賢洗得相當快——本來早起就已經沐浴過,不過今天上馬下馬拜堂待客出了一身的汗,自然得洗一洗。總不能一身酒氣汗臭的去抱新娘子。
兩人都洗過了,換過了衣裳。沒了那些硬掙的大衣裳撐著,朱慕賢驀然覺得又林仿佛比剛才顯得又嬌小玲瓏了一些。因為沐浴過,總不好再把襪子鞋子都原樣穿回去,天氣也熱了,又林便沒有穿襪子,赤著腳套著鞋。朱慕賢的目光從她漆黑的頭頂發心一直朝下移,就落在她露出的鞋
鞋尖上頭,便不動了。在朱慕賢的印象中,又林並沒有纏足。可是這露出來的一點鞋尖,看起來格外精致纖巧。
又林察覺到他的目光,本能的把腳尖往後縮了一縮,藏到了裙下頭。
她聽到了朱慕賢的輕笑聲,肚裡腹誹,臉上發熱。
雖然兩個人互相都不討厭,可是之前朱慕賢一直是謙謙君子,克己複禮。又林實在想不到君子之交淡如水似的兩個人,怎麽突然間就激情迸發的一起滾床單。
可是現在看起來,朱慕賢進入角色那是相當的快——比她可快多了!
這樣的他……讓又林覺得很陌生。
陌生,而且還很危險。
朱慕賢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兩人都坐在床邊了,距離沒一個巴掌寬。
朱慕賢聲音溫醇,聽起來的感覺……就象剛才喝的那杯交杯酒一樣。
“幫我寬衣吧。”
他說得如此自然,仿佛這件事他們已經做過千百回一樣。
又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慢慢替他去解開扣絆。
新做的沒穿過幾回的衫子,扣絆都會緊一些。又林花了比平時多得多的時間和力氣,才解開了上頭兩個。這件衫子是裡衫,松開兩個扣絆,裡頭當然什麽也沒穿,直接就看到了——
又林的目光移到一旁,手上的工作繼續。
朱慕賢噙著笑意,一點都不急躁。
從前讀書,看到古人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當時隻覺得說這話的人說得太過露骨,話裡暗指樂事顯然就是說夫妻敦倫,床第之事。
可是現在他明白過來了——閨房之樂,的確是無窮而豐富的。連說一句話,喝一杯酒,甚至只是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脈脈含情,其樂無窮。
就象現在,又林明明就是手足無措,卻還強撐著鎮定,努力不露出慌亂來,臉紅紅的,額際頸後都香汗暗生。這般別扭而可愛的模樣,真是畫也畫不出,說也說不盡。
等又林終於把他的扣子全解開了,看了一眼下頭的褲子,實在沒有那個勇氣伸手過去再替他解腰帶,索性丟開手,身子也往後撤了撤:“剩下的你自己來。”
朱慕賢輕聲說:“好好,我自己來——你呢?要不要我來幫你?”
又林忙說:“不用你幫!我自己來就好。”
這話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對頭!
這問題實在很刁鑽啊!她其實怎麽回答都不對。要是回答讓他幫忙,她可說不出口,顯得她多麽不矜持一樣。可是回答自己來,也不妥,好象她對接下來的事情迫不及待,已經等不迭了,要自動寬衣解帶投懷送抱了一樣。
這讀書人就是花花腸子多!
又林抬頭瞅了一眼,果然朱慕賢正帶著笑意,擺好了姿勢等著看她自己脫衣。
又林在肚裡罵了一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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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辦法。
他們拜過堂了,他是她的合法丈夫,別說只是看她脫衣了,就算那啥……咳咳,那也是他的正當權利。
“你……轉過身去。”
朱慕賢聽得清清楚楚, 卻有意側過臉來做出聽不清的樣子:“你說什麽?”
又林又羞又急,順手把帕子擲到了他臉上去。
朱慕賢抬手接了一下,帕子很滑順,沿著臉頰、脖頸,滑到了他的手上。
他也知道不能一下把人逗過了頭,拿著帕子微笑:“好,我轉過去,不偷看。”
見他果然轉過身,又林猶豫了一下,飛快把衣帶拉開,剩下的肚兜褻褲是無論如何不會再脫了,然後直接鑽進了鋪好的繡被下頭。等朱慕賢轉過臉來,又林已經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個腦袋在被子外頭了。
朱慕賢隻覺得好笑——當然,除了好笑,心裡還覺得癢癢的,仿佛有一隻小手輕輕的抓著,撓著,讓他的心怎麽也定不下來。
他也開始脫衣,而且是有意的脫得慢吞吞的。
又林先前還睜著眼看他,一看朱慕賢脫了上面開始解下頭了,趕緊把眼閉了起來,臉也往床裡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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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好!!
祝所有人元旦快樂,新的一年事事如意。
趕在元旦洞房,哈哈哈,這也算是雙喜臨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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